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库漠河部落的临时营地还在严密戒备中。
达巴拉甘带人冲到营地外一里的位置,速不台立刻令手下的千夫长布罗力迎击。
布罗力火急火燎的率领骑队杀出,远处的达巴拉甘令手下抛射出一阵箭雨,掉头返回黄沙滩。
布罗力见状,立刻追赶。
进入黄沙滩丘壑地带后,布罗力望着四周漆黑的情况,心中很是不安,之前扎西头人就在这里面损失近千勇骑,他不敢再踏后尘,只能刹住脚步,匆匆撤退。
不等布罗力返回营地,达巴拉甘又追来。
这下双方再次交锋,达巴拉甘轻松冲破了心气不定的布罗力阵列,不过布罗力也是个猛人,即便达巴拉甘上来就给他一个迎头重击,可后劲再起反冲,达巴拉甘还真就不妨。
“好家伙,还挺能耐的!”
达巴拉甘心中赞叹,相隔十几步外,布罗力抡起狼牙棒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白苍的狐狸崽子,纳命来!”
咆哮混杂着愤怒再次发力,布罗力直冲达巴拉甘。
达巴拉甘心知时机不到,自然不会继续和这些莽夫拼命,轻松挑斩一合,布罗力险些落马。
趁着这个机会,达巴拉甘再次撤离。
望着远去的白苍骑兵队,布罗力又气又急,幸好速不台的门户奴隶追来传话,切不可冒进深入,否则布罗力怕是按不住火气,一定会追入黄沙滩内。那时达巴拉甘有什么埋伏黑手招呼布罗力,就得看看长生天愿不愿意保佑了。
库漠河部落临时营地。
速不台还在等候消息,刚刚从西面传来的号角声估测,布罗力的情况不怎么妙。
“首领,布罗力是个莽撞人,要么我去接应一下,否则达巴拉甘那些狐狸崽子指不定搞出什么诡计!”
头人扎西上前请声。
“不必了!”
速不台此时已经知道达巴拉甘的诡计意图,之所以他还是派出了布罗力这样的莽夫千夫长,为的就是让达巴拉甘在交战大意起来,等到达巴拉甘以为自己到时候全力出击搞定速不台时,速不台的刀锋自然就会落到达巴拉甘的脑袋上。
两个多时辰后,天色苍苍亮。
布罗力带着人返回营地,来到速不台的面前,布罗力道:“首领,我来请罪!”
听到这话,速不台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摆摆手,退下了布罗力。
随后速不台道:“今日谁愿意进入黄沙滩寻战白苍部落的狗崽子!”
“我去!”
粗声再起,速不台扫眼,竟然是千夫长托合。
“你什么时候回来了?阿尔术已经送到老营了?”
速不台有些意外,立刻发问,托合上前跪下,道:“首领,阿尔术千夫长逃走了!”
“什么?”
声出惊蛰,速不台骤然大怒:“怎么会事?你为何之前不来禀告!”
“首领,我不打算禀告此事,并不是因为我心藏私念,而是因为我认为阿尔术千夫长是库漠河部落的第一勇士,他逃走一定有他的理由,加上我不想成为库漠河部落的刽子手!所以这事我才会刻意隐瞒下来!“
“放肆,你简直放肆!”
速不台气的怒火冲天,当即拔刀架在托合的脖子上。
托合无惧无畏:“首领,我对库漠河部落的忠心苍天可见,现在我愿意出战,如果您因为阿尔术的事要杀我,我绝对不会抵挡,只不过那样你就会失去一名忠心的勇士!”
听到这话,速不台即便再愤怒,也不能胡来。
查查、扎西等人见状,心里很清楚阿尔术的事,于是几人上来劝说速不台。
“首领,我们相信阿尔术不会背叛您,他只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现在黄沙滩里的达巴拉甘部落是关键,主儿啓部落的首领只给了您七天的时间,如果这七天时间内不能做出了断,我们就会彻底陷入被动局面,所以请首领暂时放下阿尔术的事!”
“首领,我们都希望尽快的与白苍部落决战,否则各帐落带来的食物就要吃完了!”
关键时刻,千夫长也力该也上前发话:“要是我们的食物短缺,各个帐落的勇士就会失去再战的心思,那时可真就完了!”
面对众人的劝说,速不台火气消散不少,他收起刀锋,冲托合下令:“带上你的人立刻出发,今晚之前,我要看到你的战果,否则你就不用出来了!”
托合叩谢了速不台的宽宏之恩,立刻起身向外走去,不多时,托合带着自己的一千帐落骑兵火速冲进黄沙滩,寻找该死的达巴拉甘部落。
不过达巴拉甘已经彻底融会贯通徐玉瑱给出的游击战核心,虽然白天的情况对于白苍部落更为不利,可骑兵在某种程度上使得行动更为便捷,再者达巴拉甘这次早有准备,老营撤退前,他已经给每名帐落勇士配了两到三匹马,因此白苍骑兵的行动能力更加强大。
托合率领千余骑兵进入黄沙滩来寻找达巴拉甘战斗,达巴拉甘已经带人从另一条道悄悄出了黄沙滩。
远远看着库漠河部落的临时营地,达巴拉甘道:“看到他们远处的几个帐落了么?”
