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咚咚听到妖族榴榴的事情,已是三日之后。
她跌坐在地上,捂着手心痛哭,“榴榴,榴榴,是我害了你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以为小公主怎么也会顾念同族旧情,就让榴榴去劝她一劝,不要一错再错,酿成大祸,榴榴是个热心肠的,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当时姐妹俩说说笑笑的,榴榴扭捏地表示,想认识应长天的师兄,显然是少女春心萌动。
徐咚咚跟她说好了,等她回来就撮合俩人,结果人一去回不来了。
应长天也多日未睡,眼里泛着血丝,又不得不安慰数次崩溃的心上人,“咚咚!这不怪你,你也是为了大家着想,才让榴榴出马,谁知道那妖女,竟然是如此阴毒,连她同族的小姐妹都不肯放过!”
徐咚咚仿佛寻到了主心骨,抱着他大哭,“长天,长天,她怎么能如此,榴榴是多么美好的姑娘,她,她竟然让她自、自……”
后边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想而知,榴榴生前受到了多大的侮辱!
大厅还有不少人,因这鬼公主一事,众人都如同惊弓之鸟,夜不成眠,此时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嘶哑哭声,愈发烦躁,“徐仙子,你能不能别老哭,哭就能把人家哭死吗?”
他们也不知道榴榴是谁,当徐咚咚自信满满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们都有些半信半疑。
这个少女玩伴在鬼公主心中的份量真的那么重?重到可以为她放弃复仇?
而且这个少女看样子跟徐咚咚关系很好,鬼公主不会迁怒吗?
他们都是人精,特别是从葬剑山回来的,可是亲耳听闻徐家跟鬼公主小夫君的恩怨,要不是那剑灵为了安抚鬼妻,他们一行人绝对逃不掉,徐咚咚想必也会被他们撕成两半!跟徐咚咚沾边的人,鬼公主能放过?
有人冷笑,“凡事别太高估自己,榴榴就是最好的下场。”
徐咚咚被说得耳朵发红,又羞又气。
但大家敷衍移开目光,无心安慰。
那个叫榴榴的少女,实在自以为是,给他们打了包票,说是她跟小公主玩得极好,小公主一贯听她的,他们信了,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她还狮子大开口,要他们的灵宝法器,众人也一一忍耐。
等到他们大出血,总算把她安抚好了,将人送去了雪甸洲,还指望着她能好好发挥。
得,发挥过头,惹怒对方,雪甸洲伤亡更惨。
简直就是白费功夫!
他们还赔了不少宝物!
众人对榴榴很有怨气,你不行,你逞什么能,本来局势就坏,被你这不知天高地厚一搅,直接滑落深渊!
“你们……怎么这样啊……榴榴再怎么有错,她也是付出了自己生命……”
徐咚咚掉了眼泪,气氛更加僵硬。
鬼公主横空出世之后,徐咚咚在三十六洲众修士的心中地位直直下落。
若非应长天为了给她出气,蓄意报复小公主,对方又怎么会撞刀入九阴?本来随便找个人开了剑墓就好,他们非要找这个身负妖魔血脉戾气十足的公主,以致于今日酿成大祸!他是一怒为红颜,着实威风八面,可他们却要承担他的全部恶果!
这谁受得了?
“怎么说话的呢?”
应长天维护徐咚咚,他下意识就代入了上一世的神侯之威,沉着脸问,“你们自己打不过那妖女,就要拿咚咚撒气吗?可别忘了,要不是咚咚挡了天劫,你们现在都是天劫下的飞灰!”
这话说一次还行,说两次也能忍,说了几十次后,众人的耐心耗尽,忍不住刺了一句。
“谁知道是她挡的天劫,还是她偷别人东西挡的呢?”
当时在剑墓外的情形,他们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什么徐家的传家宝物,搞了半天还是徐家人不要脸从人家手里骗来的,难怪他们觉得徐咚咚身上总笼罩着一股邪性,看起来活不长久的样子,可不是被人诅咒了吗?
有了这一句牵头,众修士憋了整整半月的闷气瞬间泄洪。
“可不是!要是徐家人收敛些,我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那剑灵杀起来根本不管你是什么!”
“我一个老头,本不想管小辈这些恩怨情仇,可你们这一次闹得实在太大!我三十六洲何其无辜!”
“现在又怎么办?如今鬼公主已踏了十一洲,破了七八处道统,我们阐天门亦是岌岌可危!”
“门主还未归来吗?”
比起应长天跟徐咚咚这俩,他们期望的是他们的所向披靡的梵童门主。
“门主……归不了了!”护法沉痛无比,“门主天劫在身,一着不慎,便是生死两断!”
入九阴幽冥也不是你想入就能入的,像他们这种被天道追杀的,沾染了阴气,只怕死得会更快些!
更雪上加霜的是——
第九魔窟提前降临!
