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o章绝战之于潜牙(三十六)
十分钟后，赛格莱德泡在一个巨大的浴池里，在一片烟雾弥漫水汽灵灵的世界之中，长舒了一口气。
一只机械臂伸过来，在豹人少年的头顶上揉了揉。
＂住手喵。＂泡澡的过程中被人打扰，赛格莱德颇为不悦，青筋自豹人少年的额角上冒出。
＂不需要按摩吗？那么这个如何？＂机械臂又伸过来了，把一只造型十分可爱的橡胶小黄鸭递到了赛格莱德面前，放在水面上。那只机械臂还充满幽默感地故意戳了戳小黄鸭一下，让玩具在随着水波上下而浮动。
更多的青筋自赛格莱德额角上冒出，豹人少年终于爆了：＂我都说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喵！＂
他转头朝那只机械臂的主人，也就是那名管家魔像吼道：＂从刚才起你就在搞什么鬼喵？！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好好地洗个澡喵？！＂
那个浑身由钢铁打造的管家魔像皱起它那双铜色的眉毛，显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道：＂但是大小姐叫我帮你好好洗个澡------＂
＂我不是小孩子，才不需要你来［帮］我洗澡喵！＂赛格莱德怒道：＂从刚才起就对我毛手毛脚的真是烦死了喵！你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喵？赶快去做啊，你这个笨铁桶头喵！＂
＂可是你的屁股明明还没有洗干净，左臀部还有一处污迹......＂
＂喵嗷嗷嗷嗷嗷！＂赛格莱德愤怒地对着魔像咆哮道。
＂好吧。＂管家魔像退缩回去了，但它其实没有离开，只是退到浴室的隔间外等着，嘴里还一直嘀咕道：＂和卡马尔小少爷真像啊......如果小少爷没有死的话现在大概也是这个年纪吧......＂
这句话引起了赛格莱德的兴趣：＂卡马尔？是谁喵？和我一样是兽人喵？＂
＂是的，卡马尔小少爷是豹人，是大少爷和大小姐小时候的玩伴。＂管家随口答道：＂虽然说是玩伴，但其实是一个兽人女奴隶生下来的孩子。卢斯福家族的大老爷们不知道该拿卡马尔小少爷怎么办，所以就把他寄放在别墅这边了。＂
＂然后呢喵？为什么他会死了喵？＂
＂不清楚。我的资料库里没有相关记录。＂管家答道。
赛格莱德哼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说来也奇怪，在这间石堡里充当佣人的魔像们的人工智能似乎都十分高级，一谈一笑之间都充满了人性的气息。即使在此刻，那名管家魔像也没有闲着，正用他的机械手抓着一块抹布，在浴室的镀金瓷砖上轻轻擦拭着一切可能的细微污迹。魔像那精妙的手部动作用力恰到好处，而且自然流畅，完全看不出它是一条冷冰冰的机械手臂。
赛格莱德不禁越看越惊讶。想法和行动和人类如此相似的魔像，世上是绝无仅有的。即使是他家那精通魔像制造的薇薇安阿姨，也从来没能制造出如此精妙的魔像（又或者说薇薇安没有把类似的魔像摆到赛格莱德面前让他看见而已？）。
世上绝无仅有吗？
严格来说，不。
赛格莱德倒是见过两次。
先是默林大.法师以前制造的龙魔像博尔斯。他就是魔像中的极品，人工智能高得已经和真人几乎没有差别了。伊莱恩还管那台魔像叫做爸爸呢，能让人对一台冰冷的机械灌注如此之多的感情，这台机械已经拥有了人性；
而另一方面，就在先前赛格莱德被人口贩子们袭击的时候，那些木制魔像们也展现出了相当的人性------他们魔像的行动和说话方式也人类十分相似，几乎以假乱真，其中一台木魔像还装成小女孩，成功骗了赛格莱德一次。
------所以说，算上赛格莱德眼前这些家用型的钢铁魔像，已经是第三次了。
龙魔像博尔斯是默林用某种不明的黑技术制造出来的，可以不放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但是这个钢铁魔像呢？------赛格莱德不禁怀疑这批钢铁魔像和人口贩子的那批木魔像有着某种关联性。至少，如此高端的人工智能，肯定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吧。
于是豹人少年从浴缸里探出头来，试探性的问：＂话说你们的智能似乎挺高的喵。到底是谁制造你们出来的呢喵？＂
＂我？＂管家莱克斯答道：＂我可是大小姐亲自装嵌和一手调整出来的，专门为了打理这个别墅的大小家务而存在的管家型魔像。＂
