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萧瑶叫了几声,都没能唤醒他。
耳畔传来符瑾沉重而均匀的呼吸,想来是真的熟睡过去了。
萧瑶将脑袋猫在他的臂弯,心里想着符瑾究竟去哪里喝得这么醉?
他并不像是个嗜酒的人,这么久以来同桌茶食,都没有见他喝过量的酒。
萧瑶不忍心唤醒他,因此闭了眼睛,也放松心情,再次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传来细微的声响,萧瑶的猫耳朵立刻敏锐地支楞起来,同时动了动。
她梗起脖子,圆圆的脑袋机灵的转动着。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焕发出炫黄的光,透过绡帐,她清晰地看见一个年轻曼妙的背影,正面对着书案,不知道干什么。
猫的视力在夜里完全不受影响,萧瑶看得很清楚。
这分明是一位穿着道袍的姑娘,脑袋上束着圆髻,臂弯挽着一柄拂尘。
“有刺客?”
萧瑶不假思索地挠了下符瑾的小臂。
“嘶——”符瑾不禁皱了下眉,睁开眼睛。
“喵——”萧瑶急了,再次用力挠了下他的手臂。
同时,为了引起符瑾对刺客的注意,她像银色闪电一样飞快窜出纱帐。
符瑾和那姑娘同时吃了一惊,那姑娘一扭头,正与坐起来的符瑾四目相对。
眼神触碰的瞬间,符瑾冲出绡帐。
“啊——”那姑娘一甩拂尘,朝猛然冲过来的萧瑶用力搧去。
“嗷呜——”
萧瑶躲避不及,被拂尘重重甩到,跌落地面。
负痛之下,萧瑶被激怒了,反身一爪抓住了拂尘,同时猫眼睛陡然变得赤红。
她龇开嘴,仿佛就要跳上去咬人。
这时侯,符瑾已经赶到,一招制服了那位姑娘,将那拂尘连同道姑反手扼进怀里。
“等等,你们谁敢对本郡主无礼!”那姑娘低声厉喝。
萧瑶此时近看,也已经认出来了,这不就是翠微庵的主人灵徽道姑吗?
哦,对了,她现在应该还有另一个身份——永乐郡主。
“是你!”符瑾冷冷地推开她,反身一指,也不知道耍了什么魔术,屋里的宫灯就亮了起来。
萧瑶两只前爪拄在地面,乖乖地蹲坐在地上仰望着灵徽道姑,
看到她倒在符瑾怀里,骤然心有不甘,猛然窜过去,
狠狠咬了一下灵徽道姑的手腕。
“啊?你——”灵徽道姑吓了一跳。
她后退一步,抚着手皱眉,脸色都变了。
“喵——”萧瑶又龇着牙叫了一声。
哼,此仇不报非君子,谁叫你刚才狠狠用拂尘搧我的,让你搧?
还好我也抓住了拂尘,否则,怕是又来第二下,当我是病猫吗?
萧瑶这么想着,得意地抬起利爪欣赏,突然,她的眼睛亮了。
这——
利爪之中夹着几根毛发,竟然那么像……
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从宋慎尸体的手指甲缝里夹出的马毛。
瞬间,萧瑶全明白了。
这些马毛,并不是从马匹身上揪下来的;
而根本就是,来自于拂尘!
萧瑶猛然抬起头,瞪着灵徽道姑。
原来杀宋慎的真凶,居然是灵徽道姑,也就是永乐郡主!
这实在令萧瑶太震撼了。
可惜她现在是猫,根本不能说人话,无法告诉符瑾真相。
她下意识地护着那几缕马毛,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
“陛下!你就任由你的御猫伤我吗?”灵徽道姑发怒告状,“我是永乐郡主,算起来,也是你的亲表妹!”
“哼,”符瑾冷笑,睥睨着她道,“如果她不是御猫,而是朕的皇后呢?”
“什么?一只猫?皇后?”灵徽道姑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在她眼里,这分明就是一个疯披皇帝。
萧瑶却忍不住龇了龇嘴,她在笑,只是旁人看不出她在笑吧。
不错,不错,关键时刻霸气护妻,不枉她心底已经暗自决定要嫁给他。
“一只猫怎么啦?”符瑾冷嗤,俊脸含\/着愠色,看着灵徽道姑的眼神就像是被冒犯了似的,特别嫌弃。
“一只猫给予朕的温暖,可比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要强得多!”
符瑾这句话从薄唇里迸出来,像利刃般割人的心。
萧瑶却暗自欷歔,符瑾的童年真是令人心疼。
符瑾将灵徽道姑推了出去,犀利的眼神盯着她警告:
“记住,以后不许打朕的猫后!就算你是姑姑的亲生女儿,也不行!
朕已经下过旨意了,你若是再犯,朕就处治你!
你打她一下,小馋还咬你一口,也是应该的!”
萧瑶心里一阵温暖。
嫁夫当如斯啊!
如果说之前萧瑶心里还有一点被形势所逼的无奈,但这会儿,却打从心底认可这或许是一项好选择。
最起码,她确信符瑾不会伤害她。
灵徽道姑愕然了好一会儿,皱着眉不可思议地盯着符瑾,转瞬间无奈苦笑。
释然了!
一个人如果太疯批,或者太变\/态,大家反而会原谅他,以疯批的理由原谅。
“罢了!”灵徽道姑把拂尘甩回臂弯,正了正脸色,解释道,“陛下,你不要误会,我不会有意伤害小馋,夜闯御书房也没有恶意!”
“那你所为何来?为何又偷偷摸摸?想见朕,可光明正大觐见!”符瑾冷竣地质问。
灵徽道姑微微颌首:“是!此事确实鲁莽,也不怪陛下发怒。
只是,我本想要置身事外,不愿意牵涉进案中,这才撒了些药粉,
令侍卫和太监晕倒,想悄悄进来,把东西放下就走!
反正最重要的是让陛下看到这些东西,而不在于是谁给了陛下这些东西。”
“什么东西?什么案子?”符瑾冷肃地追问。
“陛下,你看了就明白。”灵徽道姑侧了侧身子,指着书案上一叠文书。
符瑾这才发现书案上多了两叠文书。
一叠,当然是萧瑶送来的;另一叠,正是灵徽道姑刚才偷偷摸摸送进来的。
符瑾快步走到书案后面,先拿起灵徽道姑指着的那一摞看。
他飞快翻阅着,俊目渐渐亮了起来:“原来,竟是庐州知府的帐册。
果然,还有一笔阴阳帐目。”
“不错,”灵徽道姑道,“听说庐州知府仇微被押解进京审问,又听说他竟然在狱中莫名其妙畏罪自尽,因此想着这些帐目对陛下有用,就想悄悄送来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