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姜燃并没有等多久,下一刻一阵地动山摇,整个空间都晃动了起来,仿佛世界都在崩塌一般,明明是白天,天际却已经被魔气染得一片漆黑,缠绕在封印之上的巨大黑色触手越来越多,直接将整个世界都包裹了起来。
姜燃用不着细心去听,耳边就传来数不清的哀嚎和尖叫,不仅仅是都城,整个源国的人族都在受罪,连着正常天灾都抵抗不了的他们,更别说是对抗整个魔界。无数的人们在呼救,数不清的生灵在哭嚎。
然而这仅仅只是灾难的前兆,不到半会上空的封印似是再腾不出位置容纳更多的黑色触手,那阵晃动才突然停了下来,一条条魔源所化的地气,如同巨大的树根一般盘踞在上空,隐隐还能看到那些触手在一起一伏的跳动着,原本就是如夜一般的黑色,此时好似又浓郁了几分,四周更是散发着越来越浓的魔气。
姜燃心下猛的一沉,以为魔源是想要用魔气侵蚀封印时,下一刻那些巨大的黑色触手,却突然跳动得更加的剧烈,整个天际都回响起那众多杂乱的声音,噗通,噗通,噗通……
与其说是蠕动的异响,不如说是……心跳的声音?
她倒吸了口气,猛的睁大了眼,果然下一刻只见那触手之上,突然开始冒出一排排巨大的黑色肉瘤,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如同魔源结出来的果实一般,一收一缩疯狂的生长,那数不清的噗通声,便是从那肉瘤之中传来的。
这是……魔神!
魔源直接催生出了这满天的魔神,想要借由他们击破封印吗?
姜燃晃然,但这肉瘤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每一根本源地气之上都长满了肉瘤,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天空,这数量又何止是万计,若是让它们出世……
她不敢想象下去,只觉得心口都在发颤,手中的剑一紧,就要飞身而上。
「阿燃!」樊晨却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眼眶瞬间发红,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恳求之色,「别去!」
「小莲花,我不能让这些魔神出世!」姜燃急声道,「哪怕这些只有一成出来,这个世界也完了。」
「你救不了他们的!」樊晨却直接点出事实,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急切,这是第一次,他拦在了她的面前,却用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哀伤的语气,「阿燃,你救不了所有人,这个世界本来就已经毁灭了。这不是你的世界,也不是我们的六界,你可以不管的,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
姜燃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都城的方向,各方都是人们求救的声音,处处都是生灵痛苦的哭嚎。她甚至能看到,前几日还跟他们谈笑风声,欣喜的讨论着等暗潮退去,灵气苏复后要建立几个仙门,具体要招收多少弟子,还说要请她当荣誉掌门的几位长老们。….
他们正毫不犹豫的将剑对准自己的胸膛,生生剖出自己的心脏,用着最邪恶毒辣的方法,以身祭出魔阵,拼命的想要挡住越来越浓郁的魔气,杯水车薪般的想要护住尽可能多的子民。
「小莲花,我知道我们是外来者,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帮帮这方世界。」姜燃定了定神,直直看向他道,「而且我答应过要助他们的,如今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只顾自己逃亡?」
「那其他人呢!」樊晨眼眶却更红了,眼里漫上了绝望之色,她明明知道那么多的魔神,就算是她也不一定可以挡住,她明明知道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你可有想过六界中那些一直等你回去的伙伴?盼了你千年的炎歧,还有……我们的小莲子?」
「……」姜燃心口一窒,恍惚间隐隐听到了小莲子哇哇大哭的声音,她握剑的手有片刻的松懈,可又被城中传来的惨叫声再次淹没,她闭了闭眼,低语了一声,「对不起!」
终还是挣脱了他
的手,朝着上空急飞了过去。
这封印原本就与她意识相连,再加上封印才刚刚布下没多久,她很轻松的就穿过了法阵,直面那些触手一般的黑色魔源。
几乎是在她出来的瞬间,四周的魔气就如同有意识一般,疯狂的朝着她攻击了过来。更是有清不楚的黑色触手甩过来,就连着那一排排卵巢一般的肉瘤,也更加快速的生长了起来,甚至有一些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似是瓜熟落地一般。
姜燃没有迟疑,手中的灵剑一挥,剑招化为满天剑雨朝着那些肉瘤的方向斩去,瞬间就斩去数颗即将成型的肉瘤。
她不敢停下,手中的剑舞得更快了,一排排的肉瘤唰啦啦的掉落了下来,隐隐还看到里面蠕动着快要醒过来的狰狞丑陋生物,断了魔源的供给后,它们再次化为魔气散落,然后回到四周的魔源地气之中。
姜燃一开始还能一边躲避着魔源的反击,一边趁魔神未成型提前斩落,可是这里的肉瘤实在是太多了,仅管她的剑招再快再强,仍旧还是有魔神先一步从里面爬出来。
她的实力远超那些刚出生的魔神,但数量就是对方最大的优势。一阵阵嘶吼之声响起,魔音贯耳直达神识,她手中的剑一滞,便有刚刚出生的魔神绕过她的视线,从后方扑了过来。
眼看着那带着魔气的尖锐利爪就要落在她身上,一道剑光却从另一边袭了过来,直接斩落了魔神的爪子。
「阿燃。」樊晨仅慢了一步,奋力穿过了封印,落在姜燃的身侧。
「小莲花,你怎么……」她惊讶的看向他。
樊晨却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展颜一笑,仍旧满身皆是当初迷得她心跳加速的风华,一扫刚刚那痛苦绝望的神色,眼里清澈如泉,柔声道,「其他人我管不了了,但你说过不会再扔下我一个人的!而且你我是夫妻,自当同进退!」
姜燃只觉得眼睛酸涩心尖刺痛,但同时又被满满暖意包围,笑出声道,「你这不是同进退,你这是殉情!」
他却笑得越发温和如水,「那便殉吧!」
终归是有我陪着你。
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