杀气遮天,三十六洲为之哗然。
自三万年前,不二魔窟降临,余孽未净,又有第三魔窟,第四魔窟……靠着前人留下来的手札,他们险而又险提前封印了祸害,也许是这一路太顺了,他们不再把佛面魔窟放在眼里,导致三万年之后,修行松散,得过且过,光享受华衣美人清欢无事去了。
便是最清心寡欲的冬女派,多是美人扬名,什么红鸾尊、胭脂仙、飞观第一美等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什么青楼选美。
他们沾染凡尘俗世,就连想封印都做不到,于是才有了开头那一场近乎覆灭的灾难。
他们原以为,有了徐咚咚,又有了无妄剑舌,三十六洲就能回归太平了,可谁料想,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魔劫又要来了!
跟众人的提心吊胆不同,徐咚咚受到了一段时间的冷待,等魔劫降临,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待遇,甚至更胜从前!
应长天冷笑,“变脸倒是真快。”
徐咚咚则是微红着脸,她这几日重回神坛,众人忙着给她嘘寒问暖,又被应长天滋润得极好,很快从蔫蔫的状态走出来,精气神儿随之一新,遂开解他,“大家都是好人,只是被蒙蔽了而已!你不要怪他们啦!”
“你啊,真是太善良了。”
应长天抚摸她的脸,越凑越近,徐咚咚也闭起眼,弯着唇等待被吻。
“……”
应长天脑海里莫名掠过一个画面,那是从某个弟子留真玉简传回来的,鬼公主披着鲜艳红帛,赤脚踩在对方的头颅,她俯瞰的时候,红彼岸花疯长连天,遍布荒野,刺穿了弟子们的身躯,那一刻九幽永堕,众生仿佛如她玩物。
徐咚咚调皮亲了他一嘴。
应长天猛然惊醒,面前是一张略微发胖的脸盆子,绿豆般的小眼睛被挤得有些无神,唯一值得称道,那就是她被灵泉养得水汪汪的皮肤,好似一个撑破白皮的大包子。
他被吓得扭头。
“长天?”
徐咚咚疑惑看他,又撒娇拉他衣襟,吹着热气,“你别吃醋了,我人跟心都是你的。”
她这个架势,是想要了。
应长天最是知情识趣,换做平日,他二话不说就满足徐咚咚,但今日他被大脸盆子吓得索然无味,只是匆匆做了一轮,连衣衫也没乱,便丢下了句有要事处理。
徐咚咚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反而跑到镜子前欣赏了下自己的吻痕,中途她扫过自己的小肚子,捏了捏雪花赘肉,美滋滋地想,长天果真是爱她的,他跟别人不同,是透过皮囊看到她美好的灵魂。
在这样的好心情下,徐咚咚半点警觉都没有,就跟着一群人去了无梦山。
第九魔窟就要开了!
徐咚咚也是爱美少女,从头到脚换了一身飘飘白衣,更符合她救世神女的剧本。
她并不信那天劫是那一枚玉哨的效果,她既然能穿过来,肯定有上天的旨意!不过到了临头,徐咚咚依旧有些害怕,“这个能行吗?我不会真死了吧?”
应长天安慰她,“不会的,那几个弟子死而复生,你不是见过吗?你已经服用了回生丹,半个时辰便能复活,而且我在一旁掠阵,会保护你的元神,不受其他生灵的残害!”说着他也有些愧疚,“咚咚,要委屈你疼了……”
徐咚咚摆了摆手,她有些得意,她早就吞服了无痛丹,现在是一点知觉也没有。
因此徐咚咚说得大义凛然,“只要能救得了你们,痛死了又算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虽然我是个小女子,但也要出一份力的!”
众人对她刮目相看,倒是有些愧疚,之前是他们误会徐仙子。
“徐仙子,你放心,你一定没事的,我们那么多人都保护你呢!”
“是啊,徐仙子,我们还等着喝你跟长天的喜酒呢!”
“徐仙子果真仁义,比起那妖女……”
忽然,阴风似一抹刀刃,掠过脖颈。
“比起那妖女,又怎样了?小弟弟,舌头不用,可以捐给我们幽冥嘛,我们枉死鬼,很需要的,高价收购哦。”
大家悚然一惊。
鬼公主来了?!
“是她!!!”
墨云之中,穿着一顶森寒缭绕的花轿,隐约响起唢呐声,鬼公主身披血衣,斜躺其中,而在花轿的顶珠上,则是伫立着一道淡黑影子,耳珠的碧玉流苏迎着长风飒然飞舞,看似清瘦细薄的身躯,却是泼天杀机。
幽冥鬼女!
剑墓杀剑!
他们三十六洲的克星!
佛修们的念珠拨得飞快,其中有个老和尚闭眼叹息,“澹台施主,你三万年前舍生忘死,为我三十六洲拼杀,应是良善之辈,今时今日却是大开杀戒,误了功德,本是同根,何至于此?”
