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后是啪!接着咚咚咚、哒的一声!”五条悟双掌合拢,接着摊开手掌做出了一个开花的动作,笑嘻嘻说道:“就这样,圣杯没了。”
咒术界的高层:……
你说这个谁懂啊?
“五条悟!”其中一道苍老的声音抬高了些,“端正你的态度!这件事事关整个咒术界!如果那个东西完成了,整个东京都会被毁灭!事到如今,难道你要包庇那个卑鄙的圣堂教会代行者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毛。
“该端正态度的人,是你吧?”他歪了歪头,目光隔着门板锁定了发言者,发言的老者瞬间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圣杯——那个东西已经随着言峰四郎的死亡而消散了,是我亲眼见证的。”
“你们是认为,我的这双‘眼睛’,看错了吗?”
满堂寂静,面对连领域都掌握了的五条悟,所有人都不由得放轻了呼吸。而五条悟却重新绽开了笑脸,“嗯,其实怀疑也没什么,我随时欢迎有人来挑战我哦,作为最强也是很寂寞的啦——”他环视一圈,自顾自点了点头,“哎呀,看来你们都相信我是不会看错啦?这样不就搞定了吗!”
“放心吧。”他敛起表情,淡淡地说道:“言峰四郎制造的圣杯,我已经解决了,不会再出现了。”
五条悟揣着兜走出门,直到很远之外,才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圣杯确实不会再出现了。因为那个球体,在最后,化成了一个金色的杯子落入了他的手中。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在他手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说实话,五条悟本来还很苦恼,这么大个杯子该放在哪里,总不能真的在家里盛草莓芭菲吧。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圣杯,又在金色的光芒中开始缩小,最后成了一张巴掌大小的卡片。
卡片的上下都绘着金色的藤条状纹样,而正中的画面……五条悟看着看着这张卡,就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那大概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所以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进了室内,将木纹老旧的桌面照亮,还能隐约看到背景中的十字架。桌子上平摊着六个保鲜盒,保鲜盒里放着一样数量的饼干,每个盒子上都贴了一张手绘的小标签,分别是小墨镜、小卡比兽、框在方框中的红十字、碗装着的米饭、汉字“七”和简笔画小熊猫。
在下方的藤条之上,写着几个字。
【刹那的幸福之地】。
“没准备自己的啊,笨蛋。”五条悟笑着骂了一声,把卡片收回口袋中,独自走向远处。
——
“夏油大人……”
“没什么,我没事。”
夏油杰回到盘星教的据点时,外面还在下着瓢泼大雨。他的外袍已经扔在了那废墟中,下面的衣服也因战斗而变得破破烂烂。大概因为伤口淋了雨开始发炎了,他整个人都很狼狈不堪,不过为了不让家里的两个孩子担心,他还是在外面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才回来。
他去了很多家店,但在这样的雨夜还开着店门的药店不好找,走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家。看店的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雀斑女孩。她本来正靠着柜台打瞌睡,但一听到开门的声音便猛地跳起来,鞠着躬大喊了一声:“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事吗?”
“绷带,消炎药,止血剂。”他扶着有点发晕的头,把一张万元钞票拍在桌子上,“快点。”
那女孩子立刻开始寻找他要的东西,边找边往不住地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夏油杰身上瞟。最后将东西整齐地放进一个塑料袋,她俯下身凑近了观察着他,“你看起来脸色好差……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呀?”
夏油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不用。”
女孩并没有因为他这一举动,反倒是将塑料袋交到他手上,“好吧……那如果是很严重的伤的话,一定要去看医生哦,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发炎,炎症变严重的话可是会出人命的!”
夏油杰懒得听下去,也不要她拿来的找零,转身便走出店门。没走几步,那个女孩追了过来,手里举着一把伞,高喊道:“你还受着伤呢,不可以淋雨啊!”
夏油杰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沉默着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雨伞。他抵达据点时,身上的衣服也半干了,只是还是有比较重的血腥味。
美美子和菜菜子闻到了,可是既然夏油杰说没事,她们也不敢再问下去,不想惹他不开心。双胞胎女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担忧,还是胆子大一些的菜菜子扯住了他的衣角,“夏油大人……和朋友吵架了吗?”
毕竟他出门时说的可是要去见朋友,还要带朋友回来,现在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着伤心情很差的样子。恐怕不仅是吵架,还动手了吧。
“……没有。”夏油杰勉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担心,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了。”
为什么,明明被人类抛弃了背叛了,却要坚持自己的理想,一直到最后一刻?
为什么……为什么啊?
