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压抑克制, 却又滚烫热烈。
她知道他顾忌着父母在东厢房,并不敢闹出什么动静。
她其实很喜欢看他克制的样子,额头覆着一层薄汗, 抿着唇,垂着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就那么不吭声地奋力。
足足几个回合,她软软地瘫靠在他身上, 太过疲惫和满足, 以至于睡不着。
她想着今天自己婆婆和沈明芳说的种种,难免想着,当初陆殿卿过去香港, 婆婆看到陆殿卿的种种, 自然是心疼儿子, 以至于对雷家生了不喜之心吧。
她低声说:“在香港,母亲到底怎么和你说的?”
陆殿卿哑声道:“她没说什么, 就问了一两句。”
陆殿卿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 拂去上面的湿润,才低声说:“她可能看我情绪不太好, 应该是和父亲通了电话。”
他顿了顿:“我不可能和父亲说什么,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说的, 不过母亲后来突然提起你, 问你怎么认识雷正德的。”
依陆母那样的性子, 看到久别重逢的儿子, 百般关切,见他状态不佳, 十有七八马上逼问陆崇礼。
这两位长辈都是人中龙凤,揣摩自己儿子心思自然不在话下,于陆母而言,自己应该并不认识雷正德,知道缘由后,自然对雷家心存不满。
她并不管那些是非曲折,护短得很,只宝贝自己儿子,自然认为儿子被人坑了。
陆母对自己丈夫言语中的不满,想来也不只是家里摆设那么一两桩。
一时想起今天沈明芳的话,那话里意思,肯定是多少带着一点挑拨的,结果竟然直接在陆母这里吃了一个软钉子,也实在是没想到。
陆殿卿微揽着她的后腰,嘱咐说:“我母亲这性子你也看出来了……她便是有些挑剔,倒是也不至于冲着你,你不要多想,凡事应着就是,至于到底如何,我们可以再商量。明天我和父亲都要去单位,有些要紧事要处理,不能离开。只能你先陪着母亲过去爷爷那边,她好多年没回来了,肯定要去老人跟前看看。”
陆殿卿:“不过明天只怕我姑母也在,她们两个见了,凡事你要上心了。”
林望舒疑惑,抬眼看他:“你难道担心她们打起来?”
陆殿卿眉眼泛着无奈:“打起来倒是不至于,两个人多年不见,好歹也是一家人,以前的一些不喜应该也淡了,只是总要小心着些。她们两个都是从小受宠的千金大小姐,这辈子都没吃过什么大苦头,谁也不曾服气了谁,一旦见面,谁知道又生了什么较量之心。”
说到这里,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见机行事,她们要怎么样,随她们去吧,不必理会,你不要引火烧身就行了。”
林望舒看着他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好笑:“这也没什么,我知道了,她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几乎是她这辈子最为难的时候。
一个把她当亲亲的儿媳妇,一个觉得和她更为熟稔得有个先来后到,她那婆婆和姑母,竟然为了她应该和哪个更亲近,唇枪舌剑,好一番冷嘲热讽。
第二天,林望舒穿戴过后,还戴上了婆婆给买的玉镯子,又配上了陆殿卿给买的胸针,这么打扮一番,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竟然有些珠光宝气了。
对此,陆母是颇为满意的:“年轻人,长得好看,就该仔细打扮,这样不说殿卿看着赏心悦目,你自己也觉得有精气神。”
这时候,那父子俩个也该去上班了,陆崇礼单位的车早早地过来接了。
依陆崇礼的级别和职务,是配有专车和司机的,雷家的那辆红旗就是雷老爷子单位配的,不过陆崇礼平时并不会让司机特意跑这么远来接自己。
今天显然也是为了陆母破例。
因陆母要过去见老爷子,正好顺路,父子俩上班,陆母带着林望舒去东交民巷。
上车时,陆崇礼坐在前面副驾驶座,陆母便挽着林望舒的手坐着,一路上,难免叙话,说起种种,一时问起来她那上了人民日报的作文。
“这作文我看过,云南那边到底是苦,你也吃了不少苦头。”她怜惜地挽着她的手,叹道。
“其实也还好……”林望舒便把以前和大杂院邻居说的话,也给陆母说了一番。
她这么说的时候,陆殿卿一个眼神瞥过来。
林望舒一脸认真,假装没看到。
陆母拧眉细想了一番,之后道:“那还是苦,你一个姑娘家,遭了这么大的罪,不容易。”
林望舒恭敬地道:“也还好。”
陆母轻叹:“所以现在家里处境好了,凭什么不补回来呢。”
一时对陆崇礼道:“崇礼,你说对不对?”