博尔多、阿赫该几人远远看去,距离自己所在位置大概有个三四里的位置,库漠河临时营地的北面有两个单独的帐落,想来是某个头人或者千夫长的营地。
“待会儿你们进攻西北面的那个,我去进攻东北面的,还是老规矩,不准接战,只会袭扰!听到号角声就要撤退!”
达巴拉甘说的清楚,博尔多、阿赫该等人虽然折腾了一夜,倍感疲惫,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多时,达巴拉甘等人立刻动身。
库漠河临时营地北面的帐落,扎西头人和也力该千夫长正在清点各自的伤亡。
“这么下去不行啊!”
扎西头人道:“黄沙滩的地形注定没法利用人数优势,我们库漠河每次都派千人骑队进攻,达巴拉甘以少数胜多,要不了几回就能够把我们的士气给打没了!”
“说的不错!”
也力该也是一脸愤怒:“我的帐落骑兵已经损失四百多人,在这么下去,我的奴隶户里就没有青壮了,那时该怎么办?万一东夷人打来,我们可就连一点的防御能力都没了!”
“要么咱们向速不台首领说说,咱们先撤退?”
“你说什么?撤退?”
也力该被吓了一跳:“速不台首领要是知道,一定会宰了你!”
“这里又没有别人,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
扎西头人看出也力该的死心眼,赶紧改口。
这时在外面巡哨的骑兵突然吹起号角,扎西头人和也力该全都一惊:“可恶,白苍狐狸又来了!”
随即扎西头人和也力该千夫长召集自己的帐落骑兵前往迎击。
远处,达巴拉甘看到两股骑兵竟然同时出击,这算是让他稍微有些意外,不过达巴拉甘早就有所吩咐,只是袭扰,并不接战。
一阵阵的箭雨放出,扎西头人和也力该千夫长闹不清来袭的白苍部落有多少兵马,要知道托合还在黄沙滩寻战白苍部落呢!
短短的半个时辰,达巴拉甘率领阿赫该、博尔多向北面撤去,从荒野地重新进入黄沙滩。扎西头人和也力该千夫长立刻把这个消息告知了速不台。
速不台很是不解:“达巴拉甘到底要干什么,次次这样的出击来袭,又不和我决战,这样下去他能得到什么?”
“首领,白苍部落这个点来袭,那黄沙滩里的托合会不会有问题?”
查查心感不妙:“要么奴率领一队人去接应看看情况?”
“去吧!”
速不台也有些看不清达巴拉甘的动作,等到查查带人出击后,黄沙滩里,托合已经寻找达巴拉甘的骑队整整半天,结果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该死的,那些白苍部落的狐狸崽子都在哪里,难不成全都陷进沙坑里了!”
“主人,要么我们撤吧,这黄沙滩里多陷坑,还有流沙河,我们本就不熟悉这里,达万一大伙走错了路,岂不是要全都死在这里!”
身旁的门户奴隶自顾嘟囔,托合心里哪里不知道这些?只是速不台的命令就在耳边飘着,再加上之前阿尔术被他故意放给了扎西等人,要是这次出战什么情况也没有摸到,什么战果也没有拿到,那后果就不用猜了。
不过自己的门户奴隶说的也在理,黄沙滩属于白苍部落的草原边界,相比较他们,白苍部落的狐狸崽子十分了解这里的地形,现在找不到人,指定是错开了。
于是托合道:“传我的令,按照原路返回,不过要慢,记住,一定要慢!”
门户奴隶不明白托合的意思,可还是把话传下去,不多时,千余库漠河骑兵向东赶去,那速度十足的慢,简直赶上牛车了!
黄沙滩北面,达巴拉甘率领队伍撤回来后,后面还是没有任何的库漠河部落跟进来,这让达巴拉甘有些失望。
“那些库漠河的混蛋竟然不上当!”
阿赫该自顾抱怨:“首领,在这么下去,就算库漠河的人不累死,我们的马也要累死了!”
听着这话,看着身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坐骑,达巴拉甘心很清楚,也亏得他提前准备了一人多马轮换着乘,否则到现在他们的马匹已经活活累死了!
沉思中,达巴拉甘突然想起来徐玉瑱之前和他分开时留下的牛皮袋子,于是他打开仔细看看,是一些粗麻纸,上面写着一些话。
片刻后,达巴拉甘明白了,敢情徐玉瑱那小子把有些计策给写在里面了,继续由达巴拉甘挑选。
“徐玉瑱,秦人朋友,你真是让我想不到!”
当达巴拉甘按照徐玉瑱的计策继续诱战库漠河部落时,徐玉瑱和察巴干老人已经顺着南部草原边界返回。至于部落的族人,察巴干老人交付自己的门户奴隶来掌管,徐玉瑱也让苏霓晟、陈震留下,以免边军出现后,发生不必要的矛盾。
前往黄沙滩西面的荒草道上,徐玉瑱问察巴干老人。
“察巴干老前辈,这次去见主儿啓部落,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我?”
