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杀人啦——”
“大爷!大娘!姑奶奶啊姑奶奶!”
“别别别!别打了!我认输!认输还不行吗!?”
“姑奶奶!疼疼疼——手下留情啊!”
阎府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刚才叫嚣着要把穆如酒打哭的壮汉,现在娇滴滴地跪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昏天黑地。
邓管家看着一群躺在地上,叫苦不迭,哭爹喊娘的壮汉。
又看向另一边乖乖巧巧地背着手,站在身边的漂亮小姑娘。
邓管家:“……”
穆如酒笑嘻嘻地来到邓管家身边,满眼真诚:“邓管家,您看我能不能……”
“可以可以!”邓管家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点头,“你你你,你离我远点,把你的枪拿远点,我看着头晕。”
“好的。”穆如酒乖乖地将伏月戟立在了身后,向着邓管家歪歪头,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邓管家感觉自己后背一凉,急忙叫了家丁上前:“去,去给沐酒安排住处,从今天起,你就留在老爷身边,护卫老爷安全知道吗?”
“知道了!”
穆如酒应得轻快。
听阎府的下人们说,阎老爷从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只是传言称,阎老爷曾经是位将军,后来解甲归田,就留在了磐山城。
原来也是位将军啊……
当年,穆如酒驻守望城,除了季渊,还有不少国家对于南溪也是虎视眈眈,南溪也派了其他将军驻守边疆。
下人们说,现在的阎老爷已经快到而立之年,那这样算下来的话,说不定穆如酒还认识呢。
阎府的下人衣裳都是统一的,穆如酒换上衣服之后,将自己的发髻高高地束起来,看上去干净又利落。
“沐酒,收拾好了没有?”门外,邓管家已经在催了。
“好了好了!”穆如酒笑着走出门。
当邓管家看到穆如酒的一瞬间,眼睛便瞪大了。
“你……”
“我?”穆如酒歪歪头,疑惑地看向邓管家。
邓管家适时地撇开视线,摆摆手,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慢吞吞的,照你这速度,杀手都到了老爷跟前了,你还在那找兵器呢!”
穆如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邓管家骂够了,就让穆如酒跟着,去找阎老爷了。
穿过一个古朴的亭台,穆如酒便闻到了浓重的药香。
她皱皱眉,继续往前走着。
走到尽头,有一间晦暗的房间。
邓管家先是敲敲门,然后才缓缓将门打开,带着穆如酒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穆如酒就闻到了更浓的药味,又苦又浓,穆如酒挑挑眉,就看到邓管家停了下来。
邓管家面前,是一个木做的椅子,只是这椅子是特制的,下面加了滚轮,组成了四轮车。
“老爷,人带来了。”邓管家低声说道,随即向穆如酒使了个眼色。
穆如酒上前一步,向那背对着她的老者行礼:“见过阎老爷。”
穆如酒听到那人咳嗽了几声。
邓管家来到那人面前,将四轮车转过来,穆如酒便看到了那人的脸。
她愣了一瞬间,随即低下头去,掩盖住了眼中的眸色。
确实是见过。
那时候,她赶往望城去的时候,路过另一座边关,那时候,正有倭寇进犯,穆如酒便出手帮了他的忙,铲平了动乱。
其实那个时候,他的年纪就已经很大了,穆如酒问他为什么不回去颐养天年。
他说,南溪动乱未除,老臣何以归?
而现在,他却回来了。
——他的一只腿没有了。
穆如酒垂下头,眼中的眉眼沉了几分。
她还记得这位将军的名字——阎归。
昔日,那被敌寇称为“阎罗王”的大将军,虽然鬓发斑白,但是眼中光彩熠熠,像是能够再战百年一般。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满身颓败之气,垂垂老矣,脸色苍老。
仔细想想也能明白——少了一只腿,对于一位将军来说,比死更难受。
“老邓说,你把那些人都打倒了?”老人胡子灰白,沉声问道。
穆如酒低低地应了声是。
“抬起头来。”
阎归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情绪。
穆如酒缓缓抬眸,对上了阎归那双鹰桀的眼睛。
那双眼睛满是冷意,像是要把她杀死一般。
少女不闪不避,直直地对上老者的眼神。
半晌。
那椅子上的老者沉声笑笑,点了点头:“这丫头好,我喜欢。”
邓管家闻言,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叫什么?”阎归对穆如酒开口。
“回老爷的话,沐酒。”
“沐酒……”阎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穆如酒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离开那晦暗的房间之后,穆如酒脸色便沉了下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眨眼间人可能就会没命,这些事情,穆如酒都是知道的。
只是,当穆如酒看到那老人空空的腿管时,心还是被揪了一下。
本该颐养天年,阖家团圆的年纪,老者选择上阵杀敌,到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穆如酒知道,这是老者自己的选择,但是她心里却还是过意不去。
总想为老人做点什么。
其实穆如酒有些不明白,听府里的下人说,老人平日里就待在房间里,很少出来,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需要人保护呢?
这个问题,穆如酒在那天夜里,知道了答案。
因为要时刻保护阎归的安全,所以平日里,穆如酒几乎是寸步不离。
那天夜里,穆如酒刚准备跟别人交接,风吹草动,她听到有什么声响传来。
穆如酒眯眯眼睛,没有声张。
与她交接的人并没有发现异样,交接完毕之后,对方就回去休息了。
穆如酒勾唇,立在房间面前,身旁的银枪伴着月光,泛着冷光。
有暗器向她飞来。
穆如酒手上的伏月戟像是随意格挡两下,那暗器便悉数挡开,穆如酒勾唇轻笑,身边的伏月戟便扔了出去。
长枪破过寒风,直指那砖瓦之上的黑影,下一秒,穆如酒便听到一声哀嚎。
那人的声音很大,惊醒了阎府的下人,一时间,阎府的下人提了灯笼,急匆匆地向阎老爷的房间赶了过来。
“让开让开!”邓管家拨开周围议论纷纷的下人,抬眼看去,满眼震惊。
一个黑衣人的肩膀被深深刺穿,那柄长枪就直直地立在了高墙之上,将还在哀嚎的黑衣人挂在了墙上。
不远处,少女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朝着邓管家笑笑,露出一对人畜无害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