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海玥到底经历过磨难,遇大事反而不象寻常女孩哭哭啼啼没了主意,接完宋楠电话后不出三分钟就背了个小包出门,打车前往陆锴所在的边境小城。
途中拿备用手机——西北这边凡与体制沾边的都分工作手机和生活手机以备不测,与陆锴联系。陆锴从跟宋楠通话语气里掂出事态不简单,并不打算亲自出面而由亲信临时追加到境外旅行团,每个环节不打***书计招牌却拿钱开路。
出境后妫海玥立即离团,拿公用电话拨通樊红雨手机——几年前两人在电话里吵过架她牢牢记得号码,此时只有樊红雨及背后樊家、宋家方能救宋楠,包括白钰、于煜等都力不能及。
见是境外号码樊红雨起初没接,打到第四次才勉强接通,听出妫海玥的声音心剧烈蹦了两下,张口就问:
“臻臻呢,他在哪里?”
“阿姨出大事了……”妫海玥一口气讲述了中午接到宋楠电话赶紧流亡目前身处境外城市的经过。
樊红雨倒吸口凉气,怔忡片刻问:“你呢,下一步怎么办?”
妫海玥坦白道:“阿姨,我怀了臻臻的孩子,这是我危急关头选择离开的原因……我马上飞往伦敦投奔他妹妹。”
瞬时樊红雨两眼发黑,身子摇晃了两下险些栽到沙发上。不知因为妫海玥未婚先孕,还是听到“他妹妹”带来的刺激,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你……尽快离开是非之地,注意身体,”樊红雨平复情绪道,“事情我来接手,尽管放心。”
“谢谢阿姨!”
妫海玥打完电话立即前往机场,半小时后便乘坐国际航班呼啸而去。
樊红雨走的是上层路线,通过军部朋友联系建设兵团领导,再辗转找农垦九局领导。
十分钟后来了消息:
宋楠同志工作中没有异常表现或反应,也未向上级或同级主要领导有沟通。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情绪正常,有多名证人见证;下午其办公室空着未见其踪影,也未请假,手机不通无法联系。
听到近于刻板的“官方声明”,樊红雨心知出大事了!
虽然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肯定出了非常非常严重的大事!她都能想象出来:儿子不敢打电话,防止监听;儿子不能在网上联系,断网了……
唯一能指望的是,既然儿子事先有所防范并及时疏散妫海玥,以他的智慧和能力应该不会束手就擒。
怎么办?
说来也郁闷,无论樊家还是宋家在西北都没有能递上话的,也就是接到电话“啪”来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那种。一方面传统势力分割上,樊家重点经营的战略导弹部队与世隔绝,不可以与周边地区产生联系;另一方面十多年前刘老在西北遇险后几番清洗直至零号专案组致命一击,原有势力都被清除目前处于空窗期,各方都不敢轻易涉足。
宋仁槿东窗事发后樊红雨便顺理成章留在樊家大院,跑过去找父亲樊鼎龙商量,老将军也震怒不已,当即进书房打了一圈电话,半晌脸色沉重踱出来摇摇头。
“怎么,关键时刻没人肯帮忙?”樊红雨失望地说。
樊鼎龙还是摇头:“不是你想象的,红雨。一周前西北全境驻军接到命令原地驻守,未经京都办公厅和军部联合批准不准擅动一兵一卒!”
“啊!”
樊红雨到底在权力核心圈工作过,当即反应过来,“大领导计划春节前视察大西北?”
“上面没说,不要乱猜。”樊鼎龙道。
这时樊伟也闻讯赶来——他是最疼爱宋楠的,当即果断道:“派一队特警空降牧区展开地毯式探寻!西
“乱弹琴!”
樊鼎龙沉下脸道,“特警不算兵?要真有大领导去视察,你派人空降不是自找麻烦?!下野之人须慎言慎行,不可草率!”
“那……”樊伟搓搓手道,“那就没办法了吗?不调特警,地方**总可以吧?按正常失踪报案,也应该及时派人在附近地区展开搜索!”
“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打擦边球都不行!”樊鼎龙语气更严厉,“你以为天底下就自己聪明,别人都是笨蛋?越是危急关头,我们越要沉住气,做事越得堂堂正正,让外界挑不出毛病!”
樊伟皱眉道:“前提是对方手段也堂堂正正!爸,我主业搞情报,阴谋诡计、下流卑鄙的手段见多了,对付的办法必须以牙还牙!”
樊鼎龙连连摆手示意儿子不必再说,在屋里踱了几个来回,陡地停下来道:
“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是,臻臻究竟下落如何,是死是活!”
