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去, 叶扬穿过客厅，叩响了言祈卧室的门。
里边的人淡声道：“没锁。”
他推开门进去。
卧室里开了空调，温度很低。
叶扬刚洗过澡, 只在腰间裹了条白色大毛巾, 精薄的胸膛还沁着水珠, 冷风一吹，淌下冰凉水痕。
他抬眼看见言祈坐在床头用手机，又将视线收回，合上门, 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床边衣柜，边说：“没带衣服, 拿两件你的。”
言祈忽然从床头伸出手臂，把他拽住：“晚上睡这。”
叶扬动作一顿。
言祈直起身，半跪在床边，手指去碰叶扬身上毛巾打的结, 被后者按住。
他抬起眼睫, 正好撞上从上方落下来的吻。
叶扬一手扣着言祈的手指, 一手捧住他的脸, 细细啄吻过唇角红肿的痕迹。
呼吸交融间，渐渐变得火热。
——就听房门忽然响了两声。
言哲在外面问：“阿祈, 睡了吗？”
进来时门没反锁，叶扬立刻松开言祈, 和他对视过一眼，反应极快地转身躲进旁边的衣柜里。
言哲隔着扇门听见卧室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猜到言祈没睡, 就直接把门推开。
门扇后的视野能看见衣柜门敞着, 言祈跪坐在床边。
言哲愣了一下, 有些摸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状况。
就听言祈说：“叶扬没带衣服，我拿两件给他。”
“哦。”言哲明白了，继续问“饿不饿？爸准备煮锅泡面吃，你要我就多下半包。”
言祈回答：“不饿，你煮自己的。”
“行。”言哲一点头，转身出去“那我再去问问叶扬。”
言祈立刻道：“他也不吃。”
言哲脚步一顿，回头：“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吃？”
言祈冷静地继续说：“他不爱吃泡面。”
言哲寻思，这年轻人不是都挺爱吃泡面的？
不过转念一想，叶扬那身材一看就对自己有要求，饮食方面可能把控得真挺严格。
自己要是去问，人孩子肯定也不好意思拒绝，吃一碗泡面指不定背地里还加练两小时，那是没什么必要。
“成，那我就吃独食了。”
言哲反手带上了门。
叶扬在衣柜里边松一口气，从一排衬衫后探出头，瞧住言祈：“阿祈，我还是去客房睡吧。”
言祈没理他，起身去把门锁好，回来站在衣柜前，抬手拽住叶扬的毛巾连人往外一拉。
叶扬被拽到言祈跟前，顺势展臂抱住他，重新吻上去。
亲了会儿，很克制地弯下腰，把言祈轻拿轻放到床上，低声说：“叔叔阿姨在。”
言祈把手臂环过叶扬颈侧，微微偏头瞧住他。
叶扬和他对上视线，眼梢一耷，压抑着嗓音笑了声：“被他们发现我欺负你怎么办。”
言祈淡声道：“门锁了。”
他稍稍屈起腿，睫毛耷着，脸上是一贯地缺乏表情。
叶扬抬手到墙上关掉了灯。毕竟是在言祈父母家，他不想搞得动静太大。
往常言祈神情总是冷淡，即使这种时候也不例外，如果感觉到疼，他会轻微地蹙眉，有片刻失神。叶扬不想让他的感官只有疼，所以将前面的时间拉得很长，想让阿祈放松一些。
因为总在关注着言祈的神情，他能注意到那些细微的变化——开始时轻咬下唇，眉头微蹙，到后来微张着唇喘息，舒服了会哼出声。
分明是冷淡的神色，却在看向他时露出潮湿且欲的眼神，黑发汗湿散乱，偶有一两缕落在唇边，被轻轻地叼住。
即使认识这么多年，早知道言会长表里作风不完全统一，叶扬也没想过他在这方面会这么让人顶不住。
以至于叶扬不敢开灯，怕看得太清楚更无法自控。
空调开得太低，室内很冷，叶扬扯来被子盖住足踝，想让言祈觉得暖和一点。
*
言哲和苏予玫向来早睡早起，天刚破晓，夫妻俩就先后醒来。
苏予玫到厨房张罗早饭，言哲换好了上班的衣服，到玄关换鞋准备出门。
临走之前，他想起什么，又走到厨房门口，叮嘱苏予玫：“早上别煮阿祈和叶扬的了，他们八成起不来。”
苏予玫系围裙的动作一顿，疑惑道：“为什么？”
“昨晚我不是煮夜宵吗？想问叶扬要不要吃点，敲他屋门半天没人应。”言哲下巴往言祈卧室一抬“我看他这会儿指定在阿祈屋里呆着呢。俩小年轻也不知道折腾到多晚，早上估计有得睡。”
昨晚言哲离开言祈那屋以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问叶扬一声——泡面不吃，家里还有别的，可以商量着煮，别给人孩子饿着。
结果敲了半晌也没听见叶扬回应，言哲贴上客房门仔细一听，里边半点动静也没有，一寻思就猜到他肯定是在言祈屋里——八成就在那衣柜里。
儿子大了，还知道背着老父亲在屋里藏人了。
苏予玫应一声：“那我中午再叫他们。”
“行。”
言哲一点头，离开厨房，又觉得这样太纵容，还是得给孩子敲敲钟，让他们注意点，别玩得太疯。
于是老父亲上班前，特地走到言祈的屋门外叩了叩，咳嗽一声问：“阿祈，起了没。”
没人应声。
估计是睡昏头了。
言哲摇头叹了口气。
爱谁谁吧，爸爸不伺候了。
他本来就只是想提醒一下让他们不要玩得太过火，见没人应，也就不再继续逗留，顾自离开家上班去。
——卧室内。
