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这说的也有道理,普通百姓家里,当真是没几个就让新嫁进来的小媳妇当家的,那有好几个兄弟或是妹子的就更不可能了。
小媳妇私心重,这要是只为了自己的小家使劲儿往里扒拉,那剩下的弟妹就不好活了,况且后头的还要成亲呢!
有三丫在,陈婆子确实不可能让琼娘当家。
周围围观的小媳妇们简直不能再同意琼娘的话了,甚至同情起琼娘来,刚嫁进夫家的小媳妇这日子可是不好过,尤其是没生养的,都没底气。
何掌柜同意地点点头,“琼娘,既然不是你买的,那你觉得是你婆母买的,可是?”
琼娘怯怯地颔首,“婆婆花钱买什么从不与小妇人商量的。”
“好,在我们便民食肆每个顾客花的银子都能查到,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婆婆已逝,你手中的包子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琼娘哪里想到这何掌柜思维这般缜密,便民食肆的记录又是这般规整恐怖,这一刻,她心里情不自禁打了退堂鼓,可情势却不由着她,只要还没被拆穿,她就要坚持下去。
那个男人和她保证过,这事儿就算被拆穿,他也会带着她离开,找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所以她没什么可怕的!
琼娘攥了攥袖子,说了个大概的日子。
何掌柜连忙让伙计搬来琼娘说的日子记录的账册,不但当日的搬来的,前后两日的也搬来了,现在这天已经微热,普通人买了吃食回去,一两日定会吃完,所以前后差距不会多于两日。
何掌柜客气道:“请问陈婆子如何称呼。”
便民食肆的账册为了统计每人消费的总额,记录的都是买方的姓名。
“陈梅花。”
何掌柜忙让伙计们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翻阅便民食肆的账册,寻找陈梅花亦或是姓陈的女顾客,怕围观的人觉得不公正,还现场找了两位能识会算的中年人复核。
这边账册哗啦啦的被翻阅着,琼娘的情绪变得越发的紧张。
只有她知道,这荷叶包的包子并不是婆婆买的……可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能说,她微微抬头,视线在人群扫了一眼,看到那个男人正站在人群的最后,她稍稍放松了些,还好,他还在,只要他在,她就能为了他坚持下去。
几日的账本查起来也快。
不用半个时辰,就找出了当日到便民食肆买吃食的所有陈姓的女顾客。
沈千歌要求记账的时候将顾客大致的年龄标记上,比如可以分成老中青三类。
结果找出来的女客人在这三日里没有一位是叫陈梅花的,姓陈的女顾客有十多人,但也没有一位与陈婆子大致的年龄对上的,这里查出的所有人里只有一位姓陈且与陈婆子年纪相仿的,但是人家买了好几两银子的吃食。何掌柜对这位女客人很熟悉,是一位商贾家中的管事嬷嬷,姓陈,是给主子一府上采买的,定然不是陈婆子。
这般查探下来的结果是,陈婆子压根就没来便民食肆买过吃食,那她的死亡是因为吃了便民食肆的东西这件事直接就成了诬陷了。
何掌柜脸色肃了肃,“琼娘,结果已经在大家的瞩目下查了出来,你还有话可说!”
便民食肆依靠自己实实在在的证据洗脱了嫌疑,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还有围观的民众参与,大家又不傻,顿时就偏向了便民食肆。
想到之前李婆子也是因为这种事,铺子才开不下去的,立马有人抱不平道:“今天这事便民食肆是被诬陷的,那上次的李家铺子是不是也被人诬陷的?”
“这次多亏了何掌柜多有准备,才没让有心人钻了空
“对!别以为是女子就能随便诬陷人!”
……
琼娘顿时觉得之前看着她的同情目光变成了厌恶,让她后背心都开始发麻起来。
她视线一转,看到小姑子睁着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看穿一样,她心里一哆嗦,忙移开了目光。
低着头,瞳仁乱转,突然,她抬起头来辩解道:“那这包子会不会不是娘买的?别人买了给她的?也有这种可能!”琼娘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的辩解。
何掌柜神色一冷,面色更加严肃,“那如果是别人给陈婆子买的包子,又如何能怪罪到我们便民食肆?会不会是旁人故意给包子动了手脚,陈婆子吃了才有问题的?那更会不会是你买的?”
何掌柜这番话彻底让琼娘失了镇定,她骇了一跳,“不是我!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从没想过害娘。”
从她这种不正常的反应有点阅历的人就能看出,就算陈婆子的死不是琼娘干的,那琼娘也绝对逃不了干系!
众人惊骇。
何掌柜见琼娘抵死不认,他冷着脸吩咐身边的伙计去便民食肆里拿出一份包子来。
伙计将包好的一份包子递给何掌柜,何掌柜一手拿着便民食肆的包子,一手拿着琼娘提供的那一份证据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遍。
而后拿起便民食肆的包子指了指荷叶背面的一处,取出荷叶包着的包子,翻过来又让众人看。
“凡我便民食肆卖出去的吃食包装的荷叶上和包子底部都有便民食肆的图案!但是琼娘提供的这份却什么都没有!”
围观的百姓伸头看,荷叶上确实印着图案,图案很简单,一只大碗,碗上飘着波浪形的竖条,碗旁边是两个装着菜的小碟。而包子背面是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小篆体“便民食肆”四个字。这是因为便民食肆用来蒸包子馒头的笼屉蒸盘上有明刻,只要将捏好的包子放在蒸笼里蒸,就会有隐隐约约的便民食肆字迹。
而琼娘作为证据的荷叶和包子上却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