“和尚,这世上哪有什么功德。”般弱笑了,“你当真信那一套因果报应吗?不过是我弱便死,我强他死,如此而已。”
她是要功德,但是,她从来都不信这玩意儿。
仇,你不亲手报,还指望着对方被雷劈死、被水淹死、半路暴毙这种不靠谱的玄学路子吗?
“若你们那些老不死,知道我前尘后,对祖宗我磕个响头,我倒是可以取他们一命,恩怨就此了结。”
般弱摊手,“可是和尚,你也瞧见了,他们一个个都悍不畏死,死不悔改,那我只好将他们的连根拔起了,我退,他们不退,我动手消除孽障,这不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难不成学你们佛修,仍由他们□□死我,还要自欺欺人说这是修行磨难,要忍,要宽容,要大度,原谅他们的一时鬼迷心窍?”
“这是不是佛,是个不敢还手的窝囊废吧和尚。”
红衣厉鬼的毒誓,向来言出必行。
“阿弥陀佛。”
佛修摇头,不再开口。
鬼公主戾气滔天,气运已经覆压了整片大洲,不是真佛,根本渡不了她。
而年轻的佛修则有些不甘心,另辟蹊径,“司寇施主,你堕了九幽,是世人愧对你,世人遭此一劫,本无可厚非,可是你身边的剑灵呢?它本是上古第一法剑,是君臣的法,是众生的法,你却要它入了情,做你的私器!”
“它本应做世间第一法,可你却让它剑镮染腥膻,毁了它的众生道,你难道没有一丝羞愧吗?”
“不好意思,我自私的,还真没有啊。我觉得它还不够狠,像你这种挑拨我夫妻感情的小和尚,最适合做我夫君的剑下亡魂了,可它暂时没动你呢,你要感恩!”
般弱学会了抢答。
佛修被她噎得脸色青白。
“你,你实在不可理喻!”
他愤怒甩袖,好像她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冥顽不灵。
般弱半点都不生气,这群人即将被魔劫踩在脚板底摩擦摩擦,她就等着看戏了,不过她长了嘴,又不是那种“我蔑视你所以我不说懒得与你计较”的精神胜利法大佬,她是半点亏也不肯吃的,哪怕是嘴皮子,别人也休想占她便宜,于是噼里啪啦输出一堆。
“它与我结了婚契,便是生死相依,难道你让我的夫君,看着我被丑男强辱至死,它还得为了天下,割掉它的剑舌,供你们挡灾渡劫,把自己的血肉榨干了,这才叫拯救了苍生?这才叫不负第一剑的威名?”
“我呸。”
众生被她一顿数落,眼前阵阵发黑。
般弱悠悠吐了一口瓜皮,拉足了仇恨,“我背负妖女之名,可我杀的,不过也就是三千来人,有两千是自己找死的,我总不能站着被杀被骂吧,那只好让他们掉个脑袋忏悔下了。”
“你看看你们佛修,哪个手上没沾几百几千性命,啊,你们说众生平等,怎么我杀人就是妖女,你们杀人就是一心皈依佛呢?世间的道理随你们捏造,可真逗呵。”
有几个道行浅的,被她说得直接元神堕落,场中顿时飘起一片金光。
般弱歪了歪嘴,还有人要跟她辩,般弱指了指天,“诸位,这天道追杀还没消呢,你们们要不要仔细瞧瞧上边写的什么?你们啊,心可比我黑多了,都不拿凡人当人看的,确定要骂我黑心肠吗?杀了几百万几千万的人,可不是我司寇般弱哪,正是你们口中自诩正义之师的家伙呀。”
“要我说你们也别挣扎了,既然心怀苍生,你们就死吧,你们放心,若这天道追杀的人都死绝了,我司寇般弱主动给你们退魔窟,你们看行不行。”
她摆出了“老娘最是周道你们就别讨价还价”的样子,让众修士又是一阵堵心。
他们是半点不信这姑奶奶的鬼话。
般弱耸肩。
就知道你们怕死,找什么苍生借口呢。
你问一问苍生,他们肯让你们代言吗。
说得她都没口水了,般弱随后抡起一条昆仑蔗,掰开了半截,熟得正好,汁水四溅,她往上一抛,“夫君,替人家削个皮!”
她这一趟文明观猴,零嘴管够。
君不见伸手抓住一截,以指做剑,利落削了一层紫褐红皮,半点汁水都没溅出。
众人:“……”
他们气得心口发疼。
那可是凶剑,竟然沦落到削皮刀的地位!
他们实在是不想看见这个女人糟蹋好剑了!
众人使了个眼色,应长天作为阐天门的弟子,又被门主新收为入室弟子,身份水涨船高,这其中自然有他逆天气运的缘故,更多的是他不怕死,敢想出毒招对付鬼公主,这不,他击了掌,五花大绑的紫貂妖族被尽数推到面前。
般弱咬了口昆仑蔗,这又玩哪出?