“秦人小友,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想说就直接说吧!”
察巴干老人也是个聪明的种,他看出徐玉瑱拐弯抹角的在套路子,索性直接点了一句,徐玉瑱见状,心里沉思良久,道:“察巴干老前辈,我是个秦人,不应该出现在西夷草原部落间的会面,如果发生什么事,你把我当做借口给顶了出去,我岂不是要白白丢掉性命?”
“秦人小友,你怎么会这么想?”
察巴干老人的语气明显冷了不少:“这些话是你心底的话?还是你有什么想法!”
“老前辈,我只是个商人,达巴拉甘的事我之所以掺和,那是因为我在白苍部落投入太多了,折合秦人的银子,起码已经有几万两了,如果我撤手,我在北秦的商号就没有了,可是往深里说,我没有必要把自己置于险地,您老应该明白!”
看出徐玉瑱的不安,察巴干老人心里倒也没有什么过多想法:“秦人小友,我知道你心里不安,可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的作用对我们还大着呢,所以我不会放弃你,同样的,西夷联盟部落要想顶住这次的天灾,对抗东夷部落,甚至于平衡胡人的草原,那么西夷部落就少不了你们秦人的交易支持!”
说罢,察巴干老人不再多言,徐玉瑱眼看没有话说,只能老实的跟在旁边,随行的铁肇也看出了一些情况,道:“玉瑱,我感觉这事不太对劲儿,实在不行,你要么跟我逃吧!”
“铁叔,逃,你看看察巴干老人的那些奴隶,一个个就跟狼似的盯着咱们,再说了,我现在不甘心啊!”
徐玉瑱一脸烦躁:“想我下了那么大的血本,如果现在撤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就是苏霓晟那边,我也交不了差,到时该怎么办?”
“你啊,就是太要强了!”
傍晚,察巴干老人和徐玉瑱进入了主儿啓部落临时营地的巡哨范围,一些哨骑发现了白苍部落的队伍,立刻出现拦住了察巴干。
“你们是谁?”
主儿啓部落的骑兵持枪怒问,察巴干老人也不应声,身旁的门户奴隶别勒古上前道:“白苍部落的长者察巴干前来,请立刻告知主儿啓部落首领铁华离!”
“白苍部落的长者?”
主儿啓的游骑一愣,似乎不信,可看到别勒古身后满头白发,身批独有的袍子模样后,游骑不敢迟疑,毕竟部落的长者就是类似智者巫师的存在,即便是别的部落,也很少会对这些人不敬,否则招来长生天的责罚,那后果绝非闹着玩。
不多时,游骑将消息告知正在东面巡防的众事官赤老温。
近来,赤老温一直在派人去观望黄沙滩方向的白苍与库漠河战斗,现在意外得知库漠河部落的长者到来,赤老温明显一惊。
“人在哪里?”
“就在东面十里外的坡下小道等候!”
赤老温听完,立刻带人赶来相见。
“察巴干长者,您怎么来了?我未能远迎,请您老恕罪!”
面对恭敬直至的赤老温众事官,察巴干没有摆出任何的谱,他道:“铁华离首领在哪,我要见他!”
“这个嘛”赤老温有些犹豫:“察巴干老人,您有所不知,此次主儿啓部落为调停白苍部与库漠河部的争端,只派了我来,我之前已经召见了达巴拉甘首领和速不台首领,可惜二人皆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继续开战,没有办法,我只能将这个事告知铁华离首领,现在,我也在等候首领的消息!”
面对赤老温明显的遮掩,察巴干老人没有太多的表现,只是笑着说:“那我就同众事官大人一块等候铁华离首领的消息吧!”
说罢,察巴干老人带着队伍往赤老温的营地走去。
瞧此,赤老温一脸急躁:“这个老家伙!”
“众事官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首领可在营地等着您回话呢!如果被察巴干撞见,您刚刚的话岂不是要露馅!那可就得罪他了!”
“用你在这啰嗦?”
赤老温怒声一句,转念再一琢磨,他冲身旁的奴隶附耳几句,奴隶立刻飞骑向西绕行,先一步敢回营地通传铁华离。
对此察巴干老人心知肚明。
“老前辈,刚刚那个部落头目派出一骑咱们那边的小道离开了!会不会是提前去报信?”
徐玉瑱开口,察巴干笑笑:“不是会不会,而是一定!”
“什么?”
“白苍和库漠河的争端可不是小事,那关乎整个西夷部落联盟的平衡,铁华离不可能不来管理这事,除非他想看着西夷草原部落发生大规模的混乱,那时他主儿啓部落的头领之位就要消失,我想铁华离不会不清楚!”
“既然你知道这些,刚刚为何还要与那个部落头领多说?”
“凡事都要有一个态度,我只是把白苍的态度摆出来,铁华离如果是个聪明人,应该会考虑我为什么要来!况且还有你这个秦人在这里,想必我有足够的实力来应付库漠河部落给出的可笑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