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老无所归
南海婆婆看着齐王带着荼公子走后，此时也算是换得自由，没有人会再管她了，可她又觉得有些失落。
她缓缓来到山庄门口，此时田猛已经牵着一匹马站在山庄大门口等着。
让田猛有些疑惑的是，刚才去找管事老胡，可一直找不着，他不得不重新安排一个兵甲作管事，以照顾山庄还留下来的十几个侍女奴仆。
“婆婆，这里有一匹马，还有些干粮，婆婆骑马绕过青丘山就可以到那一头的落霞别院了，想来昨日鬼谷先生才来看过婆婆，晚辈就不送婆婆了。”
南海婆婆知道，这个田猛想得十分周到，虽然离魂山庄与落霞别院分在青丘山南北两麓，可普通人不熟悉青丘山的情形，找不到通行的小路，就要先绕到整个山的下面，再从外围绕过去，这可也有二三十里路，而且路也不好走，基本上要耗费一整天才行。
这才为婆婆备了一些干粮，毕竟早上自起来到现在，南海婆婆并没有吃过东西。
“有劳将军了，老身，老身——。”
南海婆婆说完，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她自吴国之后回到离魂山庄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若说这里是她的家也并不为过，可现在却又不一样子。
离魂尊主已死，她十分清楚，虽然魂魄依然还附在荼公子身上，可这毕竟已非是当年她所认识的师傅了。
而这里该走的也走了，该死了也死了，只剩下一些奴仆，还是没有地方去的，她们本就无依无着，像此时的自己一样。
虽然南海婆婆是齐国田氏，可现在离开齐国多年，要说自己的家，她连一片地方都没有。
当年在吴国虽然被她的两个妹妹算计，最后在绣娘村至少还有一个家，只是那一次因为施子的母亲绣娘识破了她的身份，她不得不杀了绣娘，而后她与前幽冥尊主蹶由公子大战一场，整个屋子都化为灰烬。
现在她再次走出离魂山庄，除了要完成离魂尊主的愿望之外，她真的没有地方可去。
连一个地方都算不上她的家，这让她多少充满了失落。
她也曾经风光无限，也曾经叱诧江湖，也是江湖之中鼎鼎有名的南海婆婆。
而她也有两个厉害的孙女西王妃和化蝶，可她知道一个女人嫁出去之后，娘家就不算家了，现在的西施与蝶儿都是一样。
更何况化蝶的经历她也深知，若说吴国伍府是化蝶的家，不若说化蝶的家依然在虎踞镇，可这些地方对于南海婆婆都太过遥远。
她此时不知道走出这道山庄的大门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婆婆，你不必伤感，你是齐国田氏，是在下的姑奶奶，当年若是没有你们几位姑奶奶行走列国，也不会有现在的田氏，齐国田氏依然你姑奶奶的家，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去。
而且昨日鬼谷先生单独与在下说过，若是有一天婆婆走出这一道门时，一定要告诉婆婆，其实她还有许多值得掂记的亲人，有妹妹，有儿孙，还有朋友。
而且这离魂山庄就是她的家，无论时候只要婆婆想回来，这里都是她的家，所以不必为此而伤感。”
“是呀，这个鬼小子说得不错，其实老身不必为此而伤感，老身这一辈子虽然落寞，可却并非无家可归。
只是忽然之间要离开这里老身还是有些感伤，自老身从吴国回来之后，就没有走出这里，一直视这里为家，所以才会有些不习惯。
现在师尊他老人家已经仙逝，这里也不再是原来的离魂山庄了，老身是有些茫然。
可想想鬼小子所说，到也欣慰，我齐国田氏能遇到鬼小子也算是缘份，也算是一种幸运，有他照拂相信齐国田氏终会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你照看好这里，也不要为难那些下人，她们其实与老身一样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以此为家。