美美子和菜菜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夏油大人很难过的样子,两个女孩笨拙地抱住了他,学着他安慰她们时的样子摸了摸他,“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夏油大人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下去的。”
夏油杰僵了僵,回抱住她们纤瘦的身体,“哪怕我是错误的,也要一直追随我吗?”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当然!”
“夏油大人去哪里,我们就要去哪里!就算是地狱,我们也要和你一起去!”
“……”
夏油杰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
……他究竟,该如何呢,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呢。
算了,先从眼前的事情开始说起吧。
总之……明天,去把那把伞还回去吧。
正在此时,夏油杰的手机响起,屏幕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从没有更换过联系方式,不过也没有几个人会拨这个号码了。他接起了手机,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声,“夏油?是妾身哦,妾身!惊喜吗?……喂,喂?夏油,还在吗?”
……该说是果然如此吗?
为什么你连这一点也想到了呢?
——
伏黑甚尔久违地回了家。
他上次回家,可能是几个月前了,具体有多久他自己根本记不清了。以至于当他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家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迎面挥下的一根扫帚。
伏黑甚尔轻描淡写地抬手接住扫帚,低下头看向面露惊讶的两个小孩。
伏黑津美纪:“禅院叔……爸爸!?”
伏黑惠冷漠抬头,“你谁?”随后他又扯了扯伏黑津美纪的袖子,“你不用硬去喊他爸爸也可以的。”
伏黑甚尔打量着这两个孩子。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长得很快的,一不注意就抽条到了大人想都想不到的高度,伏黑甚尔并不知道这一点,也没法用他小时候去类比,因为他根本记不清自己那时的样子,更不可能有人去替他记录了,反正大概是很弱也很没用的吧。也因此,几个月没有归家,他差点都没认两人出来。
伏黑津美纪见他身上的衣服都烂得不成型了,便去衣柜里找出伏黑甚尔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后者沉默着接过衣服,进了浴室。
热水将他身上的血污都冲洗去了。令咒治疗了他的伤势,但在背后留了一道狰狞至极的疤痕,光是看着这道伤痕,都可以想象那伤势的严重性,要是再深一些,就会伤及脊柱了吧。
结果他却活下来了。
而且还会继续活下去。
让一个没有理由活下去的人活着,这无疑就是一个诅咒。
“临死了还要诅咒别人。”伏黑甚尔闭了闭眼,拧上水龙头,穿上衣服走出来。
他一走出来,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伏黑津美纪居然还给他煮了一碗面……伏黑甚尔当然不会客气,他在餐厅坐下,对着不情不愿盯着他的伏黑惠,咽下一口面,开门见山地说:“我把你卖给禅院家了,对,就是我本来在的那个家族。虽然挺烂的,但你应该能在那里过得还不错吧。”
伏黑惠:“……?”
他刚刚说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啊!
“所以。”伏黑甚尔又夹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奇异地做到了在进食时还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话,“你想去哪里?禅院家,还是留在这里,又或者……别的地方?”
伏黑惠仰起脸,“……我想出家,去言峰哥那里。”
伏黑甚尔动作一顿。
你小子还喊他哥?他都不知道比你大多少岁了,你爹喊他哥都没什么错的那种。
“他死了,你去不了了。”伏黑甚尔平静地说,“换一个。”
——
“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你想听官方一点的说法,还是真实一点的说法?我比较推荐官方说法哦。”
“我想知道真相。”
五条悟撇了撇嘴。
不愧是那个人的弟弟……虽然是义弟,但是这种劲还真像。不过,他总觉得,这个叫言峰绮礼的男人,身上有着一种比言峰四郎更古怪的感觉,只是他们才接触短短几分钟,他也说不出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为了自己的理想。”五条悟说,“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想办法制造圣杯,不过最后失败了。是我杀了他。”
“所以……他来到我父亲身边,潜入圣堂教会,还有寻找了那么久的东西……都是为了圣杯。”言峰绮礼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起一只手掌掩住脸,看起来像是十分痛苦的模样,他向五条悟确认道:“然后,他失败了,是吗?”
……但五条悟总觉得他好像不是痛苦,倒更像是……愉悦?
“啊。”五条悟慢慢从教会的长椅上站起身,他从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浓重的违和,“他失败了。”
言峰绮礼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
啊,可怜的义兄,他是怀着怎样的绝望,在筹备了如此多年之后败退的呢?而击败他的人,还是他曾经的友人,这真是……太可怜了。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他的颤抖,正是他在克制着这样的情绪,并且为此感到了一丝悔罪。可紧接着,他又想要叹息了。
太可惜了……为什么,粉碎了他的愿望,见到他那绝望的末路的人,不是他自己呢?
放下手的时候,言峰绮礼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他捧起十字架,虔诚地低下头。
“愿主宽恕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