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古神脚趾”之类的表述,听着新奇,但也形象。
罗南说得轻描淡写,陶显医官却非常清楚:形势这般恶劣的战场上,能够带着几十人团队,获得多次试验试错的机会,本身就是能力的体现。
如果机动五连现在和一些兄弟连队那样,只剩下小猫三两只,连最基本的战术目标都完不成,也就根本不用再考虑“试错”的问题。
罗南确实不是那种传统的优秀指挥官,但他的优秀在于,他能够用他强大且多维度的技术实力,覆盖整个团队,以至于达到某种“溢出”。
如果指挥部能够尽职尽责,对这边的情况有所了解,或许和他共事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所以,为什么一个历史系的学生,能够培养出这样超乎寻常的能力结构呢?
陶显医官习惯性问出了口。
正在安装传感中继设备的罗南并没有遮掩,只是稍稍纠正了一下提问的要素:“培养?应该是代偿吧。”
“嗯?”
“怎么说呢,我是有精神层面天赋的,唔,就是说‘通真’领域是优势。不过这种情形下,再肆意行事,就是那种什么来着……”
罗南回忆中继站里的经历,然后给出了准确答案:“鱼卵,璇晶阵列放出的飘流鱼卵。”
在孽劫世以来的天渊帝国环境中,这个表述专指那些生活在璇晶阵列保护下最理想的环境中,完全不知道真实世界残酷的菜鸟。
勾业尉官就这么形容过他
。
罗南并不否认:“我以前大概是标准的鱼卵,而且长得比较着急,等到懂事的时候,差不多能力已经定型了。你知道的,那种情况下出来就是个死,必须要进行矫正……好听点说就是代偿。”
罗南说话半真半假,核心要素却是没问题的。
在当下的含光星系环境中,罗南需要代偿的主要就是两个方面:
第一是精神感应范围;第二则是精神与物质交互干涉的强度和效率。
在精神感应上涉及的禁忌太多,孽毒环境又实在是一个绕不开的坎儿,他还在持续研究之中,目前就是靠着“切分仪”进行跳转衔接,力求节节贯通,在有限制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扩张感应范围,游走在违规操作的边缘。
至于干涉手段上,他倒是找到了一点思路:如果没有办法即时干涉,那就把准备工作做在前头。
按照狭义军事应用领域的约定俗成说法,单纯功能的“构形”很难达到这种效果,那就尽力做好衔接组合,使用具备一定“程序化”“自动化”的“准范式”去代替。
罗南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
其实最早可以追溯到剪纸教给他的灵魂力量活化技巧,亦即“模拟灵性”的“活化流”。
另外,无论是早前的袁X、摩伦;还是让他获得“拘魂的卡牌师”之美名的宫启、金桐人物牌;又或是章莹莹还在辛辛苦苦培育的“蠢沙”;乃至吴?那个“分布式畸变
基因网络生态研究”项目,都可以作为实例。
而统合这一切的则是幻想学派那深邃精妙的“超构形理论”。
当然,最顶端的理论与现实结合的例子,还是磁光云母。
“磁化”“缝合”“界门”三种能力充分结合,几乎已经是这个领域的顶峰,“磁化傀儡”也是目前罗南能够掌握的最成熟的技法。
不过在“测验时空”处处受限,磁光云母的力量传导也会卡壳,如同在“地球本地时空”那般,随随便便“捏泥人”,肯定是不行的,罗南还需要丰富其他的技法。
但思路还是那个思路,他就把自己想象成为一个“人形磁光云母”,啊呸,是“召唤师”,要么“科学怪人”也行,不断的设计、制造、召唤“打手”,当然也需要不断研究、选择更经济有效的方式。
比如,利用礼祭古字架设的“观想时空”,激发“构形”和“准范式”灵感,再进行实战验证。
既然是“程序化”“自动化”的设计,已经安排出去了,罗南也就不再去理会,安装完传感设备后,当先扭头朝着破损的隧道内走去。
陶显医官又往“深沟”那边看了几眼,又确定了一下共计编号66个的“泥人”分布,才跟着罗南往回走。
然而走了没两步,天空中忽有强劲音波挤迫过来,那是高速爆震引擎的轰鸣。
陶显医官定住,抬头往隧道外看,即便是被部分局限了视野,依
然能够看到,黯淡天空下,粗壮的“H”形多用途近空舰艇,从后方区域穿过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越过了隔绝冰川和基建模块前沿的“深沟”,在对面已经严重变形的“冰川堡垒”上方完成了一个斜切式的回转。
如此动作,引得冰川上空,连续炸出几十朵致命的冻气烟花。大约隔了五分之一息,类似于重炮的轰鸣声,才又碾过稀薄的空气,传递过来。
那就是罗南所说的冰川堡垒的“清扫措施”。
陶显医官再移转视线,果然,在快速炸开的冻气烟花之下,最早锁定的冰冻泥人1号,已经无声无息消失;没多久,2号、3号……还有后面断断续续多个号码对应的目标,都是一样的结局。
监测数据分析的结果是:已被击毁。
陶显医官忍不住又问:“没问题吗?”
