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夜回环剑?那是啥?”
河,不是黄河,但林晨现下心中就有种暮宿黄河边的感觉。
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手边也是……
在林晨印象中,死士就该是那种面无表情杀伐果断,只会服从命令没有任何情绪的杀戮机器,这样的人甚至已经不能称作一个完全的人了……
可接触到唐昭这群小姐妹的时候他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腼腆的,忧郁的,活泼的,温文尔雅的,博学多才的,处事洒脱的……
不过是六个女子,竟性格各异。
然而有一点她们却是完全一致的,那就是都有一双娇娇小小,柔柔嫩嫩的小脚……习武之人竟然一个茧子都没有,太离谱了。
林晨不是什么足控,但给她们洗脚却完全没有抵触的情绪,毕竟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呢,取了水盆烧了热水便将她们挨个招呼到河边揉捏起来。
河不宽,所以河滩自然也算不上阔。
身旁燃着火堆,上面架着一口小锅正烧着热水,为下一个妹子的到来做着准备,营地在不远处的小树林中,那些个镖师粗犷的聊天声这里都能隐约听到。
手中的小脚轻拍着水盆中的清水,眼前这个腼腆的女孩手指点着下巴仰望着星空像是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什么。
半晌,脸蛋红扑扑的低下头看着他,“朔夜回环剑乃是临渊门大长老执掌的神兵,百年玄钢所造,剑长四尺,重达百斤,母剑通体雪白剑意厚重,子剑漆黑如墨细如柳枝,吹毛断发……”
说完,脸低的都快埋到胸里了,“林,林晨哥哥,你想知道我我都说了,那许仙跟法海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嘿嘿。”
这不是林晨无耻,拿着自己知道的一点小故事套取些想知道的情报自然不算无耻,当然,套路人家叫哥哥那也只是为了教育她们尊敬前辈。
“百年玄钢才不过第五,那前面四个到底是何种样的神器?流萤妹妹……”
“不成了……”流萤忽而摆摆头,“林晨哥哥尚有想知道的事物才会以故事交换询问于我,若流萤一口气全说了,那今后……今后……”
这小姑娘倒是不笨……林晨尴尬的笑了笑,取过白巾将她的脚擦拭干净,“就两个,再讲两个!”
“不成。”流萤缓缓放下裤腿,摇了摇头坚决道,“你先说那个故事的结局。”
两人又是一阵讨价还价,流萤确是铁了心要先听结局,林晨见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好吧好吧,刚才说到白素贞化作……”
“许仙见势不妙,忙使用身外化身灵魂出窍,跑到南海寻得观音菩萨,观音不慌不忙捻指一笑,手上轻摆间一件名为雷峰塔的法宝便显现了出来,许仙大喜过望,谢过菩萨接过法宝回到凡间便将白素贞镇于其中,最终与法海双宿双飞,大隐于市……”
流萤听到这结局顿时抚着胸口长出了口气,好像生怕听到什么悲剧结局似得,人也松懈了下来,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许仙与法海历尽艰辛终成眷属当真是可歌可泣……”
“谁说不是呢。”林晨认真的点点头,“好了流萤妹妹,你答应我的……”
“嗯。”流萤穿好靴子站起身,河边的秋风沾着些湿气将她的长发吹起,她将耳边的秀发挽起,“其四,便是翎羽剑。”
“嗯……哈?”林晨初闻时只觉得耳熟,随后仔细一想,自己随手扔在车厢里的那柄不就是翎羽剑吗。
那玩意连锋利都算不上,怎么就神兵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惊诧疑问,流萤抿了抿嘴唇接着道,“翎羽剑自身当然算不得什么神兵,甚至连利器都差上几分,然而它存在的意义却远远高于它本身的价值,能代表临渊门的物件除了门主信物外便是此剑,真如海早年行走江湖时便是佩带此剑……”
“停停停,这我都听过了,那照你这么说,最强神兵便是九霄宫主身上的寒锦咯?”
既然能算上名望与价值,什么东西还能跟寒锦相比?
不出意料的流萤点了点头,“正是,听闻有人看了她裙带上的阴阳鱼一眼,便悟了道……”
妈的离谱,林晨抚了抚额头有些无语,这凌琼与九霄宫到底是群什么妖怪……
两人似乎都有些感慨,沉默了半晌,流萤看了看周围转身道,“林晨……哥哥,天色不早了,我去叫下一个姐妹……”
“慢慢慢……”眼看着流萤转身欲走,林晨忙放下袖子起身道,“流萤妹子,寒锦是我自己说的,这可算不得数。”
流萤见他这无赖的模样也颇有些无奈,咬了咬嘴唇,“既然讲到九霄宫主……如此,我便告诉你一个关于凌琼的秘密。”
“嗯,愿闻其详。”林晨闻言一怔,他本来只是随便说说,妹子要走他也不会真的拦着,没想还有意外收获。
“在你眼中凌琼是何等样的形象?”流萤眼泛波澜,她最喜看书,尤爱查探各种江湖趣闻,但越是如此,对凌琼此人的认知就越是迷惘。
她就像是个梦中的仙子,看得见,看不清,近在心中,触摸不得。
“呃,我也听闻过不少,大抵都是说的青面獠牙,身形高大,残暴至极……”
“我曾有幸在任务期间接触过一个当年在娥之墟亲历生死的前辈。”流萤摇头打断他,“流萤从他口中听到的,却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九霄宫主……”
随着她的讲述,林晨却越发困惑。
冰肌玉骨,鹤发童颜……眉毛睫毛皆是如覆清雪,举手投足间寒霜遍布,天地颤动……
这……这还是人吗?
他呆呆地望着流萤缓步而去的背影内心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前世曾有幸拜读过几本修仙小说,书中只有功力通玄直达化境的老神仙才会有这样的仙人之姿……这凌琼果然就是修仙者穿越过来的吧?
“晨哥哥……”
正编排着凌琼,袖口忽而一轻。
“啊,嗯?”等他回过神来低下头,十九已是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处,拉住了自己的袖口,看那模样……竟是不知为何有些委屈!
商队驻扎的营地离这不远,可这太阳都下山了十九还到处乱跑,林晨便感觉有些生气忙将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你这小笨蛋!河边风大,你本就身子弱……”
十九闻言却只是小心翼翼地捻起白裙擦拭着他手上的水渍,抬起头看了看他想说什么,似乎没有勇气又低了下去,又抬起,又低下,直到把林晨看的皱起了眉,这才鼓足勇气,深深的呼了口气。
“你,你!你……才是笨蛋。”???
十九见林晨一脸不解其意的样子,心中有些焦急,却又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思量了片刻,忽而举起双手……
“啪!”
夜风阵阵,将她鬓角有些散乱的长发吹到那张洁白如雪的脸上。
不过顷刻……
“你!你干什么!”看着十九双颊飞上两个小巧的巴掌印,林晨心疼入骨哪还顾得上其他,忙捧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扶在掌心,“我就随便说说,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啊,你怎的!骂便骂了,你我从前嬉笑怒骂的我又从来没有真的生气过,你看看!你看看都红成什么样了!”
“嗯。”十九听他这话,见他急的虎目含泪的模样,终于笑了,却没有声音,只是弯起了眉,翘起了唇。
如果不是被他抱住了,她一定还会张开嘴巴,让他仔仔细细的看看……现在却完全没有必要了。
刚才他评价自己的时候有多心痛,现在在他怀中就有多温暖,以至于忘记了心痛时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