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冷醒的谢司行忍不了了, 打了个电话给紫荆会所的负责人:“人还没有出来?!”
“啊?”负责人愣了一下,摸不着头脑:“夫人早就走了啊,我亲自送他上的车, 听到夫人和司机说回家。”
谢司行:“……”
谢司行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回家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他没有注意到?
谢司行对这个说法抱有一丝浅浅的怀疑,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御寒的房间门口。
自他和林寒结婚以来,他和林寒一直都是分房而睡,林寒的房间在三楼的尽头,而他又在另一个尽头, 其中的距离就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谢司行站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不知想了些什么, 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他冷静地深吸一口气, 手握上门把手, 下一秒,推门而入。
门没有锁,谢司行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将那扇门推开,将整间房的布局收入眼中。
他从来没有踏进过林寒的房间, 和林寒结婚后更是连家也很少回, 自然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
房间很大, 也非常整洁,没有太多零碎的东西,简单得仿佛没有太多居住过的痕迹。
虽然没有开灯,但今晚的月亮格外皎洁,银白的月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 光与暗的衔接之处, 正中央床上躺着的青年呼吸平稳, 已然熟睡。
谢司行手中还捏着门把手, 说不清心中此刻是什么感觉,但看到已经进入梦乡的御寒,还是忍不住咬了下后槽牙。
他在沙发上受冻,等的人却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
——真是好大一张床!
睡着的御寒和平日里的模样完全不同,仿佛收起全身的刺,连光芒也稍稍沉寂,显得别样安静,令人忍不住将视线沉沦于此。
倒真像那条新闻中的评价一样,像朵柔弱小白花。
但此刻只有谢司行知道,这朵柔弱小白花跳起来,也许能一拳能飞三个壮汉。
柔弱小白花?沉睡的食人花还差不多。
御寒今晚浅酌了两杯,睡的太沉,没有察觉到此时门外危险的存在。
但只要谢司行再靠近两步,警觉性常年维持在峰值的御寒就会醒来。
但谢司行没有前进,深沉的目光在御寒白皙的脖颈上扫过,眼神微微一暗。
片刻后,还是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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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寒度过了一个安详快乐的夜晚,第二天照常去健身房,开始他运动且健康的一天。
在他的坚持锻炼下,林寒的身体素质一日千里,原本跑个三公里都气喘吁吁,现在跑步机上每天二十公里不在话下。
御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好像没有在健身房看到谢司行。
按理来说只要谢司行在家,这个时间点他都会和谢司行在健身房不期而遇,但为什么今天谢司行没来?
御寒想起前几天王叔曾在他面前提过一句,谢司行近来的工作很忙,所以才没有空回谢家居住,要他多担待一点。
御寒当时表面敷衍应答,其实心里已经爽飞了。
担待?根本用不着,谢司行不在,他一个人独占整个健身房,简直不要太快乐。
御寒想到昨晚谢司行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心道工作应该是真的挺忙的吧,都饥不择食到睡沙发了。
谢司行今天没来健身房,估计也是一早就去公司了。
抱着这种想法,御寒锻炼完毕,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还在想他以后也得早点去公司,绝不能落后于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谢司行。
御寒挑了下眉,本以为谢司行没出现在健身房是去公司了,没想到竟然是还没有睡醒?
和精神奕奕的御寒一对比,谢司行脸上的困倦便十分明显,漆黑深邃的眼眸也比往日少了些许锐气,带着些淡淡的慵懒。
他看到御寒,眼神微微一动,闪过些许复杂。
昨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谢司行依旧没有睡着,几乎算得上是睁眼到天亮。
御寒则全然没有察觉到谢司行的异样,想到谢司行居然也有如此懈怠的时候,自觉赢了一局的御寒心情大好。
因为心情好,御寒决定忽视他紧紧看着自己时复杂的眼神,转而去吃早餐。
谢司行也知道自己失态了。
但好像自己的失态,在御寒的面前都已经算是家常便饭。
谁叫这个穿书者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谢司行整理好心境,坐到御寒对面。
“为什么拉黑我。”
御寒抬头:“?”
谢司行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我拉黑你了吗?”御寒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谢司行仍未开口,像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哦,想起来了。”御寒想到那个古里古怪的备注:“你就是A呃呃呃?”
谢司行皱眉:“什么A呃呃呃?”
