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暖耐心地给赵公子一一解答了他的问题,认真的态度让赵公子以为,她是放弃了刚刚的那个提议了,这使得赵公子的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毕竟酒楼也有自家的股份,自己家都不帮忙,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但这事到底涉及的方面太多,父亲如果不同意,他是绝对不敢把这件事承担下来,何况,父亲会不会借着这次的机会,在府内招见某些人,赵公子心里也没底,所以他不敢随便打乱父亲的计划。
心里有些微的愧疚,就更加认真地听着小姑娘给自己做介绍,棚上头的花是假的,只是做得比较逼真而已,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更换的问题,而且全是绸缎的,还不容易掉色。
流水是在假山后接了个管子,水从假山后面的池子里接出来,池子里做了个简易的小风车,风车带动着水流进管子,再从假山上流下来而已,这个并不是很难,现在风车已经很常见,很多干旱的地方都在用着了。
难的是雾气,现在没有干冰喷雾,只好用了真冰,让真冰快速的出雾有点难,林春暖试了很多档的温度,才最后确定下比较合适的,还得既要让雾能喷出来,又要找好方向,让雾气能出现在恰当的位置才行,这个着实是费了些功夫。
林春暖讲得很细致,赵公子听得很认真,只是,在赵公子听到最后一句结束语的时候,差一点瘫倒,林春暖说:“小女都解释完了,赵公子能不能给个准话,老夫人的寿宴能不能在咱们酒楼里办?”
小姑娘实在是太执着了,这话该让他怎么接,他刚刚没接话,其实已经是拒绝了,林姑娘看起来明明是个聪明的,不可能这个也看不出来吧,可这事她怎么就是想不通呢,看来涉及到政事,女子的见识还是短了些。
“林姑娘,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像这个酒楼,即使面上是我来跟你们合股的,但其实还得要我父王点头了才行,不是我不能做这些事情的主,是我不想给家里惹麻烦。”
“这里是京城,而不是那些偏僻的小地方,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眼里,一个不小心,就会牵扯太多,我任性没关系,但事情涉及到王府安危,我就不得不谨慎了,到底还有家人在呢。”
原本没想跟林姑娘解释,只是,她的态度太过认真,这让赵公子多少还是有些心里过意不去,她也是为了生意好,自己太过于淡漠,倒显得仗势欺人了,只想人家的买卖出银子,又不想出力,怎么也有点儿说不太过去。
赵大少爷的这些想法,林春暖哪有不理解的,她倒是没想到他能跟自己解释,只是,自己只是想让老夫人的寿宴在酒楼里办,又不是有什么阴谋,这跟王府的安危有什么关系,应该只跟利益扯得上关系呀。
可再仔细的想一想,林春暖也大概想通了赵家大少爷的意思,安王爷怕是想在待客的时候,接触一些平时不方便接触,或者不好接触的人,但在老夫人的寿宴上,这些人却是不好不到的,京里毕竟讲究个孝字和礼上往来么。
“赵公子,王府好歹在酒楼里也是有股份的呀,如果能把寿宴办在酒楼里,那全城的权贵大概都能品尝到咱们酒楼的好手艺了,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公子,咱们可千万不能错过。”
“你看,咱们酒楼装修得这么好,二楼、三楼都是雅间,开宴前大家可以一起在大堂里热闹一下,等到开宴了,二楼贵宾,三楼女宾,不管是敬酒还是见客,都是方便得很,每桌也见不着面,说话都能随便不少。”
赵大少爷蓦然把目光盯在了林春暖脸上,小姑娘的表情还是那样,并没有变化,但那双眼睛里,却仿佛带着些深意,深得像古井一样,幽深的,让赵大少爷完全看不透,不知道她是有意这么说的,还是无意间说到了点子上。
盯了好半晌,看到小姑娘并没有被自己的凌厉的目光吓到,赵大少爷笑了:“林姑娘说得对,自家的酒楼,干嘛不把宴席摆过来呢,即人多热闹,却又可以互不干扰,简直是太好了,本公子回府就跟父王报备一下,你等我好消息吧。”
林春暖欢快的点着小脑袋,看吧,只要想做,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她可没想到,赵大少爷回家把她的表现细致地跟父王说了,宁王爷对这个小姑娘也关注了起来,当然,这些是后话。
把赵大少爷送走,柳云鹤几乎想要掐死这个胆大的丫头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有胆色,啊?人家那边明明已经拒绝了,你偏偏还要继续坚持,万一赵公子怒了呢,你没看到他当时那眼神儿呀,是刀都能杀人了。”
