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郎高来到关苓,当即包下县城最大最热闹的德庄茶楼,客人全都赶出去,然后大刺刺道:
“通知克豹过来见我!”
“克豹”整个上午追随在常兴邦后面眼睁睁被查封掉十多家产业,正郁闷得要吐血,听说傲郎高来了并召见,不敢怠慢旋即来到德庄茶楼。
“坐!”
傲郎高反客为主指指身边座位道,没等华克豹坐稳便说,“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老阎把产业都转给我了……”
华克豹腾地跳起来,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跟阎哥有转让协议,他把产业转给我……”
“转让协议算个屁!”
傲郎高轻蔑地说,“房产;地皮;酒吧;宾馆;酒店等等都抵押了,要不要看抵押合同?”
嘭!
此言尤如万钧巨石重重砸在华克豹心头!
对了,对了,难怪前段时间办理转让手续时仅有少数产业顺利通过,大部分都在系统自动审核时卡住,需要报经上级部门审批。
原来狡猾的阎彪将旗下大多数优质产业以抵押权方式转让给了傲郎高,然而冻结手续在毕遵市行正审批中心办理,关苓县一级行正审批中心根本查不出业务被卡住的原因,需要走上报审批的流程,从而给了阎彪玩弄计谋的空间。
华克豹无心跟傲郎高理论,哆嗦着手拨打阎彪手机,居然响了两下就通了,遂强按愤怒将傲郎高所说复核了一遍,然后道:
“我觉得其中一定有误会,阎哥纵横关苓这些年最看重的就是‘诚信’二字,绝对不可能坑我老华,对吧?”
阎彪发出刺耳的嘎嘎嘎笑声,然后一字一顿道:
“华克豹,老子坑的就是你!”
“阎彪,你这是什么意思?”华克豹终于沉下脸问。
“华克豹,马大菜馆的活儿干得不利索,让人揪住小辫子了吧?你摆我一道,我坑你一回,很公平不是?”
华克豹不顾傲郎高等人在场,咆哮道:“那是道上经常玩的黑吃黑,认赌服输!现在你混不下去了想跑路,老子好心好意帮着收拾烂摊子,这是正大光明做生意,你不该在生意上耍诈!”
阎彪阴惨惨笑道:“敢情就能你玩花样,别人玩就是耍诈?华克豹,要说坑也不完全坑,毕竟转了几家产业到你名下,之前付的一点五亿差额就当弥补我那三十公斤白粉损失吧,哈哈哈哈……”
他在笑声中挂断电话,再打,手机已经关机。
心里盘算着被坑的净损失,华克豹失魂落魄站在原地,似乎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傲郎高很有耐心地一盅接一盅地喝茶,并不说话,任由华克豹经历近十分钟痛苦挣扎,脸色终于由黑转青再转红,缓缓扶着椅柄坐下,拿起茶盅仰头一饮而尽。
“让傲哥见笑了。”华克豹拱拱手道。
傲郎高徐徐道:“咱混江湖的向来是刀口上舔血,当然也有被老鹰啄瞎眼睛的时候,要做到大哥的位置哪个没经历过生死考验?跌倒了再爬起来干,那才是真的汉子!”
“傲哥教诲得是。”
在势力更大、实力更强、为人更狠的傲郎高面前,华克豹的确无话可说。
“老阎反正滚蛋了,多捞少捞今后关苓不可能再有他的位子,骂归骂,日子还得过,生意还得做,大家心平气和坐下来谈,是吧?”傲郎高道。
华克豹表面上缓过来了,内心气还没顺,一声不吭连续喝了七八盅茶,道:
“傲哥有啥想法?”
“咱敞开窗户说亮话,老阎在关苓这摊子产业其实咱不感兴趣,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华克豹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闪过“绝对会”三个字,因为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傲郎高何尝不知他的念头,微微一笑续道:“关苓的水恐怕不比毕遵浅,谁的地盘谁做主,眼下老阎走了,整个地头全是华总的,咱自然不可能不识相跑过来插一杠子……”
“傲哥是道上公认的大哥,没说的!”华克豹道。
“嗨,老啰,马上要退出江湖啰,”傲郎高半真半假道,“老阎产业既然接了手好歹要捂两年,不然对不起打招呼的那位高人;但我又不想坏华总的好事,怎么办?恐怕是要当便宜房东了,华总觉得呢?”