应长天深吸口气,声如雷霆,远远传开,“司寇般弱!你可认得,这些都是你的亲族!今日你若肯对付第九魔窟,我们当论功行赏,不再追究你的前尘往事,你的亲族亦可安然无恙。否则——”
他猛地出招,拳头穿过了一个妖族的胸口,对方皮毛染血,吱吱乱叫,最后化作他脚边的一只紫貂。
如此血腥场景,仙洲众道尊都有些不适。
随着他这一立威,上千妖族哭喊起来。
“公主!公主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
“公主行行好吧别再玩了!”
玩?
感情她的复仇,他们都当是她玩性太重故意跟人对立?
她看起来很闲吗?
般弱问她的剑灵小夫君,“他们是被洗去记忆了吗?不是他们把我送上花轿让人□□的吗?这才几天就都忘啦?”
剑灵的回答一针见血,“记忆还在,装无知哄你回心转意而已。”
妖族的哭声出现了瞬间的呆滞,滑稽得很。
般弱哦了一声,嚼尽白蔗的甜水,朝着妖族的方向,轻轻呸了一口,那蔗渣也丢得四散。
极其轻慢。
要杀尽管杀,你看我有半分闭眼的吗?
应长天脸色难看,她连族人都不在乎了?
他双眼闪过狠戾,挥了挥手,“……杀!”
紫貂妖族立即被屠,哭声连天,血流成河,还有的歇斯底里诅咒般弱,“你怎配当公主,你该死……”
鬼公主嗤笑,“真是蠢货,杀你们是仙魔两族,自己怯懦不堪,引颈就戮,不敢反抗强敌,倒要怪我不救了?怎我欠你的?行了,既然你们不想投胎,本公主不如帮你们灰飞烟灭算了!不用谢!都是同族,我帮你们一了百了!”
她这一蛮横行径,让妖族齐齐失声,再也不敢说任何骂她的话。
“饿……好饿……饿死了……”
就在此时,第九魔窟有了动静,肉块扭曲垒着,那是一张颠倒的面孔,半边慈佛,半边恶鬼,嘴唇如活动般蠕动。
众人如临大敌。
般弱嘎吱嘎吱啃着昆仑蔗,做反派就是舒坦,何况她这一次背靠天道,跟第九魔窟也没有利益冲突。
浑水摸鱼,看仇人被屠,简直爽死。
般弱又问头顶,“阿见,你啃完了吗?要来点点卤鸡爪吗?”
“还没,你先吃。”
君不见吃东西很矜持的,每一口都仿佛被丈量过,吐出的甘蔗也是方方正正,很是美观。
第九魔窟:“……”
这俩货是不把它放在眼中吗?
等等,这俩货怎么杀性比它还重,还有一丝天罚的气息?
打扰了。
第九魔窟刚出世就遇到了硬茬子,自认当世第一浩劫的它很是不痛快,转头就杀进了修士圈。
弄不了狗男女,还收拾不了你们这群渣渣吗!
众人哪里料到,魔窟不去对付离它最近的狗男女,反而朝着最远的他们杀戮,仅仅一个照面,五位化神做了盘中餐!
“嗯……小虫子,不够美,不够!”
魔窟血海翻天,他们寒毛直竖。
“快!不能再放任它过来了!”
“徐仙子救命啊!!!”
徐咚咚内心涌起一股热流,那么多人都等着她救呢。
她拉住了应长天,朝他献出深深一吻,随后义无反顾朝着魔窟走去,在一众血肉模糊的修士里,她白衣随之飞舞,格外显眼。
魔窟以为有诈,小心收了手。
“你是何人?”
难道是什么不得了的绝世杀器?比那对狗男女还要厉害?
它要谨慎行事,别像上八次那样被人封印了!这些修士嘴上天花乱坠的,最是狡猾奸诈!
徐咚咚脸颊被腥风血雨拂过,愈发从容,她轻声开口,“今日,由我结束浩劫!九九,你不介意我这样喊你吧?我知道你不是生来为恶——”
啪叽。
巨大鬼脸覆下,徐咚咚连救命都叫不出,被拍成了一团模糊的肉泥。
般弱:“???”
我去什么情况?
这就完了?
女主挂掉了?挣都不挣扎一下的?
魔窟嫌弃不已,“说话恶心吧唧的,跟你很熟吗!”
不就是想激怒它吗?
她做到了!
哪怕它知道前方有危险与陷阱,但家伙实在恶心坏了,它管不了那么多,干脆出手了!
它拍完之后,又惊讶了声,“竟然是个凡人?”
凡人凑什么热闹啊,它对这种一丝灵气都没有的血食又不感兴趣,好好在鸡窝里待着,不活得更久?
而等它移开鬼脸后,发现四周寂静,修士们都呆滞看着那团肉泥。
这?
就这?
就、就这样死了?什么奇迹都没发生?
徐咚咚,真的是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凡人?上一次她拯救三十六洲,是误打误撞激发了那一截指骨的力量吧?众人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一直以来他们都把徐咚咚供起来,要什么给什么,没想到是一尊招摇撞骗的假佛!
