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言回答说:“放心吧,庸医已经被请到一位老板家里作客去了,放了那女人的鸽子。我的内应会在午饭之后把你推荐给她。”
我们随潘晓言坐电梯来到这栋楼的十五层,走到其中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房间里面有一些雇来的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现场,墙上挂着一副崭新的海报,下面写着“神功丐医,铁拐李一百零八代传人,李洛”,和我编的人设一致,就是名字有出入。
潘晓言注意到我的视线,掏出一张身份证,说:“这是我跟朋友公司的员工借的,他的名字叫李洛,年龄、特征都接近你编的人设,我们直接套用这个身份,化妆也用他的脸,这样就算查起来历也真有其人。”
我点头道:“考虑周到,潘小姐思维真是缜密。”
潘晓言笑了笑,自嘲地说:“经商的人都比较狡猾,这算是我的特长,小王……”
一名女员工过来,把手中的两个箱子放在桌上,一个打开是衣服,另一个拉开来分成许多层,里面全是化妆用品,有不少是我从未见过的,以及一些硅胶假体。
张歌奇看着这些新奇的东西兴奋地说:“哇,太专业了,这位就是……”
潘晓言点头,“她就是我说的那位特型化妆师,我们开始吧!”
小王对我说:“林先生,请坐下吧!”
化妆师给我涂了一些护肤品,然后开始在脸上捯饬起来,贴上几片假皮,然后涂抹边缘,倒也没花太多功夫,因为毕竟不是拍电影,不必做到特别细致。
我要冒充的这人上嘴唇有点鼓,所以我得在上牙龈垫块口香糖,化完妆,一照镜子,真是认不出来自己了,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我换了一身行头,当然犬兄仍裹在衣服下面,导致后背看上去有点儿驼,不过不要紧。
我担心脸上的假皮掉下来,潘晓言说:“放心吧,这种化妆胶粘性极强,只有用特殊的卸妆水才能洗下来。”
我嘀咕着,“就是不透气,稍微有点难受。”
潘晓言歉意地说:“林大夫,真是抱歉,为了帮我们父女,害你受这种罪。”
潘晓言不得不说情商很高,马上就说这样的话道歉,让人心里也挺舒服,我说:“没事没事,我能适应的。”
她又问我:“其实我一直想问林大夫,我们非亲非故,一般人肯定不会乐意去趟这浑水,你为什么执著地要救我父亲呢?”
我回答:“既然是病人,就想负责到底,就这么简单。”
她微微一愣,继而十分认真的说:“林大夫,你是个值得敬佩的人,现在能够挺身而出,又有职业道德的人太少了!”
“潘小姐太抬举我了,我给你父亲治病又不是免费的,既能挣钱又能积德的事情,我何乐不为呢?”
“哈哈,只要我父亲康复,他一定会重重酬谢你的。”
化妆期间,工作人员把屋子也收拾好了,弄得像诊所一样,这种办事效率实在是高,潘小姐结过报酬后,他们就先撤了。
接着轮到张歌奇化妆,他不需要冒充谁,所以不必贴假体,化妆师都感慨:“这位先生的皮肤好白呀!”
张歌奇得瑟起来,“那当然,我一直都用‘蛟龙’牌粉底霜。”
“蛟龙牌?我从没听说过……”化妆师很是好奇。
我笑道:“可拉倒吧,甭听他胡说八道。”
张歌奇的白是种病理的白,可能是半蛟体质代谢能力太强大,黑色素难以沉淀。
潘晓言看着我说:“对了,林大夫,你的口音……”
我说:“行,我从现在开始说普通话。”
我讲了几句,发现自己口音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张歌奇就教我一些南方方言的发音技巧,比如“H”读成“F”,“R”读成“L”。
我一个人到走廊练习了一会儿,虽说口音变得很奇怪,但至少听上去有那么一点感觉了。
这时张歌奇化好了妆,潘晓言和化妆师都不禁鼓起掌来,我回头一看,第一眼也把我给惊艳到了,要不怎么说一白遮三丑,张歌奇戴上假发、假睫毛,简单化妆之后,还真像个美女!
但是他的脸虽然没啥问题,可是他肌肉发达,肩宽臂长,腿粗胳膊粗的,化妆师又给他胸前装了两大块硅胶,整个人看上去是那种非常高大、健硕的“大美女”。
张歌奇天性外向,故意搔首弄姿,发出娇滴滴的声音,逗得潘晓言大笑起来。
我说:“你可别浪了,见到那俩狗男女之后,就安静呆着吧,你这奇怪的声音绝对会穿帮!”
张歌奇装出一脸委屈样儿,捏着嗓子说:“哼,讨厌,难道人家说话声音不够温柔吗?”
我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叹口气,感觉张歌奇这个装扮不太行啊——无论是看还是听,都会一眼瞧出他是男扮女装。
我的视线不禁落向化妆师,说:“对了,这位小姐可以暂时充当助理吗?”
“什么?”张歌奇不满地抗议道,“卧槽,老娘化半天妆,你说不用就不用了?臭男人!”
他这番话是用正常声线说的,配上这副打扮,简直说不出来的古怪。
化妆师面露难色,“我没演过戏,怕穿帮啊……”
潘晓言拍拍她肩膀说:“小王,我给你加两个月奖金,尽力配合一下林大夫。”
听到有奖金拿,化妆师眉开眼笑,“行,老板,我尽力而为!”
“不是吧,不用我了?”张歌奇愤愤不平,粗壮的双臂一抱,又装模作样地捏起嗓子,“哼,臭男人,想要人家的时候甜言蜜语,不想要的时候就弃如敝履!”
我听得直冒冷汗,“得,你快卸了妆吧,别演了!我没想到出来的效果这么违和,实在是对不住了。”
潘晓言劝慰道:“张先生,其实并不是效果不理想,恰恰相反,是你女装的样子实在太惊艳了,对方一直盯着你看的话很容易穿帮……相比之下,小王长相就平凡得多。”说着她用力拍拍自己的员工,化妆师一脸尴尬地笑着点头。
潘晓言一席话把他哄消停了,张歌奇扯下假发,“算了,那我就在外面接应,有情况你摔杯为号,我一听见就杀进去。”
“行行行!”我满口答应。
这时潘晓言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冲我们嘘了一声,说:“是姓代的打来的,小王,你来接。”
我的“助理”便接了电话,“对对,是李大夫的诊所……女士您贵姓……哦,是这么个情况啊……行,稍等,我让李大夫来接听。”
我清清喉咙,伸手要接电话,潘晓言却用手势示意我稍等,足足等了半分钟才叫我接。
我接过来,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喂”,然后立马后悔了,忘了掩饰自己的声音。
不过对方没有察觉到,客气地说:“请问是李洛,李大夫吗?”
我故意让声音沉下来,说:“对对,你是想看病?”
“是这样的,我家先生得了一种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