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弄成这样,往后这个家就全靠你支撑了,你好好复习,哪怕是拼了命也得考个好学校,至于大学的费用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考上重点大学,一应费用都由我来资助。」
黄文原本阴郁的脸,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慢慢有了改变,眼圈也逐渐红了起来。
「表姐,你放心,我一定考个好成绩。」
两人同岁,不过黄文要比邵茉小两个月,这也是黄文第一次喊她表姐。
邵茉心感甚慰,「好好加油。」
看着黄文瘦削发黄的脸,邵茉又摸了30块钱给他,「别光吃素菜,身体垮了,其他都是枉然,没必要为了省几块钱的生活,赌上自己的未来和前程,从今天开始,每顿至少一个荤菜,这钱应该够你吃到高考。」
黄文捏着钱,低头抹了抹眼泪,点头答应了。
—
溜完狗,曾芳将法克的水和狗粮换好,然后习惯的拿起笔走向挂在墙上的日历本,想要打上一个勾。
可等走近日历本才发现,今天是她「还债」的最后一天。
今天过后,她就不需要再每天过来溜狗。
债还清了,可她的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和轻松。
正发着呆,公寓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
沈禛拎着一袋东西走进来,看到她站在墙边,手里拿着一只马克笔,隐约也明白了什么。
他将东西往茶几上一放,抬脚走到她面前,看了看日历本,又看向她,嘴唇轻扯,「恭喜啊,债还清了。」
曾芳没说话,慢吞吞的拿笔在25号上面打了个勾。
沈禛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转身朝房间走去。
「钥匙放茶几上就行,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顿了顿,沈禛又转过身,「茶几上的零食,你要吃就带走,别人给的,我不爱吃这玩意。」
「沈禛。」
沈禛停住身形。
这好像是小胖妞第一次正而八经喊他名字。
以前总是喊喂,要不就是生气的时候骂他才会连名带姓。
沈禛以前不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可被小胖妞一喊,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名字怪好听的。
面对沈禛戏谑询问的视线,曾芳鼓起勇气开口,「虽然我不欠你了,但以后要是你没时间照顾法克,可以打我传呼。」
沈禛轻笑了下,「打工还打上瘾了啊?我可没钱请你。」
曾芳瞪他一眼,「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是想多陪陪法克。」
沈禛脸上笑意慢慢消失了。
到了法克这个年纪,活一天算一天,任何的药物都对它起不到作用,反而只能增加身体的负担。
「钥匙你留着吧,想过来就直接过来,不用跟我说。」
沈禛说完就又要走,却再次被曾芳叫住。
沈禛有些烦了,索性返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还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行不行?」
离得近了,曾芳才发现沈禛的眼里有很重的红血丝,眉宇也透着疲惫,似乎一晚上没睡的样子。
曾芳忍不住问道:「你昨晚干嘛去了?」
沈禛扯了扯嘴角,「你想管我啊?」
曾芳脸一红,「你爱说不说,我就是随口一问,我有事问你。」
可能是真的太乏了,沈禛摸出烟盒,抬脚走向阳台。
「问吧。」
吐出一个烟圈后,沈禛才对着客厅里的曾芳开口。
「当初你在医院治眼睛的医药费,是不是真的要两千块?」
沈禛抖烟灰的动作一顿,狭薄的眼
子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现在才怀疑清单的真假,是不是太晚了?」
其实曾芳早就怀疑了,只是不想去深究,或者说,不想打破跟沈禛的这层牵连。
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和他互不相欠了,她也终于有勇气问出了困扰已久的疑惑.c
「是啊,是假的,其实只有一百块,我坑了你,你准备怎么办吧。」
沈禛坦然承认了,还耍起了无赖,可曾芳却生不起气来。
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
沈禛没回答。
「你故意拿假的医药费清单坑我,是为了捉弄我吗?想奴役我做帮你苦力?」
沈禛依旧没回答,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沉默就是默认。
曾芳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落,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往下沉,眼眶和鼻子也莫名发酸发胀。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
「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你,毕竟是我先出手伤了你,你眼睛没事已是万幸,我们之间两清了。」
说完,曾芳拿上自己的包包离开了公寓。
目送公寓门被关上,沈禛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扔掉烟,抬脚追了出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曾芳正迟疑着要不要回头看一眼,很快胳膊就被人拎住了。
「不是。」
沈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气息微喘,「不是为了捉弄你。」
曾芳沉下的心猛的又浮了上来,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那是为什么?」
沈禛嘴唇抿紧。
正值夏天,他穿了一件圆领的黑T,整个脖颈和锁骨都露在外面,人显得特别清逸。
极白的肤色,俊美的五官,偏偏气息又冷又阴郁,莫名透出一种禁欲少年的气息。
曾芳有点心软了,不想逼问答案,可沈禛却开口了。
「为了能看到你。」
呯!
脑海中仿佛有烟花在炸开。
喜悦和甜蜜隐秘的填满了她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哈,真信了?我骗你的。」
曾芳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绽开,就已经凋谢了。
沈禛笑得肆意又欠扁,「医生说法克多出门呼吸新鲜空气,转换心情,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天天带它去玩,就想找个人代劳,恰好你撞到我手上。虽然有点不厚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替我照顾法克这么久。」
「谢你个头,老娘不需要!」
曾芳气得转身就走,但没走几步就被沈禛给拎住了。
「生气了啊?是你自己非要问的,我说了实话你又生气,难道你喜欢听假话?」
曾芳拼命忍住要流下来的眼泪,「沈禛,你以为我真那么傻,真信了你的鬼话吗?一开始答应帮你溜狗,是因为我对你有愧,后来是照顾法克是因为我真心喜欢它。以后有空我还是会每天过来。」
曾芳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沈禛这次没有再阻拦,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慢慢走远,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