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紧赶慢赶的来到县衙,然后看到白县令在衙门的后院接待他,人在凉亭站着,手执茶壶,一杯清茶缓缓的注入茶杯中。
白烟升腾,映在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面孔上,他的面上全是皱纹,已然不年轻了,但是气度非凡,眼中含着温润的笑意。
林屿恍惚了一瞬,觉得这人好像曾经他相当喜爱的暴力法师甘道夫,不由得升起几分亲切感。
林屿行礼后言归正题:“大人找我来,有什么急事?”
白县令摆手,就像闲话家常一样,“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位是我本家的远方堂叔,他来看一看我,我正发愁带他去什么地方逛,尽一尽地主之谊。”
原来如此,林屿懂了,既然是长辈当然要尽心照顾,顺便不动声色的显摆一把,也好赢得几分赞赏。
凡是出人头地的,就没有不想在亲戚面前显摆的,不显摆如同衣锦夜行林屿很懂这种心态,只是为什么回来找他呢?难道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人?
心里很疑惑,也没耽误林屿做事,他脑子一转就想出主意来:“既然这样,还请白老先生就随着我逛一逛,我便尽力做个向导,还望白老先生不嫌弃。”
“嗯,马车就停在后门,还有两个护卫,慢慢逛。”白县令想了想,“叔……叔,你慢慢逛,想去什么地方都行。”
“那我也不客气了。”白老先生站起身:“还请小郎君前方带路。”
林屿把人引到后门,人影都看不见了,白县令还在招手。
唉,白县令放下手,心里充满忧虑,这次不让他跟着去,他真的很不放心呐。也不晓得林屿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次游览真的没问题吗?
林屿先把人带上马车,示意白老先生是不是全程路线由他安排,白老先生笑着说:“我人生地不熟的,当时是小郎君自己安排。”
“那就先绕一圈内城吧,走马观花。”林屿对着车夫说,两个护卫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是木头人。
长兴县城有好几条主要的街道,还有一个码头,能逛的地方还挺多,林屿让车夫尽量不走重复的路线,先从码头逛起。码头上人来人往的,不时有大船停靠,采补食水,也催生了一批专门的买卖人。人们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对未来充满希望。
白老先生微不可查的点头。
这就是满意的意思咯?林屿心里揣摩着,一边简单的介绍了几句:“自从有了码头,出门方便多了!而且还有商行停驻采购,大大的提高了大家的生活水平。”
他找到了夏荷老板开的面馆,指着招牌说:“那家老板是我的熟人,原先只有个摆在路边的茶水摊,现在呐,已经开了三家面馆了!”
“很会做生意啊!”白老先生这么说。
“会做生意不假,但如果没有这么大的人流量,她就是做的蟠桃宴也没人吃去,还是当初码头修的好。”
不然哪有机会。
逛完了码头,就是内城,从东绕到西,偶尔碰上感兴趣的东西,老先生就要求停车看一看,比如此刻,他跟大树根下的老头们聊着天,打听他们的生活。
“好着呐!家里儿子在码头抗包,儿媳妇在吉庆超市做,做售货员,有两份进账,等以后赚足了钱,也送孙子去学个手艺,以后也是吃喝不愁的。”抽着旱烟的老头笑眯眯的说。
“吉庆超市?是这个吗?”白老先生从旁边的孩童手机抽出风车,彩色的风车页缓缓转动。老头按住快要咧嘴哭泣的孙子,回答着:“对啊,就是这个名字,里面卖的东西可多了!凡是生活中需要用到的东西,都能找着,如果一下子没有,下次到货补上,还会在门口贴个告示,非常方便。”
白老先生起来好奇心,他把风车还了回去:“吉庆超市远不远?”
“不远啊,横过几条街就到了,老远就能看到招牌哩。”老头指了路,白老先生就说要去看看。
也没用一刻钟就到了地方,牌坊楼上面高悬着一个招牌,书写着吉庆超市四字。
“超市,到底是何意?”