晨曦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一点点爬上白色的被褥，钻进被窝。
刚刚听见言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言祈困倦地睁开眼，翻了个身。
叶扬本来想去开门，被言祈伸手拽住，也就没过去，一直到听见外面的人离开，才揉了揉言祈的头发，低声说：“继续睡吧。”
他想带言祈去卫生间洗澡，又想起这会儿苏予玫应该在厨房做早饭，被她看见不好。
于是给言祈把被角掖掖好，在他额头轻轻上碰了一下。
之前因为信息素排斥，他们始终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时隔半个假期，这一回言祈好像渐渐开始适应叶扬的信息素，痛感一点一点褪去，排斥情况有明显的好转。
中午十二点，苏予玫煮好午饭，去敲言祈卧室的门。
开门出来的是叶扬。
他走进饭厅，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声说：“阿姨，阿祈有点不舒服，我把饭端进去。”
苏予玫看了看他，倒没说什么，打两碗米饭，装上菜和汤，拿个托盘出来给叶扬。
“谢谢阿姨。”
叶扬把饭端进去，很快出来帮苏予玫收拾厨具，收拾完又说：“一会儿吃完碗放着吧，我来洗。”
苏予玫往言祈卧室瞥一眼，说：“明天阿姨给你俩炖个汤补补吧。”
“对了，晚上我和他爸出去过七夕，你们自己在家。晚饭记得吃，点个外卖什么的都行。”
叶扬把锅放进洗碗池，边应声：“好。”
言祈吃过午饭，喝了点汤，就困倦地缩回被窝继续睡觉。
叶扬洗好碗，等苏予玫回自己房间，才带言祈进浴室洗澡。
言祈卧室那床乱的不行，叶扬把他带回自己的客房，让他进被窝睡觉，又到他卧室去帮忙整理干净，收拾好床单和被褥，把被套拆下来换洗。
*
言祈醒来时，在客房里，旁边的床单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他上手过去摸了摸，也没感觉到半点余温。
说明叶扬一下午都没沾过床。
因为身体疲惫，言祈睡得很沉，不过洗完澡皮肤干燥地在被窝里睡过一下午，醒来也算神完气足。
起身抻直胳膊，就掀开被褥下床，开门去客厅。
客厅里也是空荡荡的，墙上时钟指向傍晚六点。
言祈各个屋门打开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叶扬。
他在客厅倒杯凉水，回自己的卧室看见床单被褥都已经换成干净的，手机在枕头边。
言祈拿起来给叶扬发微信，问他去哪了。
问完，回了几条微信消息，又点开浏览器，搜索国内最大的ABO论坛。
他昨晚的情况，应该是已经开始适应叶扬的信息素了——按理说叶扬那种极端排斥性的信息素，适应需要很长时间。
可能因为言祈的信息素也是顶级，两股信息素强度都过高，从一开始的碰撞就足够激烈，加速了这个过程。
但即使在国内最大的ABO论坛，AA情侣的讨论帖也少得可怜，没找到类似情况的交流。
言祈随意看了看其他帖子。
主页的版块都是各类信息素科普，阻隔剂、抑制剂品类的效果与推荐，他翻了几页没找到感兴趣的，在左边的分区扫一圈，看见一个专门提供给情侣交流的版块。
言祈点进去，发现里面都是些少儿不宜的话题。
-关于我的Omega嫌我不够持久这件事。
-求推荐酒精类Alpha易感期适用的定制娃娃，哪家店做得比较好看？在线等，挺急的。
-与伴侣X生活不和谐？快来解锁99种全新姿势，108种调情小技巧……
言祈打开了最后一个。
然后他听见客厅传来动静，有脚步声走进厨房。
照往年惯例，苏予玫和言哲七夕晚上会在外面过，应该是叶扬回来了。
言祈开门出去，看见叶扬穿了身他衣柜里的衬衫和牛仔裤，在厨房里忙活。他走进去，拨开灶台旁的购物袋看一眼，有牛腩、土豆，黄瓜、西红柿和半块南瓜，一小罐雪碧。
言祈问：“你出去买的？”
“嗯。”叶扬在调腌制牛肉的酱料，边说“阿姨出去和叔叔过节，我顺路一起去超市买点菜回来。”
“——土豆烧牛肉，凉面和炖南瓜，可以吗。”
言祈点个头，从背后抱住他，发自内心地喊了声：“老婆。”
叶扬弯起眉眼，拿勺子搅匀酱汁，边侧眸去看言祈亮着淡淡蓝光的手机屏幕。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动作一顿。
言会长神色平静，似乎不觉得自己偷看这种帖子被发现有什么可耻。
叶扬转过脸瞧他：“阿祈。”
言祈：“？”
“你怎么这么色。”
言祈一抬眉梢，手指捏住叶扬的耳垂：“再说一遍。”
“错了祈哥。”
言祈松开手指，挪到屏幕上。叶扬看见他还给这帖子点了个收藏，忍不住笑出声，问：“真要学啊。”
言祈回答：“嗯。”
“那你先学这个我听听？”
叶扬修长的食指一点屏幕，上面是某一楼层的某句话。
言祈瞥一眼那句话，凑到叶扬耳边，语气淡淡道：“老婆cao我。”
叶扬：“……”
他抬手揉了揉耳朵，回头瞧住言祈，漆黑的眼睛弯出点笑意：“也行？”
言祈也弯起眉眼，抱住他在耳根亲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