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盛还在地上哀嚎着,他从马背上直接摔下来,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了沈迟一眼。
沈迟眉眼冷清,看向齐盛的眼神波澜不惊,并没有因为他的地位而惊慌失措。
齐盛原本是想要发火的,但是看到那人居然是沈迟的时候,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边。
——谁不知道沈迟是那个冷面阎王公孙易的手下?!
那公孙易若是生起气来,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他!
他咬着牙,皱眉拧头,却是看到了一旁的穆如酒。
穆如酒?!
一看到她,齐盛就想起他之前的遭遇,所有的火气都上来了!
齐盛原本想要对着穆如酒发火的,但是穆如酒现在的视线,并没有落在齐盛身上。
她直直地看着旁边的沈迟。
——准确地来说,是看向他手中的那柄匕首。
沈迟身姿笔挺,将手中的匕首擦拭干净,随后准备离开。
——这匕首是主子向来不离身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弄丢的。
只是沈迟没想到,主子居然会出手救这个孩子。
主子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
只不过他从来不会揣测主子的意图,只是听命办事。
就当他擦拭好匕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手却将他手上的匕首抢了过去。
沈迟皱着眉头,眉眼瞬间冷冽,想也不想地就要夺回来。
但是眼前的人行动极快,只是稍稍转手,就躲避过了沈迟的抢夺。
穆如酒看着她手上的那柄匕首,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
这是……
这个匕首分明是——
穆如酒目光灼灼,看向沈迟。
而此时的沈迟也正好与穆如酒对视。
穆如酒看到沈迟那双眼睛,眸子微微地眯了起来。
——这个人的这双眼睛,跟上次想要刺杀她的那个黑衣人好像!
沈迟也是跟穆如酒对视后才发觉到这人竟是沐酒!
他拧眉,再次伸手将穆如酒手中的匕首夺了过去。
穆如酒看着沈迟出神,一时之间没有注意,被沈迟抢了回去。
他拿了匕首,转身离开。
“等一下——”
穆如酒跑了两步,想要跟上去。
沈迟自然是不打算停下的,他加快了步子,想要将身后的少女甩掉。
“等一下——”穆如酒喊着,想让前面的男子停下来。
不会错的!
绝对不会错的!
那柄匕首!
那柄匕首——
分明是她当年送给小屁孩儿防身的!
为什么会在这个人手上?!
街上的人流很多,穆如酒几乎是逆着人流行走的。
沈迟的步子很大,身形也高,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穆如酒死死地追赶着,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黑影,快步追了上去。
不会错的……
她肯定不会记错的!
“等一下——”穆如酒高声喊着。
只是她越喊,那人走得越快。
穆如酒急了,她环视四周,看到周围林立的房屋,一个纵身来到了屋顶之上。
她听到了周围传来的惊呼声,稍稍皱眉,想起自己肩上的轻纱,想也不想地搭在了脸上。
——不能让他们看到她的脸!
房屋上的视野宽阔了许多,穆如酒迅速锁定了远处的那道黑色身影,飞檐走壁地追了过去。
当穆如酒终于要追上的时候,那黑影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穆如酒眉眼清冷,她步子又加快了几分,开始寻找那道黑影。
流苏回到那台子边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自家小姐。
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询问身边人穆如酒的去向。
终于有看客说自己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像是去追什么人了,流苏想也不想地朝着那人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舞台上的倩影一舞罢了,终于缓缓地撩开轻纱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围了面纱,看不清容貌,但是只那一双眼睛,便是柔情似水,眼含秋波。
身形婀娜,体态魅惑。
在场的众人皆是惊叹不已。
只是那位绝世舞姬只是稍稍欠身算是行礼,也不说话,目光落在了极远之处,像是在看着什么人,隐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顾鸿站在天地居的楼顶。
长安街的盛景尽收眼底,他手上擎着一支漂亮的烟枪,烟雾缭绕,单片眼镜下的眼睛,闪着冷色的光。
这长安城啊,最近可是热闹起来了……
穆如酒终于捕捉到了那道黑影!
只是那人的速度极快,穆如酒虽然轻功很好,但是架不住这具身子撑不住。
她环视四周,终于轻巧地落在地上,看着远处的黑影,随手拾起地上的石子,朝着那人的膝窝击去。
她的力道并不足以致命,但是绝对能让那人跪在地上,短时间无法再移动!
但是。
正当那石子即将击中那人的时候,另一颗石子突然出现,堪堪将穆如酒扔出去的石子打斜,偏离的路线。
穆如酒的石子击中了那人旁边的屋墙,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谁?!
穆如酒瞪大了眼睛,朝着那另外的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
而正在此时,沈迟也停下了脚步,对着来人,缓缓地跪了下去。
公孙易高坐在马背之上,驾着马缓缓地从另一条街道上走了过来。
男人分明只是少年模样,那双眼睛却冷得如同霜雪一般。
他坐在马背上,身姿笔挺,周围分明是嘈杂的人声,却丝毫不影响男人的姿容。
男人有着一双深红色的眸,那双眼睛又沉又冷,看不出他的情绪。
沈迟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就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主子恕罪。”沈迟声音低沉。
因为公孙易一开始是看着沈迟的,所以穆如酒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
公孙易冷冷地看了地上跪着的沈迟一眼,并不说话,随即才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少女。
少女有着一双黝黑的眸。
染血的轻纱遮住了少女的脸,男人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偌大的长安街,周围都是摊贩的叫卖声。
那男人打马站在街头,所有的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太冷寂了。
周身的热闹都染不了他分毫。
男人将马掉了个头,便向着人海中走去。
这个人,现在杀不了,只能找机会除掉。
他这样想着。
只是——
那站在原地的少女,在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间,便已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