林春暖可不怕,那样的眼神儿她见多了,上辈子的人都爱拿这种眼神儿吓唬人,何况,她知道这位赵大少爷一定会想通的,自己都能想到的好处,他们那种精明脑子哪会想不到呢,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了。
“云鹤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吧,啥时候见过我做没把握的事情呢,赵大少爷也不过是一时没想开,后来不是想明白了么,没见他是笑着走的啊。”
柳云鹤使劲儿揉了下春暖的小脑袋,“是,他是笑着走的,最后是想明白了,可万一他在没想明白的时候就怒了呢,你这小脑袋要是搬了家,过后还能按得上么,就你逞能。”
林春暖吐了下舌头,扯着柳云鹤的衣袖撒了好半天的娇,柳云鹤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些,林春暖赶紧跟他商量起开业的事情,好算是把柳云鹤的注意力给拐走了。
不过,虽然被云鹤哥给训了一通,林春暖心里却是暖着的,她又不傻,哪有不明白柳云鹤是太过于担心她才发的火呢,有这样一个哥哥照顾着,林春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定在后天开业吧,正好旺好后天休沐,能来酒楼帮忙,他那几个好同窗大概也能过来,那可就不缺人手了,不然就咱们俩的话,还真有得忙,你还不能太过抛头露面,也不指不上你多少。”
这里是京城,跟垂柳镇可不一样,那边都是乡里张亲的,农家孩子居多,露不露脸的也没人太过挑剔,京城可就不一样了,大家闺秀都活在深宫大院呢,出了门也都猫在车子里,躲进雅间里,反正不敢随便让人看,柳云鹤当然也就不想让春暖太出头了。
“云鹤哥,咱们在这边开了酒楼,就差不多能站住脚了,过后如果能跟宁王府合作愉快的话,那茶业的生意应该也能做起来的,不如,把明子叔他们带到京城里来吧,咱们总得有自己靠得住的帮手才行啊。”
柳云鹤点了点林春暖的小脑门,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了,“你是不是今天脑子不够用啊,竟做些不着调的,娘跟明子叔的事情都定得差不多了,你这时候把明子叔弄到京城来,是怎么个意思?”
柳云鹤现在叫娘叫得可顺口了,没有半点含糊,每次都把张柳叫得不好意思,到底两个人的年纪差不了那么几岁呢,可柳云鹤顺着春暖叫,倒也没什么不对的,两人的干兄妹是特意办了席认下的,整个垂柳镇的人都知道。
“我只是说明子叔他们可以来,又不是说一定是要明子叔来,还有豆子叔、安子叔和钉子叔、二愣子叔可以的嘛,他们对家里的产业都挺熟悉的,来京里应该上手也快。”
这五年的时间,给了娘亲和明子叔充分的接触和交流,先是明子叔主动的示好,然后是两个人彼此有意,钱奶奶当然是乐意的了,她太喜欢张柳了,只是外公犹豫了很久,现在明子叔终于得到了外公的认可,好事将近了。
“云鹤哥,你看,平山叔他们几个现在也都成手了,单拿出哪个来都能顶一摊,不过他们不认得字,来京城的话就没有豆子叔他们方便,所以我才说把他们留在家里,他们接替豆子叔他们的活是不成问题的。”
柳云鹤点了点头,确实,京城这边真是有点缺人,不加酒楼就已经有好几间铺子了,再加上酒楼的话,真是要忙不开了,何况旺好今年要参加秋闱考举人试呢,铺子里的事情也不能过多的牵扯他了。
“你个小丫头,当初让平山他们跟着明子叔他们手下做事,是不是你早有预谋的啊,真有你的,老早就打着把人带到京里的主意了吧,你这个小脑袋哟,可真够转的。”
不佩服小丫头是真不行,春暖这颗小脑袋里,是挖掘不完的巧思和想法,而且早早的就能把路子铺垫好,柳云鹤自认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了,可只要一挨着春暖,就总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下根弦一样,而春暖就会把这根弦帮自己补足。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来,这次运输队送腌菜和鲜花、水果过来,就让他们把消息递回去,看看谁愿意来京的,就让他们跟着来吧,到底都是成了家的,不愿意来的咱们也别强求。”
谁会强求这个啊,这时候的人都讲究个不离故土,这个林春暖还是知道的,她也没有那么不懂事儿,
“我当然知道不能强求啦,只是递消息回去,他们愿不愿意来都随他们的意,只不过,不来可是他们的损失,京城的发展机会太大啦。”
小丫头的这个观点柳云鹤还是赞同的:“可不是么,如果他们不愿意来京城,真是他们损失,不说来了京城可以开眼界,还直接就有工可以做,还可以带着家属,不来才是傻子呢,我看这几个可都不傻。”
林春暖被柳云鹤的话逗得不行,乐得东倒西歪的,“哥,你可太逗的,这话要是让豆子叔他们几个听到了,肯定跟你急,你竟然敢笑他们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