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烛的怒意从见到他身上的伤势的时候就只剩下一点点了,生气是因为在乎,因为在乎,所以更在意他的身体。
而且她也没想和他闹到不分不休的地步。
褚尽说完这些话之后,她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停战’。
她沉默了好久,才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也没要求什么,只是想当知情者。”
“我知道,所以才求你原谅。”
褚尽是一种全然的服软的态度,好像刑烛无论说些什么他都会顺应服从的接下去。
刑烛看了他一眼,对上他垂落的视线,很轻的哼了一声。
褚尽凝视着她看着她,半响,眼尾轻颤了一下。
他身上的伤口到底还是见了水,还被她推了一下,刑烛放心不下就把他白衬衫扣子全给扯开了。纱布包的很松,也不太需要什么技术难度就解开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那道横亘在锁骨下还在流血的狰狞疤痕,还是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刑烛的视线朝着褚尽的眼睛看去,后者朝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她拿酒店的医疗箱给他伤口外的肌肤消毒了一下,忍不住说,“感觉好像肿了很多,还是去医院吧。”
褚尽配合着刑烛绑好了绷带,淡淡的说,“不用,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
刑烛拧眉,“你有什么数?你的第三学位是医学?”
褚尽被堵了一下。
最后还是等雨小了一点去隔壁的诊所重新包扎了,医生再三嘱咐不要淋雨不要见水。
在见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医生又补了一句,“过于剧烈的运动也不可以。”
刑烛没听出来什么,默默地记住了这些注意事项。
褚尽的视线闪烁了一瞬,和医生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夜间温度已经骤降了十度不止。刑烛冷的不行,但是还是给褚尽挡着风口。
虽然没什么用,褚尽看着她费力照顾自己的样子……
有够可爱。
他这一刀也没白受。
如果没有它,或许大概,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刑烛这么可爱的时候。
褚尽最终还是把她朝着身子里面带了带,挡住了那些风雨。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刑烛先去洗了个澡,让褚尽在外面等着她,褚尽老老实实的答应了。刑烛洗完出来之后,发现褚尽还真在那儿坐着,连手机都没拿。
等她出来了,他才低声问了一句,“要我给你吹头发吗?”
“这个酒店的干发帽很厚实,不用了。”
拒绝了褚尽的好意,刑烛去一边儿擦护肤品了。
透过玻璃镜,她看着身后的男人,咬了咬唇。
过了会儿,刑烛再度走到褚尽的身边。
她没说话,褚尽仰面看向她,“嗯?”
刑烛的手勾了勾他的衬衫,乌黑的眼睛格外澄澈。
她糯糯的,一字一句的道,“……你需要我帮你洗澡吗?”
他伤的这么难受,她照顾一下他是应该的。
况且,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反正该做的也都做了一半儿了。
褚尽被她这个问题问的有一瞬间的沉默,他看着她脸上变化的微表情,过了会儿,胸腔内溢出丝丝缕缕的低笑,撕扯着他一直泛着疼的伤口,他感受不到半点痛,只是有点酸疼。
他把刑烛拉到他腿上坐着,圈在怀里质问,“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刑烛安静的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我只是想照顾你。”
也只是想告诉他,他的事情,可以告诉她。
而且,她可以照顾他。
褚尽的手在她背后挡着,眸色一黑,不由分说的亲了上去。
缠-绵的吻到了最后,他的呼吸逐渐不稳。
“怪不得那个医生会多一句嘴。”褚尽哑声说。
刑烛被亲的头晕目眩,不明所以的看向他,脸颊泛红。
男人低头用鼻尖抵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声道,“我去洗澡了,自己可以,不要偷看。”
刑烛下意识的质问,“你真的可以……”,但是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迎上了男人雾沉沉的视线。
“好吧,去吧。”
“乖。”
虽然说是答应了,但是刑烛还是挺担心的。
他身上那个伤口实在是面积太大了,医生再三嘱咐不能见水,再见水会发炎的。
直到褚尽从浴室出来,刑烛扯着他的腰把他摁在c上检查了半天纱布的干燥程度,才点评了一句说,“你还挺谨慎的。”
褚尽嗯了一声,视线逼近她,“所以,我还可以吗?”
刑烛笑道,“可以的。”
褚尽餍足的在她唇角又亲了亲,最后把她埋在了被子里,关上了灯。
关灯前后的房间就好像不是一个一样,刑烛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她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也是。
褚尽想把她朝着怀里抱,刑烛怕会弄到他的伤口,就在他胳膊上枕着。
她在黑暗中看着他,低声问,“你那边的事情,全都解决完了?”
“差不多,剩下个收尾,我可以全盘托管。”
“伤你的人是褚明朗吗?”
“只是他们手下的一条狗,做了太多的恶事,知道自己要完了,想和我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听着就很凄厉。
刑烛低低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那你以后再有什么事,能别和这次的处理方式一样了吗。”
褚尽顿了一下。
须臾,他的声音坚定而又有力的说道,“我不会再让你难过。”
刑烛无比相信他这一刻的承诺。
她抿了抿洗完澡后干的缺水的唇。
“还有,慕栾,和你是网上说的那种关系吗?”
“哪种。”
“cp?”
褚尽在温暖的被褥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
“几年前我和她达成了一项合作,就是搞垮褚明朗。我们各取所需。合作的最后一条章法是,目的达成后一拍两散。我和慕栾,是没有关系的关系。”
刑烛想起她锁骨上的玫瑰,低声问,“你对她没意思,那她对你呢?”
这个问题确实比较犀利,褚尽没回答。
在刑烛以为他多少有点儿心虚时,他没什么情绪的反问了她一句,“你刚刚用剪刀剪断我身上绷带的时候,会在意绷带会不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