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早就猜到会出现眼下的乱局!”事到如今,铁肇才意识到,徐玉瑱之所以装死受袭,就是为了把河东府闹到乱无可乱的地步。
“叔,凡事都要留下几分余地,要是把自己的后路依托在外人手里,那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罢,徐玉瑱活动着有些发僵的身子道:“趁着那些人还没有功夫注意到我,咱们俩立刻出城,去见见小姐!”
河东府。王厚已经带人离开,韩复对于这个老家伙的态度相当不满,之前,他令人虚虚实实去查办义信成和徐玉瑱的受袭案子,骗过袁崇可几位藏私的府官,遮掩王厚的注意力,弄来了王氏宝元隆号的顾客的帐数信息,原想着可以将军王厚,逼着这位老爷子收敛一些,不要太过分。
谁成想,这位世家老爷子竟然不甩乎韩复,更放出狂言挑衅。面对如此结果,韩复要是再忍下去,那他的官也就做到头了,于是韩复立刻召集府中众官,结果袁崇可、陈炳河、孙跃三人没有来,这让他异常愤怒。
“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小吏匆忙近前听令,韩复质问:“袁崇可、孙跃、陈炳河三人为何没来!”
“大人,袁崇可、陈炳河二人因为商栅栏被督邮孙跃插手,二人前去问罪,听说这会儿已经在府衙闹起来了!”
“混账东西,这个当口自己闹什么闹!”韩复怒声一句,立马动身赶往府衙,殊不知州府门外,王厚的家奴正盯在此处,看到韩复出来,家奴闪身消失。等到在露面时,已经站在王氏在城北的某处宅院里。
院中,王季冲一众家奴道:“韩复竟然想要趁着我们王家对义信成下手的时候,暗中谋利,这简直可笑!”
“公子,既然官府那些人不知好歹,故意寻咱们麻烦,那咱们也没有必要给他们留情面,趁着河东府混乱的局势,直接把他们给收拾了,回头再让大老爷派上自己人调任河东府!岂不是美事!”
家奴武吉笑声出言,王季道:“不要胡言乱语,凡事要讲究规矩,否则外人如何看我们王家!”
“公子说的对!”虚作的话就像屁一样胡乱飘出,武吉这些人纷纷附和,事实上王季早就浮起杀心,等到王厚出现,王季立刻迎上来:“爹,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发话!”
王厚瞧着满院子的手下,道:“你们都给老夫听着,此事只准成,不准败!”
“老爷放心,我等必定全力以赴,保准让河东府乱入麻草,再也没有机会放肆!”武吉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随着王厚点头,这些人立刻出发,消失在门外。
随后王厚冲王季道:“你去城南官道接应一下燕京来人!确保河东府不知道这个消息!”王季听到这话,顿时一怔:“爹,大伯派人回来了?莫不是他老人不放心咱们!”
“不好说!”王厚神色骤然变沉:“之前我以为韩复不会插手这事,可是日前他竟然拿出了宝元隆号的账册人员,这事什么意思?所以说,韩复此人心计颇深,总想着从中拿捏一些利益!”
“爹,韩复暗里和咱们耍混,实在不行,就让家奴把他给做了,过后再清理一下,此事不就结了!”王季想的很简单:“否则徐玉瑱那边的情况咱们也不清楚,他到底刷什么花招,装死还是真死,这事都无从考究,万一义信成的商号真的没有了,贩马道也会消失,介时汇通的路子就算是堵死,所以绝对不能让韩复搅乱咱们的计划!”
“没那么容易!”王厚叹了一口气,道:“虽然韩复只是个州官,可河东府到底是他说了算,倘若那个愣子真的不在乎后果胡来,我们的宝元隆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说试探的动手,再者你大伯派人来,假借名义查办地方州府,还能够为我们遮掩几分!”
对于老子的一番话,王季快速琢磨后,道:“爹,照您所说,儿刚刚也想到一些,那就是咱们明明意在徐玉瑱和他的商号,现在徐玉瑱被不明家伙袭击,真真假假的也闹不清,反过来咱们已经和官府对上,这似乎不太对劲儿啊,会不会咱们已经被某些人给利用了!
“被某些人利用?”王厚瞬间陷入沉思,半晌,他道:“我儿,此事你多多注意下,尤其是徐玉瑱和苏氏,这两日官府的做派让咱们忽视了主要的人物,万一他们暗里闹出什么麻烦,还真打中咱们的要害了!”
