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你想说那些亡国之君,不应该是无道的昏君,亡国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经过缓慢的积累过程。”永泰帝深邃的黑眸看着他说道,“那些无道的昏君只想着自己,对吧!享受着世间富贵繁华,荒淫无道,醉生梦死。”
“嗯嗯!”沈舟横忙不迭地点头道,满脸苦涩地又道,“天下,百姓管他什么事?反正死后他也不知道,极度的自私自利。至于历史评价,反正他又听不见。就算是遗臭万年,那也是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比碌碌无为强。”
遇到一个清醒、明白人,真是不容易,就别说帝王了。
永泰帝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说道,“怎么可能?世人好名,谁也不想遗臭万年吧!都想着名垂青史,在帝王本纪里留下自己的功业!”
“可是做明君好难啊!”沈舟横闻言深邃正直的双眸闪了闪看着他直白地说道,“继位那一刻,谁都有雄心壮志,豪情万丈。可是在遇到重重阻力的时候,向现实退缩,投降了。不是不清醒,也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可就是做不到!”
有人愿意陪着皇上闯一闯,上刀山、下火海都行,虽九死而无悔。
可懦弱的灵魂会让人寒心的。
沈舟横言辞犀利地说道,“做昏君就很容易,不听、不看,不想,就可以了。”
“呃……”永泰帝黑亮的双眸轻轻晃了晃,看着他清澈如泉水般见底的眸子。
也是啊!不熟悉可不是要彼此试探。
“都说皇上金口玉言,可好像……”永泰帝深吸一口气,微微摇头道,“说什么都没用。”剑眉轻挑看着他说道,“得看我做出什么吗?”
“臣不敢。”沈舟横站起来忙行礼道。
“行了,嘴上不敢,心里肯定这么想的。”永泰帝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看看末期王朝那惨相,我可不想被列祖列宗骂我败家。”
沈舟横眼睛瞪的溜圆,不敢置信地看着永泰帝。
“有那么惊讶吗?史书一笔笔记着呢!大臣们换身官服,甭管怎样继续站在这庙堂之上,而皇帝呢!那亡国之君有几个能活下来的。”永泰帝清醒地看着他说道,“能有个体面就不错了,死了到一了百了,苟且偷生,生不如死。那宋徽宗、宋钦宗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毫无尊严,屈辱的活着,最后克死异乡。”
“民间还有富不过三代之说。”永泰帝清明的黑眸看着他说道,“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其实我觉得这种几率很小。”
“为什么呀?”沈舟横剑眉轻挑看着他说道。
“被养成纨绔子弟的几率倒是很大。”永泰帝环视一片这重重宫殿,“没有如父辈们吃过苦,很难有那种感同身受。生在这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想吃苦都难!”接着又道,“老话不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皇上,父辈们历尽千辛万苦,那么拼命,就是为了不让他的后辈吃苦。”沈舟横明亮清透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永泰帝闻言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道,“所以不能视为理所当然,否则会很惨的。”
沈舟横眼底浮起笑意,笑容如孩子似的。
“好了,说说你在平邑如何做的吧!”永泰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
“臣遵旨。”沈舟横起身行礼道,重新坐下来,尽量陈述事实,不代入自己的感情。
“你也不容易啊!”永泰帝听完后感慨地看着他说道。
“还行吧!回头看看都是宝贵的经验。”沈舟横憨憨一笑道。
“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艰难。”永泰帝幽深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希望皇姐在皇庄能有所收获。”
“希
“千头万绪,不知道该如何的下手。”永泰帝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
“人事,人事,这做事,离不开人,把人理顺了,这事才能顺。”沈舟横琥珀色的眼眸看着他说道。
“关键现在这人不顺。”永泰帝气地食指用力的戳着石桌道,“贪官污吏该杀,那人浮于事的难道就是好的吗?”
“那总有认真做事的吧!”沈舟横乐观地看着他说道,“也有人有所坚持,没有要同流合污的。”有些烦恼地说道,“只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人都不认识更无从得知这人的品性如何了?不过人无完人,不可能都如圣人一般。”
永泰帝闻言黑眸轻闪看着他突然问道,“驸马认为这贪官污吏杀的完吗?”
沈舟横站起来拱手道,“臣不敢妄言。”
永泰帝闻言轻轻摇头道,“赦你无罪,说吧!我知道你说的话朕肯定不爱听。”
“那个……”沈舟横犹豫地看着他,把心一横道,“杀不完,这杀了一批贪的膘肥体壮的,新提拔上来的,饿的肚子瘪的,说不定更贪。”
永泰帝错愕地看着他,在心里腹诽道:朕叫你说,你可是真敢呀!
“太祖爷刀下的贪官污吏少嘛!可这过了百十来年……”永泰帝感慨道,朕这眼皮子底下,养的那些狗奴才都雁过拔毛。
“人人都痛恨贪官污吏,可真是情况是杀不完!而百姓所求的不过是,你贪可以,但能办点儿人事不!”沈舟横深邃正直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呵呵……”永泰帝苦笑一声,“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当然逮着了,还是要杀。”沈舟横杀气腾腾地说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心生畏惧,不敢动妄念。”
“说起来,你这买房子的钱哪儿来的,县令的俸禄可买不起。”永泰帝目光直视着他突然犀利地问道。
当知道沈舟横一千两银子买房子时,真是满嘴的仁义道德,也不过如此,真是极度的失望。
可又想听他自辩!说到底不想朕真的识人不明,想证明朕有眼睛的。
沈舟横闻言笑了笑,提了提自己的袍子道,“臣脚上的凉鞋看见了吗?”又看看他脚上,“呃……还有您的龙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