他们甚至为她招惹了霸道暴戾的鬼公主!
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魔窟:“?”
这群大傻子一动不动,变得更傻了?
那更好了!
魔窟狰狞大笑,朝着他们扑过去。
“啊啊啊痛死了痛死了!!!”
陡然响起的尖叫声唬得魔窟一愣,停在了半路。
却是那团肉泥有了动静,飘出了一个虚幻的胖胖人影,徐咚咚也留了个心眼,给自己贴了一道凝神符,这才保全了自己的灵魂。但死前被碾压肉泥的恐惧深入灵魂,徐咚咚痛得抱头大叫,朝着众人焦急挥手跺脚,“我在这里啊,长天,长天,快把我收回去!”
而应长天看着她那肥胖的身躯,还有那张神似凡人大婶的脸庞,陷入了沉思。
她不是说,她倒霉透顶,借了一具身体重生,实际上她在异世是个绝世美人吗?
怎么元神还是这副鬼样子?
就在他略微犹豫的瞬间,魔窟却不耐烦了,“你个凡人死了还要吓本大爷!”
它又是一张渗人鬼脸飞去,大有将她灵魂嚼碎的意思。
徐咚咚惧到元神变色,转身就跑,离她最近的就是般弱的花轿,徐咚咚咬了咬牙,竭尽全力跑去,都是女的,她也没让她救她,躲一躲还是可以的吧?而且那个剑灵看起来不像是滥杀无辜的,它上次夺走她的玉哨,也没有伤她性命!
徐咚咚甚至有一丝猜测,它上次是不是故意放水,好让他们跑的?
难道……剑灵对她有意思?
该说不说,她来修真界之后,桃花运一向都很好,喜欢她的人也不少。
徐咚咚想得元神动荡,有了一丝羞意,鼓起勇气开口求救,“剑,剑灵小哥哥……”
轰!
一道玄天清光在她面前绽开,灼伤徐咚咚的元神,她痛得流出眼泪。
剑灵不高兴极了,“谁是你小哥哥?跟你很熟吗?我都不认识你,乱喊什么小哥哥!我没有兄弟姐妹!”
徐咚咚躲在凝神符里,先是被第九魔窟骂了一通恶心,又被剑灵用同样的话怼了,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但生死关头,她也顾不得羞耻了,“剑灵前、前辈,救救我——”
君不见直截了当,“不救!你徐家人贪得无厌,最是无赖,你和你男人也恶心,装得一副救世主样子,害我妻撞刀而亡,你再朝前一步,也不用我妻脏手,我定叫你穿心裂骨魂飞魄散!”
徐咚咚扭头就跑,但鬼脸眼看就要撞上来,她还是冒险朝着君不见跑去。
它刚才那一通狠话,是故意唬她的吧?
岂料——
“四宫清声,夹钟雷!”
徐咚咚面孔惊惧扭曲,当场崩溃,“喂,喂,来真的?你不是吧?你他妈有病啊杀人犯法的!!!”
剑灵手段通天,根本不用本体出剑,惊雷一霎,漆黑夹钟从天而落,将徐咚咚仓皇逃窜的元神寸寸碾压成齑粉。
“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越来越弱,鬼脸想着不吃白不吃,就将那些齑粉吸进嘴里,“啊呸呸什么玩意儿一股怪骚味!”
它悻悻跑了,去寻更美味的血食。
而这一幕,众人看得分明。
大家如梦初醒,悲愤无比,“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徐咚咚那个贱人,跟凡人没什么两样,什么救世神女!我们被她拖累,今日就要死在此地!!!”
战局骤然混乱起来。
应长天则是茫然站在原地,呆呆看着那一团肉泥,比常人要大一些,可归根究底,也只是肉泥。
元神也化为飞灰,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他以为自己喜欢的女子,是为爱飞蛾扑火、为天下苍生杀身成仁的救世神女,但这场闹剧却告诉他——
屁都不是!
徐咚咚从头到尾都是个凡人,祖上还是行骗的,她根本拯救不了三十六洲!
应长天的美梦破碎,当场疯了,“怎么会是这样?怎会如此?我爱上的,竟然真的只是个丑女凡人?”
就徐咚咚跟美人完全扯不上边的脸庞,还有她那倒人胃口的身材,都因为这一层补天光环,而变得无限美艳起来,可他今日才知道真相,那都是虚假的!
徐咚咚没有任何救世本领!
他竟然对一个丑女做了那种事?
应长天眼前猛地发黑,胃里却是汹涌至极,想起那白花花叠了好几层肉的肚子,他受不了干呕起来。
“他怎么了?”
剑灵不知何时落到花轿里,抢了般弱嘴边的一块桂花糕。
“滤镜破碎,孽力回馈呗。”
般弱耸了耸肩,“行了,先别吃,你去把应长天打个半死,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鬼公主的谈话完全没有避讳众人,阴郁的调子似连夜的山雨,阴沉沉压在他们的耳边,“都尝尝割舌之痛,知道那是什么绝顶的滋味儿,就不会成天来惦记你的了!”
