说着带着王永珠到了漂洗池中,第一池清水,变成了浅浅的红色,这是布料上的浮色,漂洗一次就没有了。
紧挨着的第二池水,只有淡淡的红色了。
第三池水,就已经看不出任何颜色了。
而被漂洗过的布料,已经被捞起来,挂在了竹竿上,十分明显的茜红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炫目不已。
王永珠上前检查了一下布料,又伸手搓了两下,看手上并没有染上颜色,这才放下心来。
点点头:“没问题了!”
听到了王永珠的亲自肯定,大家才彻底欢呼起来。
历九少也难掩激动之色,紧紧的盯着王永珠,满染坊的人都在,可他的眼里却只看得到一个人。
王永珠也十分高兴,既然这没问题,那一万两也就越来越近了。
大家看到了这次的成功,都有了信心。
才正式开始,将锅中的颜料和着水一起倒入一个大的池子里。
池子下面,是巨大的灶,专门有两个人负责将这池子水给加热。
然后将布料正式给投放下去。
王永珠一早上,就预料到了这个时候,背着一大包裹的布料包,测量了一下深度和长度,数着数的将布料包给丢到池子里。
只要不换这池子水,重新回炉的布料就能改头换面。
看着一匹一匹的布料放进去煮,估算着布料包里的料已经被煮得彻底化入到了水里,王永珠就要告辞。
走了没两步,就被历九少拦住了:“王娘子先别走,如今布料既然已经试验成功了,想来只要依照王娘子的步骤走,就不会出差错。大家都是爽快人,我历长楠相信王娘子,今日就先将款项一次性付清。王娘子觉得如何?”
王永珠一愣,没想到历九少会主动提前打款?能提前拿到钱,何乐而不为?
当下虽然努力矜持着,可眼神中的光彩,还有嘴角没能压住的弧度,都透露出她心情的喜悦。
嘴上还要客套两句:“那多不好意思!还是按照契书上约定的来吧!”
历九少看得心里直乐,只觉得这王娘子是个妙人,就连这本来一脸财迷,还口是心非的样子,都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想将银子都堆在她面前,让她高兴就好。
反正自家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
好在他还有理智,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这种荒谬的心思,也翘了翘嘴角,心情十分好的道:“没关系,想来王娘子也不会携款潜逃!”
王永珠一愣,想起自己过两日就要回七里墩,这要是中间出个什么差错,真被人当作卷款跑路,那才是冤枉。
当下忙摆手道:“那还是算了!我这两日还要回乡下去祭祖,这钱还是等我回来吧!”
做生意的,名声最重要!
历九少一愣,本来的好心情,立刻蒙上了一层灰,这么说,要好几日都看不到她了?
“那王娘子回乡祭祖需要几日?万一有事——”
王永珠见历九少脸色沉下来,似乎不太高兴,只得解释:“我家吴掌柜知道,有什么事,带个信,我自然会回来解决。不过只要按照我说的步骤,不胡乱自作主张,是不会出岔子的!”
这一点她还是十分自信的。
吴掌柜忙点头:“大侄女说得不错,过两日就是清明了,尤其是今年王大哥才去,这还没过五七吧,当闺女女婿的是得回去好好操办操办!”
这是在替王永珠说话。
历九少勉强道:“既然如此,那先付一半的定金,剩下的等回来后,确定交货无误再付清。”
王永珠见历九少如此好说话,倒是意外。
谢过历九少,又约定了派杨哑巴来每天替自己在染坊里监督一二,才揣着一堆厚厚的银票回了家。
张婆子已经买了一大堆祭祖要的东西,还有带给王家人的各色礼物玩意,堆满了屋。
母女俩收拾了好半天,才勉强收拾停当了。
第二日一早,长青书院放假了,又恰逢最近一直春日暖暖,树木吐芽,百花待放。
尤其是那桃花和梨花,掩映在山丛中,偶尔露出那么一片白或者一片红来,分外的好看。
城里的学子们,看着这大好的春光,都相约去城外踏青。
宋重锦和王永珠带上祭品出了城,一路上就看到不少学子们,三五成群的,慢慢走着,吟诗结对,好不悠哉乐哉。
还有更多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也成群结队的,跟着家人出门,一个个好不容易脱下冬装,换上了颜色鲜嫩,轻薄的春装,露出了窈窕的身姿来。
这些大姑娘小媳妇,脸比桃花还娇嫩,比鲜花还娇媚,吸引了不少书生和汉子的目光。
怀春的少男少女们,一路眉目传情。
更多的是带着祭品去郊外祭祖的人,拖家带口的,好不热闹。
宋重锦和王永珠走在其中,踏着春光,倒是心情不坏。
一路跟着人群,慢悠悠的爬到了山顶的寺庙。
寺庙今天倒是热闹的很,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
就连寺庙门口都摆满了小摊,卖些香烛之类的,还有几个小摊还在卖纸鸢。
先在庙前的小摊面前买了香、黄裱纸、还有蜡烛,就往后园而去。
后园倒是安静,没太多人来。
加上这里毕竟是墓园,安葬的大多数是和尚,只有少部分外人。
被埋葬在寺庙墓园,而不是自家祖坟的人,自然是各有各的原因,但是都有同一个结果,那就是清明这个时候,这里就格外的安静和凄凉。
王永珠和宋重锦进了墓园,倒是看到每个墓前,都被清扫干净了,而且都插上了柳枝。
这些想必是寺庙的和尚做的,也是让墓下的亡魂也能感受到来自尘世的一点惦记。
两人默默地走到齐欢的墓前。
先是用柳枝将墓前清扫了一遍,才将香和蜡烛点上,又掏出黄裱纸,四张四张的点燃,慢慢的烧透。
烧纸的时候,一般会跟祖先说些话,比如要祖先保佑子孙后代之类的话,也有问墓下的人,在下面过得好不好的。
宋重锦沉默无语,王永珠没奈何,只得一边烧纸,一边念叨两句诸如:“婆婆,你在地下过得怎么样?以往咱们不知道您,让您在地下受苦了!如今有了咱们孝敬,你在下面就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