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激动的在屋内来回踱步,好半天才让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字斟句酌的说:“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别人花钱都求不来的,但小屿你不如给自己留着吧!”
他忍痛说着,那架势就跟割肉一样难受,毕竟跟割肉也差不了多少,让家里一跃而起的机会啊!就这么眼睁睁的错过,他回头要是想起来,真是捶心肝的难受。
“三叔,你瞧我整日的到处乱走,东逛西逛的,是个能稳下来坐班的样子吗?去当了驿差别的不说,天天都是要坐班的,期间不能乱走,我受不了那个拘束。”更别说其他的。
“我来也就是问一问,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心思,毕竟家里看着铺子,实在空不出人手的话,也就算了。”
林屿一顿贴心的剖白,彻底打消了三叔的顾虑,他果断的说:“挤都挤出来,哪儿能放弃呢?豆腐铺子大不了就雇人来干活,再说还有我这把老骨头盯着呢!”就是家里三个儿子,这种机会交给谁好呢?
他私心里是想交给小儿子的,毕竟小儿子以后注定分不到多少家业,能给小儿子也算帮扶一把,但大儿子一向稳重,二儿子也勤快,真是分不出高下啊
“爹!不如就让老三去吧!”门外冷不丁有人发声。
三叔来不及训斥老大偷听他们讲话,实心眼的老大林青山已经主动进来低头认错,“爹我本来是想找你商量事的,没想到听到你们商量驿差的事情,我觉得交给老三最合适。他年轻些,也才二十五六,正是身强体健的时候,脑子还比我灵活,说不定能混出一条出路呢?”
林青山说完,乖乖背着手等着亲爹的训斥。
“万一要是老三混出头,你也不后悔?”三叔试探着说。
“混出头也是他的本事,换成我不一定行的。”林青山咧嘴一笑,“我自己有几斤重还是晓得的。”
他都这么说了,三叔也不再犹豫,先把老二林青河喊来商量,问他同不同意,大哥都这么说了,二哥还有什么看法?
林青树一个不防,大馅饼砸在头上,欢喜的转圈圈,忙问这要怎么操作。
孙衙役只说给了一个面试的名额,但林屿估计着,能有五成的把握进去,如果实在不行,就等下一次。
把林青树的生平籍贯写清楚,然后去衙门晃悠一圈,看看有没有结巴,肢体残缺等等大毛病,就让回家等通知,年后再去一趟,基本就能定下来。
林青树心里没底,总念叨着自己之前的表现太差了,哪一句话说错了,越想越是焦虑。
没办法,林屿交给三叔一个法子,在家假装是面试官,对他进行紧急考公培训。
其实平民百姓谁见了领导人不慌啊!就是看到班主任还犯怵呢!紧张也是能理解的,少说少错,
只要保持住这个状态,比别人强就行。
因为这个事,三叔坚决要承包林屿的年夜饭,以表感谢。
可是三婶做饭不舍得放油放盐,现在他记忆犹新
好在现在家里有了银钱,三婶也没有那么抠门,在做菜上新学好几个招式,味道还挺不错。
有人辛苦做饭,林屿当然乐的省心啦。
为了投桃报李,他还去集市上买了不少的炮仗,分给孩子们玩。他们捂着耳朵,又期待又害怕的样子,成为年节里最深刻的画面。
“可惜了,今年没打成雪仗。”康平砸吧嘴遗憾的说,等他们回来时,雪都化了只剩一点,自然没有雪仗可打。
“明年继续!”康安浑不在意。
正月里也没什么意外,就是到处走亲戚,品尝各家准备的零食点心,看看谁家的最好吃。春霞姐的爹娘居然真的准备了小块豆干,炒蚕豆等等零嘴,相当的费牙口,占住嘴就少说话了。
过完正月,气温一天天的升高,身上的夹袄也脱了下来,土地里冒出许多新芽来,而要不要种蘑菇这事,也正式提上日程。
去年除了村长大伯,有三四户跟着干的,无一例外都是赚到钱的,过年时,纷纷挤到林屿面前来,想要凑个热闹套个近乎。
开春后又要种植,他特意去找村长大伯说明了,让他先精心的挑个十几二十户人家,让他们排在第一批。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最好做成规模种植,出去酒楼才知道品牌吗?”村长费力的回忆着林屿当初的说辞,怎么现在又变了?