剑灵说了句好,还说,“桂花糕给我留一块儿!”
那些年,他们就在鹦鹉洲隐居,旧院子有着前户主留下来的桂花树,它精心伺候着,浇水,施肥,修剪粗枝,邻居的苗木死了又种,种了又死,就它家的桂花开得千簇万簇,连绵似金海,它爬上树摘了满满一捧,捆好之后扔下去,她就下边兜起衣裙去接。
它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做桂花糕。
还有那澄澄亮亮甜丝丝的桂花酱,它每次弄一勺出来冲水,比泡茶好喝多了,妻总是喝得舒服翘起小脚脚,然后放到它的腿上。
他们把吃不完的桂花送给左邻右舍,有个热心肠的大娘,非要拉着它做桂花酒,它有些不好意思推辞,大娘就说什么夫妻之间小酌怡情,尤其是对饮亲手做的美酒,那不得是人间快活第一事?
君不见很想它的妻快活,就跟着大娘酿桂花酒,郑重埋在院子里。
后来,那桂花酒熟了,他们就撅着屁股,在院子里刨土,挖酒坛子,弄得满手满脸是泥,妻像个衔蝉的狸奴儿。
当夜一人一剑都醉得不轻。
君不见才知道它的妻也会发酒疯的,脸颊红得跟猴儿屁股一样,硬是把它摁在桂花树边,幕天席地胡搞一通。
她自称大爷,还叫它妞儿,要它笑给大爷看!
总之,妻喜骑乘,很是狂野,它被她驰骋得够呛,山河都要被她倾覆过去,还不得不扶住她的腰,免得她真成了一颗倒插葱,妻怕疼,会哭鼻子。
那一夜他们宿在桂花树边,醒来鼻尖是香的,发间、肌肤都落满了金灿灿的光。
剑灵养成了爱吃桂花糕的习惯。
君不见手中幻化长剑,朝着应长天走去。
魔窟跟众修士打得火热,余光一瞥凶剑解封,寒光四溢,它自知不敌,连忙卷起修士到别的地界打去。为了避免剑灵之后收拾它,第九魔窟愈发凶残收拾修士,蚕食血肉,飞快壮大己身。
众生叫苦连天。
场中唯一闲着的,就是鬼公主了,她实力高深莫测,可谁也不敢向她求救。
榴榴跟徐咚咚就是前车之鉴,仇人就是仇人,鬼公主睚眦必报,是不可能一笑泯恩仇的!
剑灵问应长天,“你是要自己割,还是我动手?反正你都要死的,不如自行了结。”
它的语气平平淡淡,听者不寒而栗。
应长天不肯坐以待毙,一身魔功运转到极致。
“飞星彩羽境!”
他试图把剑灵拉入幻境,兜头射来一道纵横沧海万世的淡青剑芒。
“天下有风,告化四方。”
少年乌金法衣猎猎飞舞,腰身两侧三皇经似墨龙般不断游走。
“定,身。”
“吞,刀。”
“枝,解。”
无边无际的风侵入生骨,应长天脸泛乌青,“……不!”
他竟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四分五裂,起先是舌头,好像是自己主动吞了刀,碾了舌根,鲜血淋漓滚进土里,随后就是手指,被风刃一根根切断,这个过程简直生不如死!
他拼命抵抗,却绝望发现——
他完全反抗不了强者的□□!
应长天有心想要求饶,但舌头割断,喉咙也灌入了风沙,他根本无法出声。
剑灵双瞳无悲无喜,完全没有在小公主面前的轻快活泼,反而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河,那一缕缕鲜血顺着风飘到它的眼梢,泼了道血红的墨迹。
“噗!噗!噗!”
应长天身体肉块片片掉落,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最后仅剩一个骨架子,脆脆摔倒在地。
一双绣鞋落到眼前。
应长天费劲转动眼珠。
“我夫君的刀工,如何啊?”
小公主一身殷红的喜服,正蹲下来,支着下颌瞧着他,往日的记忆又唤醒了应长天的情愫,他怎么好像鬼遮眼一样,无法自拔爱上了那个丑女人?
明明,他的年少青春,是因小公主而萌发的!
小公主,小公主,我的貂貂……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使劲摩擦,呜呜地叫,眼珠子泛着一丝悔恨的泪光。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然而在般弱这里,向来是没有后悔药兜售的,她拍了拍手,身边就多了黑白无常的影子,她笑眯眯地说,“你放心,我有好好贿赂黑白小哥,说是三万年的畜生道,差一天我都会心痛的好吗?”
应长天哪里还有半点旖旎,骨架子疯狂抖动,指甲抠着血泥,疯狂逃窜而去。
勾魂锁链随之抛出,把他捆得严严实实的,拽着他沉入了幽冥。
凄厉的嚎叫久久不绝。
般弱搞定了仇人,又望了一眼天幕,有了第九魔窟的卖力干活,天道追杀令几乎被它完成了一大半,仅剩东南角的一小片儿。夫妻俩也不掺和,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桂花糕,那黏黏糊糊的劲儿让第九魔窟的怒气值蹭蹭上涨。
你们俩当大爷我不存在的是吧?