提到“死”,樊红雨脚一软险些摔倒,幸得樊伟双手扶住,不满地说:
“爸,说话能不能含蓄点!”
樊鼎龙道:“军人出身讲究那些干嘛?!活着,首先要考虑救人;死了,那就要追查真相,就这么简单!”
樊红雨泪水涟涟道:“哪怕万分之一希望我都要找……”
“肯定找,哪怕我亲自出马!”樊伟道。
“又来了!”
樊鼎龙瞪了他一眼,仰头沉思良久,道,“立个原则——既然上面说了不准动一兵一卒,我们就不动,免得落下话柄;小伟建议得对,**可以派人在附近搜寻,但牧场那边的**老实说我不相信!红雨,此事还需要宋家出面……”
樊伟、樊红雨兄妹一点就透,齐声道:“宋远冬!”
宋远冬作为宋家嫡系子弟深受宋老爷子等赏识,从副申长起一步一个台阶稳健升迁最终官至申委书计,算是京都高层对宋家的补偿。虽说三年后就退下来了,但在中原地区为官几十年积累下深厚人脉,说话做事都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最重要的是,宋远冬退休后休养的陇山省离大西北很近,高铁不过三四个小时飞机航程更短,具备就近救援的原则。
“我这就打电话!”樊红雨边说边掏手机,“毕竟……”
虽说不是亲生的,毕竟臻臻姓宋,名义上属于宋家子弟,生死关头岂能坐视不管?
接到电话,宋仁槿根本没犹豫随即拨通宋远冬手机三言两语陈清要害,宋远冬不愧曾经主正一方,放下手机后只沉吟了五分钟便由秘书与陇山省**厅对接,半小时组建一支驴友探险队,只不过成员都是身手矫健的刑警队员。
他们利用班后时间自发组织去建设兵团下辖农垦九局牧场探险、采风、旅游,是地道的非官方、驴友身份,与陇山省厅毫无关系。
自然也不携带武器,而只有防身、探险工具。
探险队乘坐最新一班高铁前往,预计晚上十一点左右抵达农垦九局,届时将根据蛛丝马迹展开进一步搜寻。
此时从樊红雨到宋仁槿乃至宋远冬都不知道一点,牧场区域正有暴风雪,今夜将格外漫长!
得知妫海玥顺利出境,陆锴舒了口气,随即又陷入沉思。
关于宋楠,陆锴一直觉得比较投缘也谈得来,虽不清楚其真实身世但隐隐感觉来头不小,靠山大概源自京都相当吃重的层面。
宋楠的性格、人品也为陆锴所欣赏,之前为工程不惜与上级领导翻脸的全过程都有了解,因此无须多说,如果宋楠在农垦九局出了问题,责任绝对在另一边。
但陆锴能坐到这个位置,也相当稳健谨慎,不会轻易下判断也不会轻易出招。大西北正治、社会、人文等方面错综复杂,台面的幕后的水都很深,一网撒下去有可能这颗雷,有可能那颗雷,不同的雷威力、杀伤力都不一样,不可随随便便定性。
思虑再三,陆锴觉得这个忙必须要帮——锦上添花谁不会?雪中送炭方显情谊珍贵!
如何稳妥且不露声色传递宋楠遭遇险情的消息,陆锴脑海里盘旋许久最终定格到一个名字:
白钰。
上次去东吴吊唁黄将军时经宋楠引见结识了白钰,相处时间不长,之后也没再联系,但留下的印象很深。
凭敏锐的嗅觉,陆锴看出白钰与宋楠交情非同寻常——熟悉程度、语气、肢体语言等等,属于那种真正知根究底的好朋友。
既然好朋友,也能把险讯报到京都层面了。
在电脑方面陆锴也玩得很溜,掂量数分钟后用网络电话拨通白钰电话——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
宋楠意识到危险了。
妫海玥离境了。
联系中断了……
白钰知道自己的预感没错,宋楠可能被动卷入某个大麻烦,或者**谋。再度与白翎联系,白翎说从语气看樊红雨已经得到消息并在紧急谋划救援。
“在我们这边,事情到此为止!”白翎警告道,“西北的事儿通常都麻烦,小宝,千万别好心办成坏事,妈妈多年前出生入死救人结果还……算了不说了,总之你先管好自己,别沾上不该沾的麻烦。内地如果有樊宋两家联手都救不出的人,再加白家也白搭,世道沧桑,我们都要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白钰叹道:“想救但没辙,相距千里之遥飞也飞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