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道去了超市, 沿着货架买了很多东西。进到厨房时,周拓行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还不灵便,连切菜的工作都无法完成。
他一边犯错一边反思, 不过并不觉得后悔, 因为何川舟主动进来帮他处理食材。
两人炒了三个菜, 配合不大默契,用了一个来小时。等饭菜端上餐桌,才想起来没有焖饭, 又临时煮了把面, 拌进汤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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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来说她没怎么吃饭。虽然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要求, 可她随意吃了两口炒菜给出“不错”的评价后,就从冰箱里拎出一听啤酒, 坐在桌边安静地喝着。
眼神偶尔会有点恍惚,看他的时候又很快变得清醒。情绪一直十分平静,同时打不起什么精神。好像是周拓行命令她一个人呆着消遣,而她乖巧听从了一样。
周拓行不知道她的酒量怎么样,就像他根本不知道何川舟会抽烟会喝酒。
这种消遣方式在他看来总有种自暴自弃的颓废, 而且这两样东西的体验感对他而言, 实际上没有太多麻痹神经的作用, 顶多可以提醒身边人,“我很烦,不要来打扰我。”。
他每次抽烟都是因为无聊。不常喝酒, 因为喝醉后睡着会想到不开心的何川舟。跟现在的画面有点相似。随之衍生的剧情会泛滥出各种异常且不受控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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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难过、会发泄的何川舟, 比面无表情坐在他旁边礼貌微笑的人要生动得多。他不喜欢照顾一个意志不清的醉鬼,但何川舟可以排除在外。
如果这个人眼神迷离地躺在他怀里, 他可以让她靠一晚上,对她嘘寒问暖, 还会对她心动。
表面上,周拓行还是会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不要喝太多,也不要抽烟。你烦的话可以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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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舟的皮肤对酒精没什么抵抗力,只是度数很低的啤酒,喝了差不多一瓶半,脸已经开始微微泛红。是可以装醉逃避酒局的绝佳体质。
周拓行看着她,说:“我去年九月底就回了a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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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拓行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改口问:“你一个人住的话会做饭吗?”
他垂眸看向何川舟的手腕。过于纤细,骨感分明,是三餐不济、作息不良的有力证明。
何川舟很不积极回答他的问题,无视了,反问他:“你后来怎么没考警校了?我以为你会坚持的。”
周拓行被问得沉默,在何川舟等不到回答,低头专注吃菜的时候,才开口说了句:“我觉得警察也不能保护所有人。警察有时候也需要人保护。”
何川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发出了疑似困惑的一声:“嗯?”
周拓行于是给她说自己在大学里的事。
他大一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食堂会给他准备足够的餐食,结果陈蔚然这个蠢货为了能抄到他的作业跟他套关系,经常没有任何征兆给他打包外卖。
周拓行不喜欢浪费,最后只能跟他一起饱着肚子又多吃一顿饭。陈蔚然则会趁着这个机会问他很多问题,写在笔记上。
还有一次他父母让他帮忙照顾妹妹,他带着人去了图书馆,结果妹妹在他看书的时候偷偷跑了,去同学家打游戏,还把手机关机。他找了半天没找到,被继父赶出去。直到晚上九点多,妹妹主动回了家。
过了几年,他妹妹说自己已经不记得这件事。
他不喜欢跟那个家庭的相处,在这件事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连一点应承的**都没有了。
他对这些记得非常清楚,不是为了某天回去跟他们翻旧账,而是想在见到何川舟的时候,能清清楚楚、有理有据地跟她叙述,然后等她安慰自己。
周拓行有种强烈的冲动,也遵从自己的本能,很轻地吻上了对方苍白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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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他又一次猜错了。何川舟只是抬高角度,凑到他嘴边,缓缓斜过杯口,给他喂了口水。
周拓行以为她是恼羞成怒,要泼自己水,立即抓住她的手腕阻止。
何川舟对他比对别人要恶劣很多。不是喜欢欺负人,只是喜欢欺负他。
虽然毫无根据,且不切实际。他总觉得何川舟是良药。
让周拓行来解读的话,她的不拒绝就是主动。因为何川舟擅长拒绝所有人。她网开一面的对象都是她的例外。
小麦的清香在口腔里四溢,有点苦,带一点回味的甜。佐着过速的心跳跟明亮的光线,让人晕头转向。
周拓行心跳快了两拍,语气也变得不大冷静,表情更加严肃,声线随着颤动的喉结发紧:“如果我说了,你会答应我吗?”
“那也不一定。”何川舟转过头,与他的紧张截然不同,笑容里有点没心没肺,说着很唬人的话,“我喜欢反复无常,而且喜欢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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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拓行的手还放在她的手腕上,她没有挣脱,好像没察觉到一样。
何川舟没有松手,很坚持地朝他这边方向推动。
何川舟对自己的名字反应很快:“干什么?”
何川舟笑着看他,周拓行只觉得整个视线里都是她的笑容,发胀的大脑单纯地将它理解成高兴,将手伸到她脑后,又一次靠近,跟她亲密地接吻,绵长地交换彼此的味道。
他说到自己开始有稳定收入,因为宿舍里有一个熬夜一个打呼的室友,所以决定搬出去住时,停止了单方面的描述,放下筷子,叫她的名字:“何川舟。”
两人能听到彼此交错的呼吸声,有种暧昧而缠绵的节奏。
桌上的饭菜已经冷却了,周拓行的心被烧得滚烫。
何川舟维持着固定的姿势,看着他靠近,又拉出一段很短距离。抽出手,摸了摸他的唇角。顺着他的唇线,极缓慢地将他嘴唇上没干的水渍擦干净。
于是他干脆直白地道:“应该明确表示喜欢或者不喜欢。”何川舟说:“喜欢什么?你没有问过。”
何川舟没有看他,没有给他暗示,也没有回避否认。
这种表情太过有欺骗性,但周拓行不打算信。
何川舟眼睛睁大了点,餐厅的灯光很亮,照得她眼睛也在发光,看起来清明得没有一点醉意。她伸手端起桌边的杯子,举了起来。
何川舟给出的回复是明显没有思考过程的答案,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嗯”,或者“是吗”,偶尔会扯扯嘴角说一声“你继续”,却托着下巴,眼神专注地看着他,一幅听得很认真的模样。
周拓行顿了顿,说:“你是笨蛋吧?”
在长达两分多钟的无声静默里,周拓行的大脑分析了很多东西。最后不得不承认何川舟的运行方式跟他一贯的思维逻辑不大相符。他眼神闪了闪,用很确定的语气问道:“何川舟,你这是不负责任吧?”
周拓行有点无奈,手上放开力气,任由她动作。
何川舟喝完手边的一瓶啤酒,手指将瓶子捏到变型,放到边上,随口问:“什么叫负责任?”
周拓行的表情有点茫然。他迟钝而僵硬的表情让何川舟笑了出来,似乎被取悦,放下杯子时说:“喝点水,冷静一下。”
他发现自己关于何川舟的预设还是正确的,只是对方比较善于伪装。不过没有关系,他还是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了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
何川舟的体温有点高,可能是酒精的缘故。而周拓行的手很冷,也不柔软,有点粗糙。掌心的每一寸都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一下子像冰遇到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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