与刚刚华克豹的想法差不多。
因为前段时间分批接管阎彪旗下产业,这当中华克豹也用了不少钱;何况前脚才接管后脚又被赶出去,华克豹丢不起这脸。
“价格好商量,总之不可能让傲哥吃亏。”华克豹一口答应下来。
傲郎高哪肯自降身份跟对方谈价钱,豪爽地一摆手道:“咱哥们谈啥钱啊,找个地方喝酒,看看华总家里有什么好酒。”
华克豹展颜一笑:“说起藏酒还真不是做兄弟的自夸,肯定拿得出手,傲哥,请!”
茶楼对面窗户,常兴邦站在隐蔽位置三角望远镜前看着两帮板寸头黑西装的黑道人物上车呼啸而去,摘下监听耳机道:
“开始行动!按白书计部署也打个时间差!”
两名脸上未脱稚气的大学生干警齐声应道:“是!”
半小时工夫,刚坐到酒桌与傲郎高把酒言欢的华克豹得到消息:原阎彪旗下产业打理生意的一干人等悉数被抓走了,理由是“协助调查”。
“调查就调查呗,又不会送到青牛滩挖土方,由它去!”
华克豹不经意道,内心深处觉得警方最好多抓几个进去,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全部换自己人。
刑警大队。
被抓进去的先由常兴邦集中训话,给四十多个紧随阎彪的亲信心腹劈头浇了盆冷水:
“你们都知道阎彪夜里跑路了,好一个大哥,平时称兄道弟亲热得不得了,跑路时却只带了个司机,让人寒不寒心呐?!如今情况是这样,阎彪一店双卖华克豹正跟毕遵来的傲郎高扯皮,但警方没收阎彪非法所得的决心很坚定,所以你们等于统统下岗!听明白吗,下岗!警方会不会追究你们以前跟随阎彪打打杀杀那些罪行,主要看今天,还是那句老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之前阎彪明里向华克豹移交、暗里通过抵押手段转让给傲郎高,这些小动作都落在白钰眼里,因为产权等登记系统一查便知,所有操作均留有痕迹。
白钰就要利用警方查封资产、傲郎高上门宣布主权等一系列不确切因素,给阎彪亲信心腹们造成沉重的心理阴影,继而分头展开审讯。
审讯紧紧围绕阎彪在关苓犯下的几桩臭名昭著的血案,其中包括当众掌掴阿珺惨死案,以及多次派职业杀手暗杀白钰;同时核实马大菜馆是否作为阎彪走私、贩运毒品的据点等等。
此时这帮家伙心态都崩溃了。
早在开始向华克豹移交旗下产业时,阎彪多次强调“自然过渡”,一方面言之凿凿与华克豹谈好条件会继续优待“自家兄弟”;另一方面暗示自己主要为了逃避白钰“残
出于对阎彪的忠诚和信任,且这些喽啰们并不知道关苓正治生态悄然发生根本性变化,还懵懵然一厢情愿认为“路***是自己人”,满心满意期待阎彪东山再起。
然而上午连续两道惊雷把他们炸醒了!这才晓得阎彪真的一去不复返;阎彪把所有都变卖了包括昔日所谓“弟兄们”。
顿时竞相向警方交待多年来的内幕和真相,唯恐落到别人后面而不被警方认定有立功表现:
两名曾在阎彪旗下ktv看场子的打手亲眼目睹公主阿珺被打致死的经过——起因如张晓婵所说,阿珺拒绝陪唱颂丰过来的军火商,那家伙的确有艾兹病!阎彪得知消息后觉得坍自己的台,怒气冲冲冲到包厢当众打了阿珺十个耳光。
两名打手证实阎彪出手相当重,是导致阿珺夜里七窍流血而死的直接原因。事实上阎彪也意识到这一点,连夜收买医院和警方,一是出具假证明,一是拒绝出警并介入调查。
两名打手交代的当时场景、人物对话和夜里处理细节,与张晓婵所说均对得上,至此已确定阎彪就是致阿珺死亡的杀人凶手!
马大菜馆的马老板很多年前就是阎彪的马仔,阎彪敢于把毒品、军火大模大样藏匿在菜馆而不用雇人看守,根本原因在于每当有货运进去后,110巡逻警车全天候守在外围,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集结两三辆警车包抄。
这也解释了那晚第一辆警车警察被枪杀后,为何短短几分钟就有第二辆警车赶到马大菜馆。
还有阎彪手下一不做二不休供出他与余建新、周瑶等**系统领导的勾结,通过手下送的好处包括:在哪儿买的别墅、商品房;往指定银行卡上汇款;代办子女出国留学手续并提供生活费;何时何地进献漂亮的公主、服务员;送了多少根金条、到银行兑付多少现钞……
简直触目惊心,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