与此同时,徐玉瑱和铁肇已经赶到云阳郡,在这里苏霓宁、陈俊安、苏霓晟已经暗中屯藏高价的粮布数万两仓存,先前,苏霓宁将徐玉瑱所收的皮货制作为简易的皮甲,由陈俊安转送阳城,走贩马道送入草原,白苍部落的达巴拉甘以朋友情分,全部收下,并交换了良马两千匹,藏于上谷县,其中半数一千匹已经送至河东府云阳郡,只等用这些马匹来冲顶官府,依照苏霓晟的估测,这一千匹马在关键时刻足够改变官府的所有决议,毕竟骑军是北秦各州的弱力,上千匹良好的草原马绝对比任何物品都要金贵。
“玉瑱,你总算来了,我之前听说你中毒的消息,真是吓死了,幸亏小姐拦住我,否则我一定会去寻找那些坑害你的混账!”陈俊安乐呵呵的跑上来,一把抱住徐玉瑱,徐玉瑱笑呵呵道:“老哥,慢点,慢点,喝了好几天的毒药,又差点被火烧死,身子骨现在弱的很,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你小子真够大胆,行,来,把事情给我说明白,我才会放过你,否则我不招呼你,小姐也要收拾你!”陈俊安笑呵呵的松手,徐玉瑱一抬头,几步外,苏霓宁已经站在面前盯着自己,短暂的考虑后,徐玉瑱走上去道:“小姐,这些日子让您费心了,不过事情还在我们的控制中,剩下的只等那些人彻底闹起来就够了!”
“你太过放肆了!”苏霓宁沉声一句,徐玉瑱一怔,身旁的陈俊安、苏霓晟、铁肇等人意识到苏霓宁有话要说,立刻闪身离开,等到周围没有旁人,徐玉瑱有些心慌的说:“小姐,我不是故意胡来,之前那些都是我故意装出来的假象,王家背后的王淳是当朝重臣,誉王的代言人,他们想要逼压我从了誉王,不过是借用咱们的义信成和贩马道搞出商通,只是皇族的事往往都是万丈悬崖行独道,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深渊,因此我不能应他,可誉王的威势也不是咱们能够得罪的,万般无奈之下,我才会假意附和,过后借用宁王的人来进行纠缠,现在连河东府都牵扯进去,他们那些人相互争斗,博取自己的利益,我们才能从中得到机会,顺势而行!”
“你解释完了没有!”徐玉瑱说的很激情,可苏霓宁似乎根本不认账,一句沉声撂出,徐玉瑱瞬间哑语,不知该说什么,苏霓宁转身坐下:“玉瑱,从我爹不再以后,苏三房只剩下你们几个,现在你们一个个的拼命,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可是你见过有谁天天用毒药灌自己,那简直就是疯子!疯子!”
“小姐,我那都是计策,事实上没有什么事!”徐玉瑱明白苏霓宁是担心过度,现在开始借口发泄,他只能尽可能来为苏霓宁解释:“之前王氏一直盯着我,他们故意派人去折腾义信成的货仓,烧了那些囤货,不外乎就是让我知道王氏的能耐有多大,所以我只能把自己搞出问题,装作一个死人,那样他们才会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离开,否则我怕是麻烦缠身,一波接一波的黑手闹腾!”
“玉瑱,不管你说什么,我就一句话,你和俊安、铁肇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想你们出事!”苏霓宁沉声:“这次的事,我只准你是最后一次,今后不管在做什么生意,全都不准用这种该死的办法,否则我就实行苏三房小姐的权力,将你这个包衣奴才给关起来,懂么!”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徐玉瑱一直赔笑,最终苏霓宁心里的气消了,徐玉瑱立刻冲着门外道:“铁叔,俊安哥,苏二公子,都进来吧!”
不多时,一众人全都进来了,苏霓宁道:“现在义信成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誉王殿下宁王殿下全都看上了我们的贩马道,这是玉瑱拼了命从草原人手里得来的,因此咱们要想法子保住他,绝对不能被那些家伙夺走!”
“小姐,你放心,所有的义信成商道和铺子全都准备好了,良马也都藏到安全的地方,如果那些人不给咱们面子,我们宁愿把上千匹良好给毒死,也绝对不会给他们一匹!”陈俊安说的果断无比,丝毫没有把王氏的那些威风和权势放在眼里,当然仔细想想也在理,陈俊安出身灾年,受救于苏氏三房,可他这些年的想法已经成为江湖游侠,在他眼里,除了苏霓宁,就只剩下徐玉瑱,因此什么誉王,什么宁王,他压根不在乎,逼急了陈俊安真该带人去干掉那些混账东西。
“俊安哥,不要那么冲动!”但是徐玉瑱早有计量,在他这些日子的观察中,王氏一直在强势出手,可是义信成的突然间关门降低身位,使得合商旗的控制力大范围下降,现在不少的小商号已经开始私贩胡来,这事是韩复所不愿意见到的,因此韩复才会借着王氏的风头,做些小动作,奈何这些事骗不了王氏的老东西,手下的府官也都心思各异,打算趁着机会绊倒韩复,以至于闹到现在的地步。
于是,徐玉瑱快速琢磨后,道“小姐,依照我的估测,现在的王氏一定会冲官府下手,解决掉这个眼前的人,夜里飞那些家伙一直藏在暗处不出来,就是等着我们这边出事,好来个危险救援,让我记下他们的情分,可我偏偏不那么做,此刻,河东府的商栅栏乱入麻草,所有人都以为我没有货了,事实上小姐你这里早就为我备下了足够冲市的货,再加上那些马匹,我不信官府不听令,就是王氏老爷子,他也没胆子敢冲我下手,除非他不想贩马道和马匹!”