御寒确定了,就是他。
虽然不知道原主为什么要给谢司行备注这个名字,但御寒暂时没有想要把他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的想法。
“咱们目前应该算合作共赢关系,既然如此的话,用邮件联系就好了吧。”
御寒吃完早餐,矜贵地用餐巾擦拭唇角,又说了一句:“对了,如果实在着急,就请联系我的秘书,让他代为转告,以上。”
谢司行:“……”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邮件,秘书??
到底是什么关系,要用邮件和秘书才能联系??
知道的明白他们目前的确只是比合作更深一点的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分隔在大西洋两/岸。
过于离谱了。
谢司行攥了下眉,正欲开口,已经用完餐准备起身的御寒先他一步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再提醒你一句。”
“……什么?”
“看好你身边的人。”御寒站起来,微微一笑:“不然我就挖走咯~”
谢司行:“……”
谢谢提醒。
/
颜淮白今天果然来了公司,还带上了自己身边的秘书,准备与御寒正式签订合同。
他还是第一次来盛景,本来以为就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但他一走进去,立即就被这家公司振奋的士气给惊到了。
每一个人脸上的精气神都很充足,一眼望过去竟然没有一个空闲的人,手中仿佛永远都有工作,像不会停下来的陀螺。
但即使是如此,他们也丝毫没有怨言的样子。
颜淮白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前面替他们引路的付闲似乎是看出了他脸上的疑惑,于是笑着解释:“这都是因为御总。”
“哦?”颜淮白笑着问:“能听听是为什么吗?”
付闲笑了一下:“当然可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们御总特别好,对每一个人都一视同仁,并且宽容待下。”
颜淮白好奇地问:“只是这样就够了吗?”
这么一听,想要做到似乎还挺简单的?
“不止,”付闲想了想,才说:“可能就是,我们仰望着他,知道有他在前面领路,每个人都能变得更好的感觉吧。”
现在想想,也确实是这样。
御寒就是有这种令人信服的能力,很奇怪,但也莫名的可靠。
颜淮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种话放在别人身上,他或许还会产生怀疑,但如果这个人是御寒,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付闲领着他往御寒的办公室而去,颜淮白从思考中回神,一眼就看到那个悬挂在墙上的凌厉大字。
位于公司正中央的地方,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摆放一些能够象征公司文化的东西,有时候是雕塑,有时候也有可能是招财树。
但盛景没有,挂在那里的是一幅势焰熏天,杀气腾腾的大字。
——“不求长生不求仙,敢为道成舍苍天!”
颜淮白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
“噢,这个啊。”付闲日日都看,早就已经习惯了:“是我们公司的标语啦,御总亲自写的,大家强烈要求挂在这里。”
颜淮白:“……啊,原来是这样。”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越看越觉得,御寒,确实是个人物。
颜淮白对他们的合作更加有信心了。
在去往御寒办公室的路上,他们还遇到了赵忠钱。
赵忠钱似乎也是打算去找御寒交付任务,他们几个在门口遇到。
赵忠钱看到付闲身后的颜淮白,是个没见过的陌生面孔,睁着迷蒙的双眼问:“这位是?”
“诚信投资的颜先生,来和御总签订合同的。”付闲解释完,又关切地问:“赵部长昨晚几点睡的啊?怎么困成这样,等会进去御总又要心疼了。”
赵忠钱满不在乎:“这有什么,要准时完成御总的吩咐嘛。既然是签订合同,那我等会再来,你们先进去吧。”
说完他又打了个呵欠。
付闲点点头:“好的赵部长,你先休息一会儿,别让御总担心。”
又转头对颜淮白道:“走吧颜先生。”
“……嗯,好的。”颜淮白观看了全程,都没敢问御寒为什么会去心疼一个员工。
御寒已经在办公室等候多时了,看到颜淮白进来,高兴地笑了一下:“颜先生。”
“御总,贵公司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颜淮白一进门就说出了这句在他心里盘桓了很久的话,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却被御寒头顶的字给吸引了过去。
和悬挂在公司正中央的那幅字如出一辙的杀伐果决,配上御寒那张活力张扬的脸,竟意外地品出了几分般配。
果然只有御寒,才能做到这种事,又让人丝毫不意外。
颜淮白在此刻终于体会到了一点有关于盛景的公司文化。
很稀奇,也很有趣。
颜淮白在御寒的对面坐下,拿出那份只用了一晚上就拟定出来的合同:“御总,您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那就算定下了。”
