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东腼腆地笑了笑,微微低下头来,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姐姐的眼睛。”
“是你啊,心思都藏不住,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说着,宋清蓝剪掉了一些烛火,屋子里的火光更亮了一些。
宋清东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道:“姐,你和那个钱记赌庄的钱掌柜是怎么回事?”
宋清蓝挑了挑眉,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笑着道:“我一猜就知道你要问这件事,是大舅母二舅母跟你说的吧。”
宋清东立马紧张了起来。
他连声道:“姐,你不要怪大舅母和二舅母,她们也是担心你……”
“她们是担心我染上赌吧?”
宋清东点了点头。
宋清蓝微微勾起了一边儿的嘴角笑了起来,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来,看着宋清东直白地问道:“那你呢?你也这么觉得?”
宋清东摇了摇头。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来,低声道:“我心里清楚,姐你肯定不是这样子的人,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和他扯上关系?”
宋清蓝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因为酒楼。”
“酒楼?”宋清东疑惑地问道,随即灵光一闪,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又不太确定。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迎宾楼?”
他今日一下了船,就听到了码头的工人们在讨论今日发生的大事。
便是钱记赌庄的掌柜的收了沈万三的迎宾楼,他只是顺耳听了几句,其中的故事曲折,他倒是不甚了解。
宋清蓝的眼里露出了赞赏的光芒,她轻轻拍了拍宋清东的肩膀,笑着道:“不愧是我的弟弟,跟我一样聪明。”
“所以,姐,你看中的铺子,就是迎宾楼?”
宋清蓝点了点头,“没错,那个铺子地理位置极佳,而且整个铺子的格局和装修都做得不错,若是能买下这个铺子,就可以直接开门生意了,倒是省了不少心思和银子。”
“不过……这铺子应该没那么容易能买到手吧?”
宋清东也同时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这个钱记赌庄的钱掌柜性情古怪,发起狠来还会出人命的,在这皇城里可没有什么人愿意招惹他。
宋清东不免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宋清蓝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给了宋清东一个放心的眼神,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咱们能不能买下钱掌柜的手中的迎宾楼,就看咱们给钱夫人做的舞服是不是合她的心意了。”
这下,宋清东便把所有的事情串联了起来,想通了。
原来,宋清蓝和李秀秀那么在意钱夫人的衣裳,是想通过讨钱夫人的关心,从而搭上钱掌柜的。
不过,现在事情的成败,就只看能不能做出那会飞的蝴蝶了。
第二日。
宋清蓝一大早就来了星月阁。
韦敏芝和何海玲还没到,她开了铺子,正朝着里间走去,突然眼前闪过了一道人影,把她吓了一大跳,“谁!”
“清蓝姐,是我。”
宋清蓝稳了稳心神,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李秀秀。
“秀秀?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李秀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我不是这么早来的,我是昨晚就在这里过夜的。”
听到她这么一说,宋清蓝也注意到了李秀秀双眼下的一片乌青,还有脸上的倦态,一看就是一宿没睡了。
宋清蓝不由得心疼起来,道:“你这个傻姑娘,为何要……”
李秀秀连忙高兴地道:“我昨夜回到家里,一直在想着绣蝴蝶的事,突然一下子来了灵感,我便赶紧来铺子里求证一下,我昨夜已经连夜把蝴蝶给绣出来了,清蓝姐,你快过来瞧瞧!”
说完,李秀秀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宋清蓝进了绣房里。
宋清蓝看到她这般兴奋,心想事情一定是成了,也不由得跟着激动了起来。
于是,李秀秀拿起一块绣布,递到了宋清蓝的面前。
宋清蓝接过一看,那绣布上绣着的,便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宋清蓝借着屋子里的亮光,将绣布微微侧过一个角度,竟然是另一只形态的蝴蝶。
再侧过一个角度,又是另一种形态的蝴蝶。
如此接连地晃动起来,因着绣线偏光,这么一看下来,那蝴蝶当真是像真的会飞一样了。
宋清蓝忍不住赞叹道:“这蝴蝶,当真会飞了啊!”
李秀秀也是抑制不住地笑道:“清蓝姐,你觉着怎么样?”
“好!这简直是太好了!”宋清蓝立马握住了李秀秀的手,道:“秀秀,你太厉害了。”
李秀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道:“其实,也是昨夜我回到家里,我听我娘提起,以前她们老家那边有个朋友,喜欢钻研绣工,曾经绣过一朵活牡丹,便是将形态各异的牡丹,绣在一朵之上。”
宋清蓝看着手里的蝴蝶,喜不自胜,道:“所以,你便按着这个法子来做,这看着是一只蝴蝶,其实是有几只形态的蝴蝶。”
“嗯。”李秀秀点了点头,“这也多亏了清东哥找来的绣线,若是一般的绣线绣出来,还得仔细瞧着才能发现隐藏的蝴蝶,而这绣线有偏光,在亮光之下闪烁,看着便越发活了。”
宋清蓝又晃了晃手中的绣布,笑着道:“这要是绣在舞服上,配合舞蹈的动作,衣裳跟着飘动,那蝴蝶就更加活灵活现了。”
宋清蓝的脑海里,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梦蝶舞穿上这身衣裳跳舞时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宋清蓝又紧张了起来,看着李秀秀,问道:“秀秀,离元宵节只有两日的时间了,你够时间把这蝴蝶都绣在钱夫人的舞服上吗?”
李秀秀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清蓝姐,你放心,我保证定能在元宵节前做好了。”
“秀秀,真是太谢谢你了。”
此时此刻,宋清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谢了。
李秀秀却是不好意思起来,道:“清蓝姐,我知道钱夫人的这套舞服对你来说很重要,我能给你帮上忙,我也觉得很开心。”
宋清蓝笑着点了点头,她从来没有说过做一件衣裳的用意,甚至她的大舅母二舅母都对她怀疑了起来。
可是唯独陪着她辛苦了好几日的李秀秀却从来不问她的用意。
宋清蓝这时才发现,其实,李秀秀是一个很通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