“玉瑱,即然这样,那就尽快动手吧!!”苏霓晟开口:“趁着那些人都没有注意,你尽可能的大闹一场,也算是让王氏的家伙们看看你的能年,这样接下来他们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否则你输赢的结果都是个死,他们也不能得到义信成和贩马道!”
相较于其它人的说辞,苏霓晟就直白太多,不过徐玉瑱对于这些也没有太过计较,毕竟他自己撞死喝毒药都弄了多少天,现在真的拼一拼,赢了万事大吉,输了也要所有人心里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因此,徐玉瑱笑呵呵道:“既然这样,等我回到河东府,苏二公子,俊安哥,你们立刻将这些货物冲到河东府,我要让他们看看,义信成就算关门了,实力也不是那些阿猫阿狗能够比的了得!”
河东府,府衙,孙跃和陈炳河算是死掐到一块了,那孙跃身为督邮,本来就有巡防治安的职责,之前他是奉了韩复的命令去商栅栏,起初孙跃也很好奇,不知几个意思,可韩复身为州府大人,他也不能不听,索性一股脑的到地方,把那些小贩都给抓了,当然孙跃手下的小吏悄悄建议孙宇,不要将小贩关入牢房,直接放走,这样陈炳河来找事时,没有人任何的人犯让他借口,至于那些个货物,孙跃更是玩了一手暗度陈仓,面上他确实将商栅栏的那些私贩货物给全部收缴,不等运到府衙,孙跃直接令人拐弯,将货物送入了府库,充实了河东府的赋税钱银账本,现在陈炳河凭借一腔怒火搞事,孙跃自然不会惯着他,俩人几句呛火后,孙跃令人拿下陈炳河,关入了囚房,袁崇可本想看看态势,那成想孙跃就像个莽夫,因此他也慌了,连连从中周转,缓下这事,不等孙跃开口答复,韩复赶来,孙跃和袁崇可赶紧迎上来,一句话没有说,韩复斥声糟践,孙跃心中不服,毕竟他是奉令韩复才去商栅栏,陈炳河故意找麻烦,这事换做谁也不会忍,至于袁崇可,本就对韩复有所私心的家伙,面对糟践他一句话不吭声,到最后仅仅撂出一句话,自己是路过,倘若牢房的陈炳河听到这话,怕是会拿刀劈了袁崇可!
“河东府已经乱成这般模样,你们还有工夫内斗,看来你们都是太轻快了,既然不知事情轻重,那就全都给我歇职滚回家去!”韩复怒声斥罚,袁崇可愣住,孙跃没有话解释,当即转身离开,等到袁崇可回神想要说什么时,又有小吏匆匆赶来,说什么府门被烧了,还死了几个小吏,这下韩复真是头大:“该死的混账,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立刻传我命令,全城戒严,团练、府兵给我一家一家的搜查可疑人物,宁可错抓,也不要放过!
由于黑手混账把爪子伸到脸上,使劲抽了韩复一巴掌,因此他怒火中烧,根本不再理会袁崇可,径直离开,府门外,小吏和差役们纷纷救火,受伤的人从火场里抬出来,远处,武吉等人看到这情况,心乐不已:“敢和王老爷子做对,简直找死!”
“武哥,我们的人刚刚得到消息,韩复正在西街的路上赶回这里,咱们不如趁机动手,拿下他,省的老爷和公子再因为官府的事燥心!”其它人提出这个建议,武吉快速考虑后,心里也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再一转念,他还是摇头:“暂且不急,这就是给韩复一个信号,河东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府官说的算,我们走!”
当韩复燥心黑手来袭,王老爷子暗中出击,徐玉瑱准备再来个搅和市场,把所有乱局逼到最关键的路上时,一辆马车进入了河东府城,夜里飞等人原本还在等候机会,结果这辆马车得到来立刻让夜里飞和乔封等人改变主意。
“情况不太对劲儿啊!”乔封自顾嘀咕:“那些人竟然连韩复都敢动,这么下去,河东府怕是要乱成一锅粥,徐玉瑱又不见了踪影,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不符合我们的计划啊!”
对此,夜里飞哪能不知,他可没有想到徐玉瑱竟然来个装死受袭,任凭其它人相互搏斗,自己暗里偷机,最关键的是那辆从燕京来的马车绝对不简单,从消息得知,似乎是王淳派人回来了,依照上官彻查地方的命令,这辆马车必定是王氏的依仗,介时夜里飞这些人都会陷入被动的地步!
于是夜里飞立刻道:“马上派人弄清楚那辆马车上到底是什么人!否则我们就会在关键的时刻被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