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单位都得有那么一两个带东西不给钱的,王萌萌就是夜校的一块臭肉。
穗子摇头,这人爱占小便宜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主任,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王萌萌跟穗子请假。
“一会要画板报,你这时候走,让月娥一个人完成吗?”
“别那么不近人情嘛,我就出去一会,就一会。”王萌萌双手合十,做出可爱状。
心里却是把穗子骂了个半死。
这个大肚婆!
管得真多!
“上次来教材,你也是突然消失,月娥和其他俩同事搬了很久。如果这次你依然把工作都丢给其他同事,那你这个月的工资,也可以跟大家一起分享。”
“算了,我不走了。”王萌萌沉下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又是一通狂咒穗子。
穗子挥挥手,示意她出去把门带上。
管理这种喜欢偷懒的手下,原则是一定说清楚。
王萌萌出了穗子办公室,对着院里的树一通踹。
嘴里小声地骂:
“什么东西啊,不就是个主任么,比我大一级了不起啊?趾高气扬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为难人!”
对着树一通狂踹,把树下的积雪踹出个坑来。
雪中的物体引得王萌萌的惊叹,这,这是?
王萌萌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快速地把埋在雪里的一叠钱揣起来。
这是用纸卷着的一叠钱,都是几分几分的,里面好几张呢。
王萌萌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回办公室,占了便宜无比愉悦,看天都比平时蓝。
穗子正琢磨给自己泡袋奶粉喝,刚站起来,就听隔壁办公室传来嗷嗷的哭声。
王萌萌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张月娥和另外一个男同事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边上,怎么哄都哄不好。
“这是怎么了?”穗子进来问。
“王萌萌捡到了一封王母娘娘的信。”张月娥把纸条递给穗子。
穗子一头问号,啥叫王母娘娘的信啊?
这纸条是跟钱卷在一起的。
就等着贪小便宜的人发现。
这纸条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要捡到信的人抄写十份,再分放到不同的地点,否则就会受到诅咒。
对王萌萌这种爱贪小便宜的人来说,抄十份信是小,让她弄十份钱塞进去,简直是要了命。
不抄信怕造诅咒,抄了塞钱是真肉疼。
所以哭得跟死了亲妈似的。
穗子听完后简直是啼笑皆非。
这种玩意,她记得是十年后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不过好像不叫王母娘娘的信,叫啥她已经不记得了,反正换汤不换药。
十年后大家手里都比现在宽裕,所以这种信流行的特别快。
这会大家温饱刚解决,这玩意流行起来还有点难度,不过捡到这玩意还真是够闹心的。
“主任,你说咋办啊?”张月娥问穗子,看王萌萌哭这么伤心,她也有点害怕了。
“多大点事,愿意抄就抄,不愿意抄——就去把板报做了。”
这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王萌萌哭声更大了。
这果然是一封会招来不幸的信!大肚婆又给她穿小鞋!王萌萌总觉得穗子针对她。
穗子叹了口气。
“如果你觉得让你完成本职工作,也是为难你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上课前,我要看到已经做好的板报。”
“我现在就去!”张月娥想打圆场,被穗子一个眼神制止。
“月娥,学员档案你都归拢完了?”言下之意,不要揽不该揽的工作。
王萌萌哭得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于敬亭过来接穗子的时候,就觉得一道幽幽的视线追随着他媳妇,想忽略都不成。
“你得罪吊死鬼了?”于敬亭问。
“谁?”穗子被他说出一身鸡皮疙瘩,好家伙,吓人啊。
“就那个王萌萌,吊眼梢,高颧骨,吊死鬼不挺生动?”
“人家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你能不能不要起那么难看的外号?”
穗子虽然不喜欢王萌萌,但给人家起这么难听的外号,有点过了。
“你不得罪她,她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你?”
王萌萌哭了一下午,眼睛都肿了,吊眼梢一肿起来,更像吊死鬼了。
“她捡了一封王母娘娘的信,情绪上有些激动。”
“是这玩意不?”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叠纸。
目测超过二十张。
穗子:???
“我今儿在路上看到还有这种好东西,我就开始找。”
于敬亭掏出一叠钱,笑得开心极了。
刚好今儿没啥活,空下来空虚啊。
这溜溜达达的,加起来也有两块钱呢,多好。
“媳妇,咱俩继续找找吧,我估计还有。”他自己捡还觉得不过瘾,还想拽穗子一起。
穗子虽然不信这玩意,不至于跟王萌萌似的,捡到个这玩意就吓得瑟瑟发抖,但也没有跟于敬亭这么狂浪
专门找信拿钱,这是什么骚操作!
“你就不怕信里的诅咒?”穗子本人不信这玩意,但也不会专门去找,心里多少有些犯膈应。
“怕啥啊?啥诅咒到我这都不好使,都给他反弹回去,再说了,这玩意糊弄二傻子都没人信,王母娘娘咋可能那么便宜,一次一毛?”
“你瞅瞅,这信好像是一个人写的,字迹都差不多,看着字写的挺好看的,怎么人这么蠢?”
于敬亭这么一说穗子才发现,的确像是一个人写的。
字也是真好看。
“你说你总鼓捣我让我上学,读书有啥用啊?写这信的人估计读了不少书吧,可不一样蠢的这玩意都信?”
于敬亭的话,穗子竟无言以对。
好像还真是
迷信这种东西,跟学历财富都无关。
当人们的能力不足以解决眼前遇到的困惑时,就会想到旁门左道的方式寻求慰藉。
找王老师的那个车间主任想要借阳寿,发王母娘娘信的人怕遭到厄运。
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走,看看咱们运气好不好,能不能多捡几个~要是多些这样的傻子,天天让我捡钱,咱家的饥荒很快就能还完了。”
于敬亭摩拳擦掌,穗子一脸无奈。
把不幸的信说成是幸运的恩赐,这家伙果真是个狠角色。
穗子决定回去就给报社写篇报道,没别的意思,就是科普王母娘娘的信,稿费什么的,咳咳。
给街溜子上一碗鸡蛋水,补一补这家伙亢奋捡钱流失的体力。
俩人这一路回去,于敬亭专门挑着电线杆底下瞅,还真让他捡了一封,快乐是如此的简单。
于敬亭期待多捡点,结果信没捡到,倒是蹲到了偷摸放信的人。
还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