坐在副驾驶座的陆崇礼陡然被点名,便笑着说:“你说得对。”
林望舒一见,忙道:“母亲,其实我们现在挺好的,我马上要上大学了,暂时也没别的心事。”
陆母:“殿卿一个月薪资多少?”
陆殿卿:“母亲,我一个月六十多,还有家里给的五十,我们足够花了,望舒上大学后,学校也给一份,大概有三四十的补助。”
林望舒:“对……我们上大学也是有工资。”
陆母颔首:“上大学竟然给薪资了?大陆这边到底政策好,这几项加起来,依这边物价来说,倒是也能过下去。”
林望舒这才松了口气,她看出来了,自己这婆婆这次来大陆,主要是视察下儿子的生活,但凡她儿子被亏待了一点,她就得想辙了,最先遭殃的估计是那温文尔雅的公公。
其实他们现在确实不缺钱,不但不缺,已经算是过得很富足了,并不想再去要陆崇礼这个公公的钱,当然也不需要陆母再给他们补贴了。
一时专车抵达了东交民巷,陆母下车,林望舒殷勤上前,帮她拎着包,那父子两个便继续过去上班了。
陆母亲热地挽着林望舒的胳膊,过去陆老爷子那里,这个时候,果然陆知义并几个晚辈都在,见到后,自然是好一番寒暄激动,就连陆知义都拉着陆母的手道:“大嫂,这一下子差不多十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陆母笑望着陆知义:“是,过得真快,就连知义都当奶奶了吧。”
陆母见过了陆老爷子,又把自己从香港带来的礼物分给大家,女的胸针,男的领带领结,都是做工精细的好货。
不过陆老爷子那里,陆母却是送了一幅字,陆老爷子看了,喜出望外:“倒是让你费心了。”
看来是老爷子素日喜欢的了,能让见多识广的陆老爷子说这话,陆母应是用了大心思。
陆母笑得温婉而恭敬:“父亲,这次回来,其实媳妇主要是看看您老人家,再看看殿卿,九年了,殿卿已经长大成人,这些年,多亏了父亲对晚辈的教诲和关照,殿卿才长这么好。”
陆老爷子见此,叹道:“其实也不过是九年而已,我活了这辈子,九年也不过是眨眼间,以后形势越来越好,小菂,你以后回来大陆,还能和崇礼一起看着儿孙。”
话说到这里,难免多了几分悲切,大家便一起劝了几句,接着叙话,说起分别种种,一大家子自然多有感慨。
一直到了十点多,说起中午饭,自然是要好好团圆,回头陆崇礼父子过来,到时候除了陆弘道,一家子都齐全了。
陆母见此,便说起要不要出去吃,陆知义淡淡地道:“这年头到底不比从前,还是要厉行节俭,在家吃吧,我去买些菜。”
陆母:“那我一起去。”
底下晚辈忙阻止,其实买菜哪用得着这两位,特别是陆母,那一身打扮,洋气到比外宾都洋气,怎么也不像是去副食店菜站买菜的。
林望舒也道:“母亲,我和几位堂姐妹一起过去,若是觉得我们看不好,便让姑母给我们指点就是了。”
她本是无心,谁知道陆母看了一眼陆知义,却是笑着道:“这个我自然能做得来,我虽离家多年,但到底是陆家的媳妇,老爷子跟前尽孝,还是应该的。”
大家听此,也没人敢拦着她了,只能随她。
陆母道:“望舒,我们娘俩去吧。”
林望舒赶紧应着,谁知道这时候陆知义也道:“那我也一起去吧,望舒到底年轻,不懂,还是得我看着些,你在外面多年,也不知道现在的行情。”
陆母一听,淡淡地瞥了陆知义一眼,笑道:“也对。”
当下林望舒和保姆陪着这两位一起去,林望舒的头疼便来了,每买个什么,这两人必有一番较量争执,连那茄子到底是买圆的还是长的,都很有一番理论,要引经据典,关键她们理论了后,还要找自己评判。
一边是亲婆婆,另一边姑母也很是帮衬了自己不少,她能怎么着?
最后干脆都买了好了,这些买了的,开始是保姆拎着,但保姆也有拎不了的,最后由林望舒这位晚辈拎着,于是保姆和林望舒便大包小包,简直成了三头六臂。
她便终于有些受不了了,这两位长辈,你们是买菜还是斗气呢?