＂大小姐指的是......朱丽叶喵？！＂
＂是的，就是朱丽叶大小姐。＂管家直言不讳地答道。
对了。赛格莱德这时候才想起来，以前卢斯福子爵那个话唠也提到过的，那柄品质高的光剑也是他妹妹一手制造出来的。
卢斯福子爵的妹妹就是朱丽叶。
也就是说，那柄光剑是朱丽叶制造的，而且赛格莱德面前这个级精密、人工智能极高的管家型魔像，也是朱丽叶的杰作之一。
真是那个女孩制作的？！
那种一脸蠢相的女人，难不成真的是有着惊人天赋的武器工匠、电子技工以及专业编程员？！
搞不好比薇薇安阿姨还要厉害？！
......怎么可能。或许只是碰巧而已吧？
洗完澡后，管家魔像为赛格莱德拿来了一套童服。按照朱丽叶的说法，这套衣服似乎是卢斯福子爵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但是赛格莱德把衣服穿在身上的时候，不禁怀疑起卢斯福子爵的品味来。
＂你们是认真的喵？＂赛格莱德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凶猛地吐槽道：＂吊带小短裤？！短袖小背心？！报童帽？！＂
＂好可爱。非常可爱哟，卡马尔小少爷。＂管家魔像莱克斯现自己说错了：＂噢，不好，年纪大了说话就越来越糊涂了。请别在意我的胡说八道。再等等，我帮你把尾巴拉出来------＂
他的机械臂伸到赛格莱德屁股后，把豹人少年的豹子尾巴从小短裤后的孔洞里牵了出来。
＂好了，好了，现在应该舒服的多了吧？＂
赛格莱德都已经没有吐槽的力气了。然而对方刚才的举动也提示了他，这条裤子原本的主人就是有尾巴的，不然不会在裤子后面精确剪裁出一个供尾巴通过的小洞。这套衣服肯定不是卢斯福子爵小时候穿的衣服，估计它属于那位所谓的卡马尔小少爷。
＂大小姐说过，客人您洗完澡以后就可以走了。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用，别跟来喵。＂赛格莱德生怕这个魔像管家会真的一路跟他到开罗旅馆，连忙阻止道。
然后他穿上造型同样可爱得让人难受的童鞋，走出房间：＂朱丽叶......大小姐到哪里去了喵？＂
＂在别墅的后院。＂管家答道：＂这个时候，估计大小姐正在拜祭卡马尔小少爷吧。＂
赛格莱德纳闷了一下。他本来是想就此走人的，但是他始终是个知道礼数的绅士，中不能一句话不说就落跑吧。更何况他也想去看看那个所谓的卡马尔......至少是他的坟墓。于是，豹人少年就摸索着朝大屋的后院走去了。
在卢斯福家族的石堡别墅后院，一片芳草滴翠的平地上边沿，紧挨着石头篱笆的，是一个墓碑。
［卡马尔与天空之息在此长眠］------墓碑的正面刻着略微风化的的字迹，而且字迹还有点潦草，仿佛是多年前一名小孩子用凿子辛苦凿出来的。青苔已经爬满了墓碑的背面，然而石碑正面正对着干燥开阳的环境，才尚未被青苔侵蚀。
墓碑上放着鲜花，这种淡蓝色的小花也就是所谓的［天空之息］，一种能够吸引来夜光虫的特殊花朵。墓碑周围种着同样的淡蓝色小花，然而墓最近似乎被挖过，损坏了附近的植被，因此同样的淡蓝色小花显得有点稀稀落落，花朵的美艳程度也远远及不上放在墓碑上那些拜祭用的花朵。
十几分钟之前把这束鲜花放在墓碑前的人------也就是朱丽叶------现在正静静地站在墓碑前呆，仿佛在怀缅这个墓穴中安眠着的故人，又或者和那位故人曾经一同拥有过的美好时光。
赛格莱德静静地走近，看到朱丽叶如此凝神，不禁犹豫着要不要叫她一声比较好。但是女孩却已经察觉到了豹人少年的接近，转头看了赛格莱德一眼，大惊失色：＂卡马尔？＂
大约只过了半秒，她才回过神来：＂噢，抱歉，原来是你吗，小哈里斯。莱克斯又在自作主张了，我明明叫他把哥哥小时候的衣服拿给你的，但他竟然拿错了吗。＂
赛格莱德心里不禁纳闷。他正穿着那位小卡马尔的衣服出现在他的墓前。这算不算是对死者的一种不敬？
＂我只是在走之前过来打声招呼喵。＂赛格莱德尴尬地搔了搔头：＂如果你觉得不妥的话，我可以把这身衣服脱掉的喵。＂
＂没关系，或许这样更好。＂朱丽叶却叹道：＂对了，如果你有空的话，过来探望一下我小时候的朋友卡马尔吧。那孩子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来探望他的人多了，他一定会更高兴的。＂
＂这就是......卡马尔喵？＂于是，赛格莱德走到墓碑前瞻仰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