“种成规模也是需要时间的,大伯你回忆一下,是不是荒年粮食贵,丰年粮食贱?一窝蜂的都去种蘑菇,大批量的上市,只会拉低价格。而且蘑菇还不像麦子,能一年两年的放,一旦一起上市,只会卖不上价格。最好一步步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行叭,我觉得你讲的挺有道理。”村长点头,“我会仔细挑人的。”
挑人的事情暂时由村长负责,林屿不管了。他还要负责别的事情。
经过一年的繁衍,去年只剩下几片叶子的芦荟,成功的安家落户,占据了花台和屋后的半亩地,通过叶片扦插,长出许许多多的小苗来,用来做芦荟胶,至少能撑一季。
可一旦做起来,就需要稳定住供货源,不然刚打开市场,断货了?!多尴尬。林屿看着屋后的芦荟胶,觉得自己应该还要再扩大规模才行。
而此刻发生的另外一件事,也坚定了他的信念。
不管是豆腐铺子还是挂面铺子,都是需要原材料的,而原材料怎么来?只能趁着丰收收购,存够用量放在库房里,这样原材料价格的波动,跟他们关系也不大。
开春后,因为去年开铺子之后销量大涨,但大豆的采购还是按照往年量准备的,临近开春就开始库存不足。
而这时也是价格最高点,三叔看着大豆不够用了,也就开始找人收购,按照市价来。
他找了他以前的老朋友,魏家集的村长,魏村长答应的倒是很爽快,可价格却谈不拢了,他要的价格比市价多两文。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三叔气的要死,他自诩交友广阔,对朋友也真诚,万万没想到,还是在银钱上,被魏村长摆了一道。
“叔,买就买呗,价格也按照他说的给,就是咱们得自己想个出路来,不能被人卡脖子。”
豆子跟大麦又不同,大麦是主食,家家户户都种,东家不行就找西家,总能凑够的。豆子农户就是在田间地头零零散散栽一些,有些还要留着自家榨油,没那么好收购。魏村长也是拿捏好了这一点,才会趁机要价。
想到这里,三叔平掉心里的那口怨气,先把豆子收回来再说,私底下,却是到处打听有没有别的村子种大豆,远一些也行。
三叔想,去年的利润不算多,需要拿去还债,等到今年的利润有空余,宁愿拿去置办田地自己种大豆,也不会再让人要挟了!
林屿也想着,他种花种草,是需要土地的,甚至有一些药材也可以加入香膏里。但是寻找合适的良田不容易,谁家都把土地看的紧紧的,宁愿卖院子也不会卖良田。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把自家屋后的菜地腾出来,先紧着芦荟种。
经过半月的紧急突击,林青树面对衙门的人已经不紧张,在“考公面试”中脱颖而出,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没有品级的基层公务员,月例是五百文。但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外快,就暂时清楚了。
驿差也是有制服的,一套暗灰色的衣裳,滚了蓝边,背后绣了驿字,整体看着是很不起眼的,但毕竟是制服啊,别人想要都穿不上,林青树穿着灰色套装,不停的转圈,兴奋的难以自控。
“怎么样?好看嘛?”林青树不停照镜子。
“好看,特别精神!”青树媳妇打量自己的丈夫,真是人靠衣装佛要金装,衣裳一上身人都精神了。
“穿够了就脱下来,我去浆洗一遍挂起来,这样穿起来更好看。”青树媳妇催促着,“过几天就要当值了,得体体面面的。”
“那当然的。”林青树强忍兴奋的脱下制服,“以后你丈夫出门也是有排面的人了,高不高兴?”
“说你两句,你还喘上了。”青树媳妇白他一眼,“谁知道你啊?”
“嘿嘿嘿,我这不是高兴吗?”林青树心满意足的躺着。“以后呢,你好好干,你也在家照顾孩子,咱两日子越过越有奔头了。”
“哎,我晓得!”青树媳妇跟着乐呵,“这次是真的要谢谢小屿,都是他费心照顾才有好事落到你头上。”
“对啊。”林青树一骨碌翻起来,“以后你经常去晃悠两圈,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我懂的,就是实在用不上,我也要去凑个热闹。”青树媳妇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