罗南并不介意,只道:“他们和咱们做同样的事,但论行事风格,可要比咱们粗暴多了。”
陶显微怔,才反应过来罗南是在说多用途近空舰艇的事儿。可我是在问“泥人”啊!
此时,陶显医官再看那些被监测的残留标号的“泥人”们,它们一部分已经快速突入了冰川堡垒深处并继续被击毁;一部分则按照“不动阵”的规则要求,形成了松散的阵列,以更缓慢有序的方式,持续前进,战损率要比那些散兵们少多了。
不过,她自身动力装甲能够监控的,也就这样了
,她又想起一件事,便对罗南道:
“这些……试错‘泥人’的实时监控链接,发到议事频道里?乐佐也需要参考。另外,最好在战前对大伙进行一次短期培训,把试错结果落到实处。你能做到的对吧?”
“可以的。”
罗南从善如流,直接将链接发到只有他、乐佐和陶显的议事频道中。
陶显医官的问题仍未结束:“那么,你说的‘同样的事’是指什么?试验试错?”
“差不多。”罗南并没停下回程的脚步,“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条战线上,应该有不少舰艇突入到冰川堡垒区域,作一些火力侦察,对实时情况进行进行校正……像我这样洒一些‘自走棋’的,可能也有。毕竟,纯大君更需要试验试错。”
当“役魔卷”在瞳环-28758号小行星及周边星域铺展开来,天渊帝国一方的所有人都在“役光神鸟”威能覆盖下,所有人也都化为“役光神鸟”感知和反应体系的一部分。
罗南同样属于“役光神鸟”的感知触角,他所分派的“泥人”反馈回来的信息,在无所不至的“役魔卷”范式的光芒照射下,同样会拷贝一份到“役光神鸟”,或者直接到纯大君处。
这很正常。
只不过,因为罗南自家独特的幻想构形版本、“告死鸟”形象的“役魔卷”,仍然存留在“役光神鸟”的宏大体系内,更因为他纳入了周边战场乃至含光星系的“
观想时空”,对于“役光神鸟”的变化,会有更直观的感受,并且可以尝试翻译、学习。
算是反馈的反馈的……反馈?
罗南相信,这种模式,并非自己独有,无论是幻想学派的“超构形理论”,还是“荡魔图卷”本身的集体构形模式,其理想状态下,组成这一个恢宏体系的每一位个体,都应该是有积极的、活泼的自主性,彼此之间也要有充分的联系。
至于纪律和规矩,应该是充分的自主联系条件下,面对复杂外部环境“跃升”出来的最高效模式框架。
在这种指导思想的作用下,战场上天渊方面的每一位参与者,都是这个宏大体系的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他们是感知的前端,也是作用的终端,甚至还是思考运算的环节,他们每个人都提供反馈并接收反馈,通过这个宏大体系综合判断之后,获得明确的行事方向。
当然,理想状态也仅仅是理想状态,在已经验证了高效框架的前提下,先划定纪律和规矩,确定关键架构与核心,然后再进行相应的微调,应该是最适合残酷血腥战场的现实方法。
这样一来,在这个宏大体系内部,信息的获取便自然形成了“权限阶梯”。
但只要是这个宏大体系的现实指挥官,还没有被这种“权限阶梯”的堆积冲昏了脑子,就一定会尽可能去“听取”一线反馈,或主动进行多类别的侦察活动,及时判
断新情况并做出改变,以保持宏大体系的活性和灵敏度。
和罗南做的一样。
只是范围和深度,理应远远胜过。
很显然,“役光神鸟”的功能构形,开始变化出新玩意儿,其依据就是这里……也许还有其他犬牙交错战线上,更新的信息。
此时的罗南,无法拿到第一手侦察资料,却能够直接享受其校正后的结果,当然也需要进行一些鉴别。
“目前只是第一波、第二波,后续应该还有的。比如,‘不动阵’覆盖下的工程进展。”
回应陶显医官的同时,罗南看了下表,也看了下议事频道中,乐佐士官长已经初步决定的阵形安排。这符合他的预期,所以他根本没做改动,直接回应:
“就按这个。”
想了想,很快又补充:“虽有‘不动阵’的要求,我们这种工兵团队,肯定还是要以工程建设为主,要操控大量无人装备机组,所以各种配套干涉设备或者预设程序模块也要准备好。最好是询问一下旅部那边。”
乐佐士官长回应:“已经联系了。”
很快,新的信息跳出来:“想好离岗的理由了吗?方校官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