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翠花来说,带俩小孙的日子是无比空虚的。
对于一个喜欢炫耀的女人来说,有这么好的俩孙儿没地方嘚瑟,是多么苦恼的事。
以后只要老家来人,她就要晒一晒自家的甜蜜生活,给大家分享下幸福。
至于分享之后,想要借钱沾光——不好意思,没那么大方呢。
“你二大爷跟我提借钱看病,我直接告诉他,跟他家没那么好的交情,不借。”
穗子噗地笑出来,这的确是婆婆的处事风格,够个性。
王翠花又掏出个本递给穗子,一本正经地交代。
“他们这次来,给了多少东西我都记在上面,等他们家有事儿,咱也照着这个规格还回去,不准多也不准少。”
穗子翻开,第一眼就看到陈开德的“一棵白菜”了。
大二爷拎着的槽子糕后面还有括号,上面写着保质期。
只有几天就过期了
这种事儿在别人家忍一忍就过去了,放在于敬亭娘俩这,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别人怎么对他们,他们就怎么还回去。
大度这种美德,老于家就从没有过,刚好,穗子也没有。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给俩孩子过了个特别的百天,甭管那些人开不开心,穗子一家是挺欢乐的。
王翠花今儿也喝了点小酒,心里又是真痛快,拽着穗子唠了半宿磕。
转天穗子起来,王翠花还没起床,穗子觉得有点奇怪。
婆婆平时起的都挺早,会把早饭弄出来。
穗子做了早饭,王翠花还没起床。
穗子就进屋想看看怎么回事,进去一看,王翠花躺床上,面朝里。
“娘,你不舒服吗?”穗子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
王翠花额头上全都是大颗的汗珠,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敬亭!你快来看看!娘这是怎么了?!”
于敬亭正在给俩孩子换尿布,闻言急急忙忙赶过来,叫了两声娘,王翠花哼哼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没了意识。
小两口吓坏了。
忙把俩孩子随便包一包,一人抱一个,直奔医院。
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
于敬亭签了字,跟穗子抱着孩子守在医院。
好在手术不算大,很快就做完了。
事儿虽然不算多严重,但小夫妻俩结结实实地受到了惊吓。
王翠花对于家庭的贡献是巨大的,有她在,穗子两口子才能踏实地工作,放心地把孩子交给她。
现在王翠花突然病倒了,全家的生活节奏都打乱了。
穗子跟于敬亭轮流请假照顾她,俩孩子都带到医院,一边照顾婆婆,一边带俩小娃。
阑尾炎手术需要住五天院,住到第三天,穗子回去做饭,于敬亭在医院看着。
过了饭点,穗子还没过来。
于敬亭隐约觉得不对。
又等了一会,穗子还没来。
于敬亭决定回去看看。
姣姣独自在家。
听于敬亭提及穗子,姣姣一头问号。
“我嫂子早就走了啊?”
于敬亭顿觉不妙。
从家到医院就这么一段路,按着姣姣说的时间算,穗子来回几趟都有了。
于敬亭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穗子很大概率是出事了。
“哥,现在怎么办啊?”姣姣急了。
“我带你去医院,你看着咱娘。”
家里现在人手紧张,于敬亭只能把姣姣弄到医院,再请王卉帮忙照顾俩孩子。
他去报警,顺便召集自己的人,全城找穗子。
俩孩子醒来后见不到妈妈,吃不到母乳,在医院嗷嗷哭。
王卉跟姣姣俩怎么哄都不行,王翠花觉得不对劲,问她们,这俩人只能说穗子两口子被单位召走了。
别的也不敢说,王翠花刚做完手术,也怕她着急。
尽管如此,王翠花依然察觉到一丝不同的气息,忧心忡忡地透过玻璃往外看。
如果于敬亭夫妻过来,她就能看到了。
突然,王翠花坐起来,不顾正在输液的手就要往窗口走。
“娘!你别乱动啊!”姣姣忙拦着。
“你这看到什么了?”王卉问。
“他爹——是他爹!”王翠花光着脚往窗外走,王卉怕她把输液管拽掉,拎着输液袋子紧随其后。
王翠花走到窗口,拉开窗户往外看。
医院院里,两排梧桐树随着傍晚的凉风摇来晃去。
梧桐树下,已经没有了那道让王翠花失控的身影。
王卉抻着脖子看了一会,啥也没有啊。
“你看错了吧?”
王翠花不甘心,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使劲喊:
“他爹!于水生!死鬼!!!!”
路过的护士不悦地看过来。
“这位患者,你把窗户关上,别嚷嚷!医院保持肃静!”
王翠花失落地关上窗户。
难道是她看错了,出现了幻觉了吗?
她刚刚真的看到有个男人站在梧桐树下,那侧脸,分明就是于水生!
王卉看着王翠花这么失控,心里很难过。
老于家这是怎么了。
穗子那还下落不明,王翠花这又跟魔怔似的,只愿老天善待好人,让这一家子化险为夷。
王卉扶着王翠花往床上走。
王翠花转身,错过了梧桐树后闪出的那道人影。
“四爷,没事吧?”小跟班问男人。
“不知道哪个傻×乱扔香蕉皮,草!”被称为四爷的男人揉揉腰,从地上爬起来。
朝着梧桐树用力踹了脚,骂骂咧咧。
男人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拇指,习惯性地想转扳指,却发现拇指空空,扳指早就不见了。
想到偷他扳指的那个混蛋臭小子留的字条,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打听清楚了?换我扳指的小兔崽子就是这个城市的?”
“是的,我们查到是这个城市的烟厂曾经派出过考察团到咱们那,可是烟厂员工那么多怎么查啊?”
喽啰一脸苦相。
跟了这么个老大,也是真心倒霉。
就为了追查个扳指,跨了这么多省跑过来,两地气候差异太大,到地方就开始水土不服,来医院看病拿药,又被香蕉皮摔倒
四爷实惨。
“四爷,就为了个扳指,咱们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值得吗?”四爷这睚眦必报小心眼的性子,到底像谁啊?
“你懂个锤子!”胡四爷呸了口,偷他扳指能忍,留纸条骂他,能忍?
尤其是,那个小兔崽子留了一段洋文,他辗转找了个懂鸟语的翻译了下,鼻子差点没气歪。
I'myourfather,我是你爹。
他这次来就是要狠狠地胖揍那个混球一顿,father你个小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