偏偏这个时候,因要做咸烤花生,这副食店倒是有几种花生,陆知义说买这个,陆母说买那个,两个人很有些不屑对方的样子,甚至到了暗暗嘲讽的地步。
林望舒实在受不了了,深吸口气,三头六臂般拎着那一些大包小包,一步上前,朗声道:“母亲,姑母,您二位说的这个花生,咱们要想做咸烤花生,都不合适,都不能买。”
于是两位正争着的长辈那眼睛“唰”地一下落在林望舒身上。
旁边保姆顿时一惊,显然是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说话,早知道这两位她真的怕了。
林望舒已经顾不得了:“姑母说的这个花生颗粒饱满,自然是好,但是却不能做咸烤花生,母亲说的这个半空,便是咱们往常吃的半空儿,炒制起来自然好,但是也不能做咸烤花生。”
陆知义和陆母有些茫然地看向花生,之后又看向林望舒。
林望舒:“今儿个咱们最应该买的,却是那个。”
说着,指向不远处。
两个长辈全都看过去,却见那里还有一种花生,细长,皮壳麻痕粗重,两个人没怎么留意过。
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望舒道:“这个花生产在南通,叫银锭花生,一个里面四五个粒,个儿小,味香,最适合做咸烤花生。”
她直接拍板:“所以我们今天就买这个吧。”
两个长辈同时静默,场面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陆母温婉地笑着道:“我们望舒就是不一样,连这些都懂,那就听望舒的,买这个吧。”
陆知义:“小林和殿卿结婚前,我看到,一眼就知道,咱们小林学识渊博,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陆母:“我是看着望舒长大的,小时候就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陆知义:“望舒小时候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她结婚那会儿,可是我一手教着的。”
对于这两位言语中的机锋,林望舒彻底不想理了,真要计较,计较到明天太阳出来也没个结果。
她干脆道:“所以您二位,先在这里歇歇脚,喝口茶,买什么,就由我和李姐来好了。”
之后,她利索地将那些大包小包往那里一放:“母亲,姑母,这些你们先看着,不要到处走动,免得丢了东西。我和李姐去买菜了。”
说完赶紧带着李姐跑去买菜了。
她想清净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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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时候,她为了预防万一,请两位长辈务必远离厨房,幸好几位堂兄弟姐妹也有志一同,把这两位哄着出去,这才算消停了。
因为陆崇礼工作忙,午餐只匆忙回来露了个面,留下陆殿卿陪大家吃饭,勉强算是吃了一个团圆饭。
下午时候,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大家才各自散去,陆母也就带着林望舒往回走。
回去时,倒是不急,陆母带着林望舒过去了王府井,逛了友谊商店。
陆母手里大把的钱,是不缺的,至于外汇券布票工业券,陆崇礼自然不可能短了她,于是她出手大方,很是给陆殿卿林望舒买了一些。
林望舒其实都觉得太过奢侈了,有心劝阻,然而哪里劝得住。
陆母:“你看你父亲给了我这么多票,我若是不花完,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思。”
林望舒无奈,想着她手中那一沓,心想自己那公公也太纵着婆婆了……
陆母却继续道:“我不花,你们也不替他花,最后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
林望舒一听,顿时觉得,有理,该花。
陆母看她一眼,眼神柔软,只看得人心都酥了。
林望舒呆呆地站那儿,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别想了,就老实当跟班吧。
陆母却幽幽地道:“你看你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有别的儿女不成?难道他的,不都该是你们的?”
林望舒深吸口气:“母亲说得在理。”
陆母又道:“我现在想想,你父亲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
林望舒忙道:“父亲人品贵重,儒雅博学,能力卓绝,自然是没人能比。”
陆母轻叹:“他这个人是不错,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太好了,殿卿跟着他这些年,被他养得也太过正直了,即使自己受一些委屈,竟然也就忍着,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林望舒听着这话,并没作声,根据她的经验,这婆婆起了话头,必有下文,等着就行了。
果然,陆母继续道:“这些年,你父亲出入国外,总是会去看我,我倒是不惦记他,只是惦记殿卿。他是我九死一生才生下的骨肉,我怎么都放心不下他。一直到前年,我们分别七年后,母子终于再次见了面,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只有疼。”
林望舒试探着小声道:“是前年殿卿出国那次?”
陆母颔首:“我一看就知道他过得很辛苦,我想着,我从小宠着爱着的儿子怎么活成这样?”