御寒拿起合同,里面的大部分条例他们昨晚都浅谈过,这份合同只是更为详尽一点。
他一目十行地扫完,确认无误:“好,没问题。”
“御总,我还有一个请求。”颜淮白突然开口。
御寒挑眉:“你说。”
“能不能请御总也为我写一幅字?”颜淮白笑着道,“可能有些冒昧,但我很喜欢御总的字,想请御总写一幅,我拿回去也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御寒还以为是什么要被加进合同里的条件,原来只是这个。
他欣然点头:“当然可以,你很有眼光。”
颜淮白当即笑了。
“你想要的字有什么要求么?”看在对方是投资人的份上,御寒便顺口问了一句。
御寒能答应就好,哪还能有什么要求,于是颜淮白摇头:“没有,御总自由发挥就行。”
“那行。”
上次写公司标语还有剩下的宣纸以及笔墨纸砚,御寒让付闲取来,只略略思考,就大笔一挥,写下一行字。
待墨汁风干,颜淮白凑近一看,写的是“莫道书生无胆气,敢叫东风俱向西!”。
字迹雄劲,笔锋有力,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字。
尤其是这句话的意味,让颜淮白无比喜欢,几乎是一眼就爱上的程度。
颜淮白长的偏文弱,所学的专业也与现在从事的工作大相径庭,虽是继承家中长辈的衣钵才进入风投一行,但实际上却颇有天赋,只是碍于文质彬彬的长相,很多人都不太信任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御寒的经历也有点相似。
御寒的这幅字,可以说是正中他的下怀。
“写的好!”颜淮白捧着这幅字,简直可以说是爱不释手:“谢谢御总,我回去一定好好挂在办公室里!”
御寒放下毛笔,笑了笑:“颜先生客气了。”
至此,盛景又算是拿下了一笔大投资,有了这笔钱,新项目的进度也能加快不少。
御寒高兴,付闲也高兴,快乐地给谢司行打了个电话:“御总真的超级厉害,我果然没有看错他。”
谢司行刚结束一场会议,就接到了付闲的电话。
谢司行没有多犹豫就接了起来,闻言一顿:“他又做什么了?”
“御总拿到一笔大投资,现在我们有钱有人,干什么都有底气了。”付闲想想自己刚被派到盛景的时候还很是泄气,没想到就这几个月的功夫,天地都好像变了一个样。
这一切主要还是御总的功劳,换任何一个人来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付闲早就忘了自己来盛景的初衷,用炫耀的语气说完,又继续道:“那个诚信投资的颜淮白还对我们御总欣赏有加,要了御总的一幅字才肯走。”
谢司行:“……他给了?”
付闲反问:“为什么不给?”
谢司行:“……”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也是,为什么不给,到底是合作关系,对方的这点要求并不算过分,御寒会答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他记得某个人好像说过,他和他也算是合作关系?
想到这,谢司行又觉得心又点堵。
这个时候就算是谢司行再欺骗自己,他也应该察觉到,自己好像被御寒区别对待了。
谢司行想不通理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
比起御寒的态度,此刻还有个问题比较重要。
他稍稍一顿,才状若无意地问:“他有说今晚几点回家么?”
“哈哈,你问我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付闲话是这么说,但还是翻了翻御寒的行程表:“御总上午都会在公司,下午三点需要会见广告公司的负责人,五点有个会议,六点下班后,晚上还有一个聚会。”
倒是忙碌。谢司行腹诽完,又问:“什么聚会?”
付闲:“那我就不清楚了,六点之后是御总的私人时间。”
“……你还记得我让你去盛景是做什么的么?”
御寒当时从谢司行这里要走一个公司,谢司行当时并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才把自己的老同学,也就是付闲派过去当御寒的秘书,就是为了时时获取御寒的行踪。
但现在看来,他身边好像已经有人叛变了?
果不其然,付闲悲痛道:“一个优秀的下属怎么会打探老板的秘密,更何况是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御总!谢司行,你别欺人太甚!”
谢司行:“?”
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上缓缓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付闲挂断电话后,转头在“御帝出征”的群里发言道:【太痛心了,多年的朋友居然让我去打探御总的行踪,幸好我拒绝了】
【到底是谁?!】
【太过分了,御总也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好吗】
【干得漂亮,绝对不能透露】
【御总的私生粉能不能消停点,还御总一片清净天地】
【附议!】
【附议!!】
付闲:心满离.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