第九魔窟一个张嘴,将偷袭的梵童门主生吞活嚼,本是残兵败将的修士们彻底心灰意冷,它吞食的速度越来越多,呼吸里都喷涌着血雾。然而它越吃越饿,普通的道尊魔尊已经满足不了它的胃口,第九魔窟两只血红窟窿盯紧了原先看戏的,杀心渐起。
它来了个声东击西,朝着般弱呼啸过去。
“找死!!!”
剑灵罕见动怒,覆着灵瞳的金纹黑绸被剑锋震得当场碎裂,从鼻梁飘然滑落下去。
它竟睁开了一双白瞳,眸心深处勾勒古老的暗红经文。
浮翳遮天,万鬼哭嚎。
“十方虚空!无量刹海!速死!!!”
般弱视野被无边无际的冷光淹没,近乎失明,等她重新恢复知觉,微凉的指腹正摩挲她眼角血泪。
般弱愣愣看它,剑灵重新蒙上了黑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般弱拽了下来,剑灵猝不及防与她对上,然后心虚飘开了眼神儿。
“你眼睛根本没事儿!”
她咬牙切齿,“这不是还在吗?怎么就塞腚儿了?好啊,君不见,你竟敢骗我!”
“它没骗你。”
头顶飘来一道古老深沉的声音,天说,“我已苍老,属意它做新天,可它不愿,你死那一日,它己身圆满,本可脱身,可它这情剑,竟对你用情至深,先是抠了眼珠,塞你,嗯……”
天是文雅的,自动省略某词,“随后又自断一指,一舌,一耳,一足……你若不回来,它便让自身一直保持缺损,想要避开飞升大劫。”
但第九魔窟不太懂事,自动撞人手心,剑灵杀戮之后,灵气补足,便重新长出了残缺的双眼,踏入大圆满。
新天机缘,已避无可避。
“君不见,你既杀魔窟,我便算你渡了天劫,如今她安然无恙,你可随我入了这天运?”天温和道,“你做新天,爱人及爱万物,才是汝等情剑最好的归处。自然,你若为天,不可再贪恋红尘旧人。”
君不见当没听见,它飞快擦拭着般弱眼边的血泪,语气急促,“你饿不饿?我回家给你做饭好不好?还有那桂花,还没摘完呢,我再给你做很多很多的桂花糕!”
般弱张嘴,还没发出一个字,又被它粗暴打断。
“你别听那糟老头子胡诌,什么新天,我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情剑,哪里干得了那么重的活儿,天就是最大的骗子!”
天说,“糟老头子从不说谎,只要你应允,入了这方天光,你便是新天,你当万古不朽。”
剑灵身后浮起一片天光云影,四气清朗。
那是接引天光!
大战过后,仅剩的几个修士互相搀扶着,呆呆看着这一幕,说是心死也不为过。
他们,得罪的是新天道?
“什么万古不朽,你还不是老得干不了活儿!”剑灵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小兽,逮住天狂咬,“都说我身子骨不好,干不了,你耳朵聋了吗!快走!快走!”
可是它的妻说,“这……你要不要当一下?”
那是天道欸!
修真职业的巅峰!
剑灵不可思议看着她,“你……你不要我了?”
般弱咽了口唾沫,“我,这个,话不能这样讲,我耽误了你三万年,我不想再耽误你。”
她是自私没错,但在某些原则面前,她更知道取舍。剑灵待在她身边有什么好呢?虽然有些日子的确很快活,但更长的时间,它要无穷无尽的等待,寒暑来了又去,她甚至给不了它一个永远的海誓山盟。她可以占它一时的便宜,但要她占它永生永世的便宜,她也会亏心的啊。
般弱犹豫,“要不,你还是去吧,这种机会,估计也没有第二回了,错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少年剑灵久久无声。
原来,它的三万年等待,她竟觉得,那是一个耽误么?
它……是她的拖累么?
或许从一开始,它们便不适合,它是剑灵,从死物到活物,长得再像人间少年,到底也不是人。它比不得主人,懂她的纤细与敏感,头一次欢喜了她,它简直不知所措,恨不得心窝子掏出来给她看。
可是,它是冷冰冰的剑,那有什么柔软心窝呢。
它学着人间少年的意气风发,学他们吹笛,舞剑,挽发,做灯笼,雕木兔,以为心事早已托付。
可是现在,它已不知她的心意如何。
剑灵垂睫,安静得让般弱不太自在。
许久,它重新开了口,告别的措辞很是周密,似乎想了很久,每一个字都斟酌过。它说,“我要走了,你亦要照顾好自己。吃食莫要贪凉,酒三分醉即可,多了有人会失身。夜里不要点灯看艳书,鬼也会伤身伤眼睛。我在剑墓里做了很多浴桶,你可以天天换着用不重样的。”
它说,“还有一袋桃核儿,结出来的桃子又大又甜,你若喜欢,可以种一种。”
它甚至平静地提及,“剑主似乎被什么召唤过去了,你耐心等一等,他甚爱你,定会不顾一切回来找你的。”
它抢来的,偷来的,骗来的,终归是要物归原主。
剑灵起身,赤足朝着那片光影走去,肋骨两侧的经文脱了枷锁,飘向天际,泼墨般铺向三十六洲,仿佛恭贺天地新主。
“等等!”
