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要价多五十两,百里楠的心头在滴血。
云念也不催促,只是双手换在胸前,巧笑嫣然地看着他,可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看似将选择权交到百里楠手里,实际上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好!”紧咬着牙关却还是应下来。
百里楠的脚还没踏进去,那房门忽然一下合上,碰了他一鼻子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听到里面的顾辞大声冲着门外说道:“不给了。”
“诶!不是,都说的好好的,我又不是不给钱。”心焦火辣的百里楠撅着屁股,脸趴在门框上,从那缝里往里看,“顾夫人你好好说说呀,我出钱!”
大半夜的,村里就剩下蛙声片片,百里楠着急却也不敢大声叫喊,只能双手抓着门环敲了两下,在门外急得跺脚。
从兜里拿出两张银票就往门缝里塞。
一百五十两,要是被家里的周扒皮的老父亲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撕了他,他都没皱一下眉头,这顾辞怎么还反悔了。
听着响动,云念担心把邻里吵醒了,就要伸手去开门。
“不给。”顾辞倔得就像是小孩一样,一手拦在门前,从嘴里挤出这硬邦邦的两个字。
他心疼。
心疼云念为了自己,为了顾家,把那些天人才说得出来的佳句就这么便宜地给了那个泼皮无赖。
随随便便一句,都能让那些苦读诗书的人为之疯狂。
他自己就是一个文人,都不得不佩服云念的文采,那哪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价值,他卖了自己的秀才之位,心里尚且心疼,可那是无可奈何。
云念不该的,她不该承担这些。
这是文人的傲骨,他就是心疼她。
“不给。”
还是那两个字。
屋内的烛光照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泪光就在眼眶里打转,紧咬住嘴唇的样子让云念心酸。
她明白顾辞的用意,都是为了自己。
“没关系,我的诗词很多的,这不过只是九牛一毛。”可那双手就像是长在门框上一样,不论她怎么使劲,纹丝不动。
她没见过顾辞这么犟过,却让人这般难受。
“要给也是我给他诗词。”他是个男人,总不能每次都依靠着一个女人牺牲自己,他能够承担的责任都应该让他来。
打开门,百里楠还蹲坐在门外。
听到声音,一下就从地上弹起来,生怕他们再关上门似的,一个箭步上去按住了房门,嘿嘿地干笑几声不等他们说自己就先进屋子里坐下了。
顾辞从书房里拿了文房四宝出来,信手写下一首诗递给他:“这个能保证你在众人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接过白纸,百里楠将那诗词细细读了几遍,连连称赞道:“好呀!真是好诗!”
他将那白纸叠了好几层小心地收好,却又看向了云念:“顾夫人,你看我这银票数额可不小,要不你再给我写一首吧。”
怕是下次又会涨价,百里楠竟想出来这办法。
看他缠在云念身边摇尾巴的模样,顾辞心里就不是滋味,恨不得将他那放在云念肩头的爪子给剁下来。
气鼓鼓地回房里去,将之前百里楠给的五十两银子一把塞到他怀里,边说边往外赶:“就这一首,要就拿去,不要就什么都别要。”
百里楠赶紧捂好了自己的口袋,觉得今日的顾辞很是奇怪,没有往日与世无争的翩翩公子样,倒是有几分土匪模样,说不定等会儿不满他的意还得从自己怀里抢。
“好好好,我这就走。”脚下抹油似的,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顾辞回头就瞧见云念还站在门前,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可他却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云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相公别扭和护犊子的时候也好帅呀,那神情根本一点都不严肃,反倒还有那么些可爱呢!
云念吹熄灭了蜡烛,也乖乖地回房睡觉了。
顾武恢复了身子,一大早就出门上山打猎去了,顾父也上镇上的河边去打零工,云念带着顾辞去山上采摘了一点药材回来收拾好了之后,她就将顾辞赶回了书房。
“好好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陪着云念去采草药,耽误那些时间,她都不好意思了。
给他熬了一碗汤暖暖身子,云念这才退出去。
她自己也喝了一大碗,歇了一会儿收拾干净厨房,站在院子里想要找点事做。
顾家的房子不大,可是院子却不小。
里面同时站十几个二十个人倒是没问题,她心血来潮在院子里做起了运动。
跳跃运动、踢腿运动……全都是一些高强度的减肥运动,对于现在体型的云念来说,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那腿儿根本就碰不到胳膊肘,一会儿下来就已经汗流浃背的了。
她停下来歇息,喝了一口水,抬头却看到书房的小窗户里,一双吃惊的眼睛盯着她。
她忽而一笑。
带着笑脸走进了书房里,探头探脑地站在屏风外,就露出一个小头:“相公!”
听着这声音,顾辞就觉得没什么好事,他眼睫毛一跳,低头继续看书,谨慎地问道:“什么事?”
“哎呀,你老是呆在房间里太闷了,要不也出来运动运动?”她都能够想象到自己刚才的那套动作有多丑,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可再怎么也应该比一个男人做得好看吧,都说男人的筋骨要硬一些,肯定比不过自己。
小小的恶作剧一下,相公也不会生气吧。
想到刚才那一堆奇奇怪怪的动作,顾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白日里往来的邻里多,若是被看到了,指定要被嘲笑死。
他翻动着书页,感觉到身上有一股炙热的视线,根本无心看进去一个字。
“来嘛来嘛!”云念扑上来,将书本扣上,拽着他的衣袖不停摇晃,“我一个人做好无聊的,你就当是陪陪我嘛好不好?”
软绵绵的话和无辜的神情对着顾辞的心脏就是一顿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