林屿解释到:“就是超级市场的意思,形容里面东西够多。”
这牌匾的字写的还不错,白老先生想,主要是有风骨有结构,只要勤加练习,未必不能在十几二十年后,练成自己的字体。
白老先生目带欣赏,“这牌匾字写的不错。”
“啊?嗯,挺好的。”林屿面露尴尬,这牌匾就是他写的,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夸奖,他总不能王婆卖瓜吧?只能含糊过去。
越过牌匾后,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回的逛着,人人手里都提着东西。在看店铺,招牌各有特色绝不重样,但是又有一点相同的元素。比如店内的装修,比如售货员的装扮。他们都露出热情的笑容,不管来往的客户买或者不买东西,都不会露出鄙夷的模样。
如沐春风,宾至如归,也不过如此了。
白老先生边走边看,不停点头,尤其是货品,按照大小,颜色,形状一一的放好,绝对不会岔色,是至于强迫症的绝佳地址。
“管理这么大的铺子,是个高手啊!”白老先生虽然说的含蓄,但意思还是表扬,搞得林屿更加尴尬了。
为了避免老先生在说出来更多的夸张话,林屿硬着头皮说:“这家超市的老板其实也不算厉害,他们是加盟制度,只提供管理办法,并不负责具体的经营。”
“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那个背后老板,就是我。”林屿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白老先生笑容一顿,难得升起几分诧异,咦?!
其实这些事估计瞒不过白县令,白县令知道,他的长辈知道也正常。林屿简单的解释他带着众商户一起开超市的事情。
“厉害啊!”白老先生说:“那哪一个是你的铺子?”
“就是巷子口那个。”林屿一指,他们就前去香膏铺子,只见到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客流量很高,而即使人再多,里面也没有慌乱过,把所有人都照顾的井井有条。
白老先生不由得想,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就有两把刷子,也难怪白县令敢把人叫来,感情是心里有底。
他之前看林屿不亢不卑,照顾周到,心里已然升起好感,现在又多添了几分欣赏。
“对了!”白老先生猛一拍掌,想起一件事来,“之前我侄子说过,你带着村里的人一起种过蘑菇吧?我本来是想问这事的,逛了一圈竟然忘了!要说起来也是有缘分,那个帮着售卖的商行老板,也是远方亲戚哩。”
“我能去看看吗?这不为难吧?”
林屿早就觉得,那个商行老板像是关系户,既然跟白县令有关系,理所当然跟白老先生也有。
林屿不疑有他,解释着:“如果您是春天来,倒是能看的清楚,但现在才刚刚开年,气温没有升高,村里人还没准备好原材料呢,要看也顶多是个凑个热闹。”
现在村里人可能在切麦草吧,经过好几次改良的技术已经很成熟,大家也做惯了。计算好种植的时间和温度,一早就把东西准备起来。
老先生并不吃惊,只说自己好奇心重,能瞧一瞧也是好的。看着天时还早,林屿就把人带回了林家村。
走的是大路,但是路况不好尘土飞扬,已经习惯的林屿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白老先生咳嗽了几声,十分不习惯。
“马上就到了,能看到村口的大树。”林屿让车夫走的平稳一点,一柱香后到达林家村。
现在不是耕种的季节,不少人都会坐在村口闲嗑牙,白老先生也看惯这样的情形,他现在意外的发现,林家村竟然没有这样的现象,人到哪儿去了?
进了村子一看,仅有的人都步伐匆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不肯慢下来。白老先生把疑惑按在心里,只让林屿带他去看看蘑菇。
思考片刻,林屿决定带他去找村长,村长家里人多,想必早早的准备起来,也不算扑了个空,果然,等他一到,隔着老远就看到院子里有人在切麦草。
“大伯伯。”林屿招手喊人,同时,把白老先生往里边请让他看看蘑菇房。面对疑惑的村长,林屿含糊的解释,这是白县令的亲戚。
“早说嘛,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村长接待领导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加上他年纪跟白老先生相仿,拉家常说儿女,俩人很快凑到一块,有说有笑。
白老先生饶有兴趣,询问村长家里种几亩地,养了多少牲口,平时生活怎么样,够不够吃穿?等等问题,村长一拍大腿,“以前是真不够,种地看老天爷,有时候忙活一年勉强糊口,我还记得之前碰上荒年,地里没粮,我小孙子饿的哇哇直哭,可没办法呀,地里就长这么多麦子”
“也是这两年,开始种蘑菇,既能照顾地里,还能多增加一份收入,一年到头也有盼可,瞧瞧这件新衣裳,就是种蘑菇换的。”村长得意炫耀,拉着衣襟。其实他穿的只是一件黑色棉布衣裳,但他得意洋洋的样子,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满足。
白老先生也不例外,他又详细的问了村里多少人在种蘑菇,产量多高等等,村长虽然疑惑他问得过于详细,但一想到是白县令的亲戚,又觉得很正常,他心里有本帐,此刻答案信手拈来。
白老先生突然问道,“怎么村子里没有多少女人呢?在哪儿?”实在突兀的很。
“哈哈!”这话正问到了痒痒处,村长兴致很高,“走,我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