这匹马老身到用不着，老身对这里还是熟悉，而且老身虽然年暮可还会些功夫，若要去落霞别院到也不必，只要绕过山庄，顺着山腹很快就可以到了，你不必为老身担心。
若你有时间可多跟这个鬼小子凑和凑和，虽然他鬼点子多，可他人不错，自从老身认识他以来，从未有过不义之行。
而且这个鬼小子精通兵法韬略，武技当今天下已是第一，剑法通天，又兼之修习道法，若你能习之一二，将来必有大用，自可保齐国田氏无恙。”
“一切仅听姑奶奶教诲。”
南海婆婆也是苦笑一声，接过田猛手中包裹，提起手中的铁剑，对着山庄外面轻轻一跃离开山庄，到也是轻车熟路的。
田猛到也并不惊奇，他知道这个婆婆既然是离魂尊主的高徒，自然不比其它人了。
“婆婆保重。”
田猛还是十分有礼貌的对着远去的南海婆婆身影喊了一声。
……
……
南海婆婆也不消半个时辰就来到落霞别院，可她还是绕过别院从正门而入，她不想因此而引起误会。
可到了门前，让她还是吃了一惊，因为此时有两个男子已经在门着候着，而她也认识这两人，正是王禅的下属，赵氏兄弟中的阿二与阿三。
“婆婆安好。”
阿二与阿三同时对着南海婆婆一揖，向婆婆行礼。
“你们是鬼小子的下属，你们这是在等老身，由此可见鬼小子知道老身会来此地寻他？”
“回婆婆，我与三弟确实是在此迎婆婆的，这也是公子所安排之事。”
阿二是管事，所以只能由他来回答南海婆婆的问话，虽然未明说，可也让南海婆婆知道，这确实是王禅意料之中的事。
南海婆婆脸色一变心里也是有些忐忑却也厉色的问道：“既然他知道老身要来，为何他不亲自来迎，就算他不来迎老身也就罢了，那青裳丫头呢，难道她也一点礼数都没有吗？”
“回婆婆，今日一早公子与青裳公主还有白灵都出了远门，此时落霞别院只有我兄弟二人管事，所以非是公子与青裳公主没有礼数，而是他们身不由己，还望婆婆见谅。”
南海婆婆一听，心里也是一惊，刚才心里想的事忐忑不安，现在还是真的应验了，她刚才见兄弟两人已经知道王禅肯定不会在，那么由此可见，王禅其实对于昨夜发生之事已是意料之中，对于离魂尊主无法再回到齐王身上更是明白无误。
毕竟离魂尊主说过，就是因为王禅在离魂鼎上做了手脚这才让离魂尊主无法再附到齐王身上，只能暂时附在荼公子身上，这样束住了离魂尊主的手脚，不能再用齐王来谋事，而她也才会因此来找王禅。
“不错，他一切都知道，老身来此也在他的谋算之中，老身还是小瞧了他。
那你们兄弟二人可知他去了何地，老身有要事找他。”
“回婆婆，公子说过，若是婆婆要有要事，那不妨在此别院小住几日，反正公子过些时日也要回来的，还说让婆婆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必客气。”
阿二还是老实的回着王禅交待的话。
可南海婆婆一听，却是怒气冲冲，她知道王禅是不想让离魂尊主再次施法回到齐王身上，这样就可以限制离魂尊主再行恶事，若从另一方面来想，王禅如此做到也是不失仁义。
可对于此时的她来说，这似乎就是一种羞辱。
“放屁，这个鬼小子难道觉得老身没有去处吗，还要老身在此等他，他到是依然傲气十足，把老身当什么了，快说他去那了，你们该知老身的手段。”
南海婆婆瞬间抽出手中的剑，直指着阿二与阿三。
而阿二与阿三像是早就知道会有此一出戏一样，并不惊异，也不恐慌。
“回婆婆，公子还说，若婆婆生气，就随着婆婆。
至于公子他只说是去解决白聪儿之事，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而且去解决白聪儿之事公子也没有把握，所以也没有对婆婆肯定的答复。”
南海婆婆一听，脸色一变，再把整个事回想一下，此时手中的剑也缓缓放了下来。
她知道白聪儿定然是昨夜的芮姬娘娘捉走，可这个娘娘是妖人妖法了得，所以连王禅自知也不是对手。
所以王禅才会行此一计，借离魂尊主伤了芮姬娘娘，这样他就可以趁此机会去解救白聪儿。
而且昨日她并没有见到青苹，说明青苹已经离开落霞别院自己去救白聪儿。
这一点她可以肯定，那么王禅是不得而已，只有行此下着，若说是去救白聪儿，不若说是去救青苹。
