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温度很暖,尽管是坐在地板上,也并不寒凉。
得到肯定回答,知柚仅仅思忖了片刻,就把双手伸了过去,绕在陆格的脖子上。
陆格顺势将手臂从知柚腰侧和膝窝环过,他微微倾身,很轻松地就把她抱了起来。
比想象中的还要轻,腰肢盈盈一握,好像轻易就能折断。
怀里的人软得像一团棉花,陆格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捏碎了这片酥软。
知柚轻轻搭着陆格,眼帘低垂,一处都不敢乱瞟。
她被放在了床上,陆格坐到床边,手支在床侧,“哪儿疼,给我看看。”
厚厚的浴袍把知柚裹得严严实实,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浴袍的系带,然后偷偷瞥了一眼陆格。
眉头紧锁,面色沉凝。
表情实在算不上好。
她肩膀塌下,还是掀起了浴袍一角。
纤细的小腿白的晃人眼,圆润的膝盖也是嫩生生的,只不过在那膝盖外侧,有一块极为刺眼的淤青。
那处此刻已经变得又红又紫,与周围的白色皮肤相比,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陆格的面色一黑,紧拧的眉毛越发让人觉得他脸色吓人。
“怎么搞的。”
刚才洗澡的时候只是觉得红肿,估计是那时差点被撞摔到的,知柚也没太在意,没想到现在居然青得更厉害了。
“傍晚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没来由的,知柚有些心虚,减弱的尾音逐渐没有底气。
陆格紧盯着那道伤处,眼皮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磨知柚,还是折磨他自己。
“为什么不说。”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里屋檐下的冰碴儿,又硬又凉,他抬起眼看知柚,“为什么见面的时候不告诉我。”
陆格好像是头一次这样生冷地和她说话,和穿越时空似的,知柚恍惚间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那个午后。
那时的陆格也像现在这样,表情沉暗得像是地狱里的罗刹。
虽然知柚不若当时那般害怕了,但总归还是生了点畏惧。知柚眼巴巴地看着陆格,声音小得像蚊子,“我觉得这么小的事,没必要提的。”
看她这样子,陆格再是有气也全被心疼消磨没了,“等我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便出了房间,没一会儿提进来一个小箱子,看样子像是医药箱。
陆格拿了药出来,重新坐回床边,伸手往知柚的腿上去。
几乎是瞬间的本能反应,知柚立刻把腿又缩紧了浴袍里,只留小巧的脚在外面,动作极其迅速。
“柚柚,得上药。”陆格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不过明显柔和了一些。
知柚看了看陆格手上的东西,然后慢慢地把腿伸了出来。
淡淡的药味萦在空气中,知柚突然想到,这是陆格第二次给她上药了。
不过每一次都好像并不是很严重,反倒是陆格,总是神经紧张,如临大敌,比她这个伤患上心的多。
“柚柚。”陆格低着头处理伤口,突然叫她名字。
“嗯?”
“对我来说,只要是关于你的,再小的事都是有必要的。”
“所以以后不要忍着。”
“发脾气,哭闹,什么都好。”
“都没关系。”
他的声音已经褪去了些刚才的燥意,知柚看着陆格愣了神。
都没关系吗,知柚脑子里重复着那些话。
小时候知含海和万桢忙生意没功夫照顾她,她便一直跟奶奶一起生活,直到奶奶去世,才又重新被接回父母身边。
懂事,不惹麻烦,是她一直以来遵循的道理。
奶奶年纪大,知柚不想让她事事操心,所以养成了闭口不言的习惯。能自己解决,绝不让别人伤神。
算起来,就算是面对着父母,她也很少哭闹,而知含海他们好像也对她这一点很满意。
可是现在,陆格却和她说没关系。
她没吭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五味杂陈。
上完药,陆格重新帮知柚把浴袍遮下来,还捞过被子掖在她身侧,“不早了,早点休息。”
陆格拉灭了床头的小灯,要离去时又转回身,“不用担心,我已经给阿姨那边打过电话了,他们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会放心的。”
有的时候,知柚真的觉得陆格的心思太细。
总是默不作声地安排好一切,而她只需要享受结果。
这一晚上,除了照顾她的情绪,陆格还把父母这一茬想到了,做好了全部打算。
明明自己是最不愿意让人操心的那一个,而现在,却不自觉的对他事事依赖。
“陆格。”知柚突然叫了他名字,黑暗里,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到声音,她说,“谢谢你。”
陆格立在那里,隔着黑透的空气与她相望,“柚柚,没有妻子会对丈夫这么客气。”
“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你理所应得的。”
不知道为什么,知柚突然很想问一句。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呢,我只是知柚,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一时的冲动很快就被理智浇灭。
知柚惊讶于自己的想法,心跳犹如突然掉落的乒乓球,节奏飞快地律动。
不该问的,她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越界。
“快睡吧。”陆格温声道,转身便出了门。
知柚靠着床头呆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钻进被子里,双腿有些发麻。
膝盖上凉凉的,已经没了痛感,只是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叹了口气,把被子往脖子里压了压。
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也不知道对面到底在干什么,谢承允等了好一会儿,陆格才重新接起电话。
“陆格,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突然扔下电话就走了。”
“有事。”
言简意赅。嘉
“够精简。”谢承允轻笑着,“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听人说,你带了个姑娘去跃禾啊。”
跃禾酒店是谢家的产业,所以在陆格和知柚入住的那一刻,便早有人告诉了谢承允。
陆格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我猜…”谢承允故意拉长了尾音,压着嗓子,“是你那位未婚妻吧。”
“和你有关系?”陆格反问。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啊。”
“挂了。”
手上还没动作,就立马被叫住。
“别这么急啊,得得得,说正事儿。”谢承允无奈道:“明天晚上邵寄文生日在Lost组局,去吗?”
“不去。”
说完便又要挂电话。
“你就不能犹豫一下?拒绝得这么干脆是欠了老板情债不成。”
“谢承允。”
行,每次一叫全名准没好事儿。
谢承允赶忙岔开话题,“你这大忙人工作起来得要点命啊,别婚没结成先英年早逝了。又没逼着你给邵寄文唱生日歌,就当去喝个酒也行啊。”
“要去你去。”陆格解了几颗扣子,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局吗,怎么突然有这闲心了。”
谢承允笑道:“还不是我家那位老佛爷看你这铁树都要结婚了,心里着急,硬逼着我去相亲,那就躲着呗。”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处心积虑等着人往下跳,结果还真捞着了。”
陆格对谢承允的话不置可否,只道:“那你就好好躲着吧,没别的事儿挂了。”
“得,不耽误您陆总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这一次谢承允挂得快,陆格放下手机走进浴室,心情舒畅。
刚才谢承允挂电话前的那八个字,听得很是悦耳。
果然,有点文化就是比明听南那种半吊子会说话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