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代的审美教育太重要了,落落和波波有你们这种不靠谱的爹妈,遗传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了,只能从我这找补一下了。”
陈丽君决定了,等闺女一家进城了,她要给老于家找距她家最近的地方,让她出门走几步就能看到俩小外孙。
必须要把这俩审美输在起跑线上的可爱幼崽,熏陶成跟她一样的品味。
有穗子这过于质朴的娘已经很可怜了,再摊上个于敬亭这种暴发户审美的爹
陈丽君心疼俩宝宝。
“妈,你这么说就有点那啥了,我在你身边养了这么多年,毫不夸张地说,都快腌渍入味了,我为什么还是没有学到你的精髓?”
穗子一语惊醒梦中人,陈丽君僵。
能够跟母亲在一起过年,穗子自然是很开心的。
虽然在母亲眼里,她就是个迟到叛逆期的作死少妇,但穗子却清晰地意识到,她距离自己心中美好蓝图,又进了一步。
这个年对穗子来说是非常美好的,但于敬亭完全能想到,京城的樊煌是个什么心情。
急匆匆的过来跟穗子刷好感,又连夜的回去想跟陈丽君过年,结果陈丽君就这么跑回来了,樊煌这年过了个寂寞。
于敬亭把自己脑补成樊煌,一连好几个啧,太惨。
趁着穗子在暗搓搓地鼓捣高考秘籍,于敬亭拎着壶酒找陈丽君小酌,等陈丽君喝得比较高兴时,趁机问出他一直想问的。
“妈,你当年为什么没有跟樊叔在一起?”
“姓樊的那么多,你问的是哪一个?”
“你要愿意,俩都问问?”于敬亭厚着脸皮问。
“我不愿意。”陈丽君狠心拒绝。
“突然想到,敬亭那剩下的布料,做两件小棉袄刚好,我给小萝卜安排上?”穗子出现在门口。
陈丽君端着酒杯的手停下,瞪着穗子。
“你威胁我?”
“没啊,我就是想到,敬亭的审美其实也挺好的,回头我抱着孩子,到美术馆馆长那,说是你给挑的。”
“!!!”
“我的审美本来就挺好”于敬亭莫名有点小委屈,小小声插嘴。
“敬亭以后所有的创意,我都说是你设计的,还有他给我的那个大戒指,我也说你画的设计图。”
穗子这话一出,陈丽君无条件投降了。
她算看出来了,这俩孩子对这件事太在意了,她不告诉,这俩货还会找别的途径问,等到那时就太被动了。
“樊辉你已经查到了吧?那就是个没种的,他当不了你的父亲,更没办法在家族和你之间选择你,所以我就把他踹了,就这么简单。”
“那樊叔呢?”穗子问。
“他当年跟我又没多少关系,上次来他没告诉你?我们就是单纯的革命友谊。”
“”穗子对这句严重持有怀疑态度。
虽然陈丽君现在说的,跟穗子和于敬亭推断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但穗子怎么看,她老妈这会的表情都很心虚。
“该说的都跟你们说了,你得信守承诺,别给我俩小外孙乱穿衣——算了,你下午跟我出去。”
“去哪儿?”
“废话怎么那么多?多嘴多舌。”
穗子感觉一股无名小火顺着肺管子往上窜。
谷鶻
她每次和母亲见面,开心不过一会就要掐。
在喜欢和愤怒之间,反复横跳。
“哈哈,她是吃多了我的口水所以话也多了。”于敬亭又站出来给心爱的女人挡刀了。
这一句,给陈丽君整得接不上话了,于敬亭得意地拍拍穗子。
“看到没,对付咱妈,脸皮不厚是不行的。”
“我现在要认真考虑我俩外孙教育的问题了。”陈丽君眼角直跳。
脑补俩孩子长大后,也是于敬亭这么死皮不要脸的性格,好像也不错?
“果然长得可爱是可以掩饰性格缺陷的。”陈丽君做出结论。
她那俩超级可爱的小外孙,哪怕是跟于铁根这样五百年都不出一个的大厚脸皮,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妈,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儿?”穗子问。
“到了就知道了。”
穗子以为陈丽君会带她和于敬亭见一些重要的人,介绍些人脉给她。
结果陈丽君领着她在城里绕来绕去,最后到了一户人家。
进院就听到缝纫机的声音,有个戴着老花镜正在踩缝纫机的女人迎了出来。
“丽君啊,你来的正好。”
“四姨,过年好,穗子,这是我娘家的亲戚,你喊她四姨姥就行。”
“四姨姥好。”
“这是穗子啊,长得跟你年轻时候真像,个头也好,这位是——?”四姨姥的视线落在于敬亭身上。
“这是我女婿于敬亭。”
四姨姥让一行人进屋,屋里有架缝纫机,摆满了架子,上面有各种布,穗子甚至还看到一架类似织布机的东西,她走过去看了眼,不由得发出小小的惊呼。
“这是缂丝?”
“你还认识缂丝?”四姨姥微微一笑,推了推老花镜。
“我在书上见过,这是第一次见实物,好厉害”
穗子都不敢上手,知道这玩意的珍贵。
心里对这位从没见过的四姨姥敬佩不已,也很好奇她的来历,有这种技术的人可不多。
“你四姨姥以前是在博物馆修纺织物的,去年退休后来这边帮忙照顾孙子,闲着没事就做做这些。”
穗子暗暗咋舌,这些她前世都不知道,她老妈从来不说家里都有什么亲戚。
三姨姥是退休的音乐教授,四姨姥是修文物的老师傅,老妈的娘家看来是颇有文化底蕴的。
“你爸妈身体还好?”四姨姥打开一个嵌着牙片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几件叠得板正的衣服。
“还那样,我妈身体不太好,我爸倒是硬朗,祸害遗千年你是知道的,他那上蹿下跳的性子,再活几十年折磨我们是没问题的。”陈丽君接过这几件衣服,顺手塞给穗子。
“去,到里屋换上。”
“啊?给我的吗?”穗子受宠若惊。
“别多想,就是你四姨姥的边角料随便缝起来的,总比你那红配绿插鸡毛的棉袄好看。”陈丽君毒舌依旧。
“你啊,还是刀口无情嘴硬心软,明明是你提前让我给穗子做的——”四姨姥话还没说完,不敢说了。
陈丽君状似无意地拿着剪刀,对着四姨姥宝贵的缂丝来回溜达,宛若再敢多说一句,她就把丝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