因为她昨夜刺了芮姬一剑，于她而言已贯注了全部内力，可在芮姬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毫无作用，反而只是芮姬轻轻一指就让她受了重伤，此时想想，要对付这个芮姬还真不是容易之事，怪不得王禅会出此下策。
而白聪儿说起来也是她田氏一族的血脉，是她的孙儿一辈，更何况若青苹冒然去救白聪儿遇上妖人，那结局不言而喻。
此时她想到这里，也没有理由再怪王禅，毕竟白聪儿是在她手中弄丢的，而王禅所行非是故意为难她，而是为了救人，从这一点看，她没有作何理由再生气了。
“罢了罢了，或许他做得对，是老身想得多了。”
“婆婆，公子还说，若婆婆不愿住在别院等他，又能放下过往不再管现在之事，那么只要去往齐都，必然会有惊喜，或许因此也就不会再执着，也会放下，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阿二还是回复着婆婆，一切都依着王禅的交待，只是看南海婆婆的情形来作决定。
“他真的这样说吗？”
阿二一听，见南海婆婆已收起剑，此时也更加相信王禅的谋算。
“不错，公子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想来若婆婆不再执着，该不会有差，属下只是依公子交待办事，其它的也就没有了，若有不当，还望婆婆见谅。”
南海婆婆一听，也没有其它办法，看起来这一切都是逃不过的，对于离魂尊主她也算是仁致义尽了。
离魂尊主所为其实她心里也是极为厌恶，她能来落霞别院已经算是尽了最后的仁义，她心里明白，离魂尊主虽然对她们姐妹有恩，可若是算起来离魂尊主只是利用她们姐妹而已。
包括救她回来，包括她的小妹与孟赢不得不在望海平决战，这都让她十分失望，也伤心致极。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只要是能利用的，离魂尊主都会利用，而且在没有作用之后会毫无感情的抛弃。
当她看着田淑雅与孟赢这两个曾经亲如姐妹的人在望海坪生死决战之时，她那时已是心灰意冷，现在既然离魂尊主自作自受，那么她也没有办法。
而且刚才阿二所说也让她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些期盼，她相信王禅所说，那么她到齐都又会有什么惊喜呢？
对于这一点，应该是她现在可以选择的选择了。
“谢谢你们，老身刚才也是有些失礼，两位小哥不要见谅。”
“婆婆，你是公子的长辈，又是蝶儿小姐的长辈，我们是公子的属下，不敢有异，这里有公子留给婆婆的一些盘缠，还望婆婆收下。
公子知道婆婆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可一直身份尊贵，所以留了些金子，可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阿三也是从身后拿过一个包裹，看样子沉颠颠的，装得就是世俗之物金子。
“哼，这小子到是想得周到，不过老身可非他想得这般无为，这些金子老身心领了，只是还要烦小哥给老身备一匹马就可，其它的就不必劳烦你们了。”
南海婆婆还是一样的自负，一样的傲慢，但若说要去齐都，当然还是要有马了，若说要走，这也太过费时。
阿二一听，嘿嘿一笑，走到门口的马厩边上，牵出一匹好马。
“婆婆，马已经给婆婆准备好了。”
“这个鬼小子还真是鬼精灵，老身谢过了，告辞！”
南海婆婆此时老脸一红，知道怎么弄也算不过王禅接过马绳一跃，话不多说，骑上马就朝别院之下奔去。
阿二与阿三一看，相视一笑，虽然这一切都在王禅的算计之中，可面对南海婆婆，他们兄弟俩还是小心翼翼的，毕竟这个南海婆婆的身份，就算是王禅见了也得毕恭毕敬，更何况他们兄弟两人也知道南海婆婆与赵伯的关系，所以此时见南海婆婆走远，两人也才松了一口气，可以放心的回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