说到这里,她温婉的眸中泛起哀伤:“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他,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像也做不了什么让他好受一些。”
林望舒垂着眼睛,没吭声。
陆母继续道:“不过去年,他又经过香港,我觉得他变了很多,性子都仿佛开朗了,也爱笑了。这次回来,看到你们的生活,我总算放心了。他结婚了,成家了,整个人都变了,以前像一块冰,现在却柔软了很多。”
其实这个时候,林望舒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勉强道:“他性子好像确实比之前开朗了。”
陆母苦笑:“我这次,可以说是排除万难才重新踏上大陆的土地。我回来就是想看看你,也看看殿卿。分别多年,我对这个儿子也许并不够了解,但是他和他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所以我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他很固执,也很保守,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改。”
林望舒微微抿唇。
陆母看着林望舒,声音越发柔婉:“他从小就惦记你,你来我们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很喜欢,会偷偷看你。你心大,自然不明白,我记得小时候,你吃肉,他看你,你还一脸防备,生怕他抢你的肉。”
林望舒:“…………”
她真没想到,婆婆记住的,竟然是自己这贪吃傻样!
陆母笑看着林望舒:“其实他只是想看着你吃,可能你吃起来有滋有味,他喜欢看吧。”
林望舒羞愧难当:“我小时候好像挺傻的……”
陆母正色:“是有点傻。”
林望舒无奈,一时无言以对。
陆母笑道:“不过殿卿喜欢,我也喜欢,你多喜庆啊,你一来,我们全家都笑。”
林望舒脸都红了,只好胡乱赶紧转移话题:“母亲,谢谢你的记挂,我和殿卿以后会好好过的……你不用担心我们。”
陆母便挽起她的手:“你们工资实在是不高,也就自己花用,哪里能攒下积蓄呢,以后如果养儿育女,没有父辈贴补,怕是也艰难。你们手中应该有些存款,我再给你们添补一些,你们另外置办一处宅子,除了这个,我再给你们留下一笔外汇。这样万一我顾不上你们了,有机会你们出国深造也可以用,这些都得挂在你名下。你们父亲那个位置,一有风吹草动,都只怕引人非议,殿卿现在也有职位,万事总得低调。唯有你,上着学,倒是没什么要紧。”
林望舒哪想到陆母竟然已经做出这些安排,听了后,也是意外,怔了一番,还是道:“谢谢母亲。”
陆母望着大街上的自行车流,轻叹一声道:“世事变幻,谁也不知道将来的世道会如何,我活到这个岁数,也是经历了很多起伏。你们有了这些,总归留着一条后路。就算哪天这些都白白置办,或者被糟蹋了,现在好歹也图个心安。”
林望舒:“我明白母亲的心意。”
于陆母来说,她想给儿子的,自然有很多,只是碍于种种,却并不能,如今在自己身上这些安排,便是有些微可能,将来对她儿子有些助益,她便心满意足。
陆母:“我这次回到大陆,除了看看你和殿卿,也是想看看将来的投资环境,如果可能,两年内,我应该会回到大陆投资。不过还是那句,世道无常,这些都做不得准,现在能为你们办的,也就这些了。”
林望舒:“其实殿卿生性淡泊,我虽然觉得有钱挺好的,但够花就行。也许母亲看来,生活寒酸,可其实就我们这边的普遍生活来说,我们日子比起绝大部分人要好多了。母亲的这些安排,有备无患,当然也很好,把以后的路子都给我们铺好了。”
陆母听这话,笑叹了声,温声细语地道:“你到底还是孩子气,你父亲是克己奉公的性子,难免忽略了你们,你平时生活工作有什么难处,你们该提就要提,不然他怕是想不到。”
林望舒忍不住道:“父亲确实对我们足够好了。”
她便说起往日一些事,比如陆殿卿病了那次父亲的担心,比如陆殿卿出国自己高考期间父亲种种的关照。
陆母:“可你们是他的儿子儿媳妇,这不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应该做的吗?”
林望舒微怔,道:“……母亲说得好像也在理。”
陆母:“这些年他忙于工作,用在殿卿身上的心思又能有多少?我当初走的时候病着,走得也匆忙,连句多余的叮嘱都没给他,每每想起,几乎心如刀割,我都不敢想,我走的那天,我的儿子在哪里,他又在想什么,又该多难过。”
林望舒想了想,终于说:“母亲,你离开的那天,我也在,殿卿他很难过——”
陆母:“你当时看到他了?他说什么了吗?”
林望舒犹豫了下,道:“后来我陪着他,到了河边。”
于是她便给陆母说起,那一天,她陪着他,给他说相声,给他唱智取威虎山,给他玩三节棍,和他一起打水漂,一直陪他到太阳落山。
她低声说:“虽然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他也从来没说过,但我觉得,他还是记得的。”
陆母的眼睛里便落下泪来,她抱住了林望舒:“望舒,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当我躺在飞机上一步步远离大陆的时候,殿卿是什么心情,至少有你陪着他,让他得到一些安慰。”
她声音哽咽着道:“这些,他不会说的,他已经长大了,不会和自己的父母说起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