后头响起她的声音,剑灵欣喜若狂,“妻,你是——”
般弱跑过去,把它头顶插着的鸡毛拽了下去,双眼放光,“这是凤凰羽毛?我还没用它煲过汤呢。”
剑灵:“……”
剑灵失落无比,它抬了抬手,那一只在尸体里装死的凤凰被它提了过来,塞进般弱手里,“记得放盐,你总放错。”
有没有搞错啊我这么高贵你只放盐就这点调料我死不瞑目!
凤凰仍旧装死,内心骂骂咧咧。
“那我走了!真的走了!”剑灵强调,眼圈不自觉泛红,“我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就没人给你使唤暖脚了!也没人陪你去摸隔壁婶儿的小猪!你喝醉也骑不了大马了!你再也吃不到我做的桂花糕了!就连你再次死了,也没有人给你两头锁住鲜味儿!”
般弱:“……”
你他妈倒是走啊,你两只脚盘我腰上什么意思。
般弱被它气笑了,“你这辈子是不是跟我的腚儿过不去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就留下来,给我奴役好了!”
“好!!!你说的不能反悔!!!”
剑灵一声暴喝,扛起般弱就嗖嗖跑个没影,简直使出了生平最快的剑速。
般弱手里的高贵凤凰被劲风刮得直接掉毛,成了一个秃凤凰。
赤红凤凰爆哭三天三夜,你还不如煲汤呢!
魔窟同一日出世,同一日灭世,又在同一日做了剑下亡魂,人们再也不敢提及鬼公主半分。
天道追杀犹在,三十六洲依然动荡。
比起其余三十五洲,鹦鹉洲称得上一句岁月风平,没有任何邪物能活着离开这里。
于是世人便明白,这里是他们的隐居之地,愈发敬畏。
中秋夜,剑灵不动声色,多挖了几坛桂花酒,没有节制的小公主果然喝得昏天暗地,连那一条毛绒绒的貂尾巴都冒了出来,极其好色勾引剑灵的腿根。
“唳!!!”
远处的凤凰扬起羽翼。
光天化日!光天化日!败坏斯文!成何体统!
剑灵则是拧眉,纠正它,“母鸡不是这样叫的,你会把人召来的,叫咯咯,不然明天煲你给妻补身子。”
凤凰:“……咯。”
君不见满意了,“好了,你背过去,对着墙,不要偷看,不然做白切凤凰。”
凤凰被羞辱得浑身发颤,可恶,它高贵的凤凰竟然沦落至此!
“妞!妞!不要看那只掉毛鸡!看大爷!大爷毛毛超多的!”
妻又在胡言乱语了。
君不见温柔抚着她的尾巴,她舒服得呼噜起来,他顿了顿,又撩开黑金法衣,那貂尾立即快活挤了进去,缠得它发紧。没到半刻,她眯着醉眼,上当受骗般嚷嚷开来,“妞!你不是软的!你骗我!”
它吻住她,不许她向邻居告状,唇齿里是酒酿的香气,又淡淡地铺向四肢。
君不见靠在桂花树下,看向不远处的桃树苗苗,新芽嫩得出水,浸泡在微凉的月光下。它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睡觉,貂貂总是不安分,那沾了露水的小尾巴总是不停甩动。
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剑灵拍醒了宿醉的貂貂大爷。
“貂爷,今早您想吃什么,妞给你做。”
貂貂大爷伸手要抱,撒娇道,“头疼,妞抱貂爷睡。”
君不见朝窗外喊了一声,“凤凰,今天不管饭,你去捡青虫吃吧!别饿了!瘦了你就不好吃了!”
凤凰:“……”
我是高贵的凤凰!我不吃青虫!算了还是吃一点吧那俩贱人腻歪起来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剑灵支起手肘,看着沉睡的鬼妻,很是爱怜。
嗯,等会给鬼妻多上几炷好香吧,妻最近不行啊,才五六次就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这厉鬼的身子骨实在是弱了点!得多补补才是!
长夜过去,天漫漫地亮了。
泼水的,吵架的,劈柴的,吃饭的,骑马的,开店的,走街串巷的,各种热闹的声儿混杂在一起,透过窗纸,落在君不见的耳边,又在彼此的呼吸里起伏。
这四时八节,它要同她老,同她长看街巷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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