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盖房子,是需要提前找村长申请宅基地的,还需要额外出一笔钱。
不过还好,林家村的地皮还没那么紧张,只要紧挨着的邻居没意见,都能申请下来,尤其是林屿旁边都是空地,更加没问题。
林屿早就把地皮申请下来,签好了契书,订购的砖瓦一送到,就可以开始动工。择了良辰吉日,放了一挂热热闹闹的鞭炮,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开始挖地基,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挖地声。
总工头姓陈,他自带了一批干活的人,工钱是五十文不包吃。虽然说不包吃,林屿还是在旁边准备了茶壶热水,方便他们随时喝水。
新院地址就在旧院旁边十几米远,随时都能听到动静,一会儿是工具挖地,一会儿是工人商量在什么地方动土,还有人撒石灰画线,忙的不亦乐乎。
这可就苦了还待在家里的人,太吵,捂着耳朵还是不管用,他们几个都想跑出去,要么去春霞姐家,要么去胡婆婆家待着,就是不肯留在家。
挖了两天多,地基终于打好,陈工头过来找林屿,说可以给地基四角放铜钱。
这是一种□□俗,有钱的给四角放金银,没钱的放铜币,象征财源广进四平八稳,而且一定得是偶数。
林屿便串了四十枚铜钱,给四个角落一一放好,铜钱还需要正面朝上,象征万事有规矩。总之修个新院子,规矩多着。
铜钱摆好,陈工头这才开始搭建地基,一块块的青砖混合黄泥垒起来,慢慢覆盖了泥面。
林屿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开,三叔走了过来,对着陈工头说抽根烟休息休息,两人就去茶壶旁边的坐着休息,开始谈天说地,没一会就亲热的不行,恨不得当场拜把子。
两人又聊了两炷□□夫,三叔的旱烟袋都换了三回,才总算散场。
林屿一直耐心等着,知道三叔说完,两人才回老院子,等到四下无人,三叔这才推心置腹的说:“是不是觉得我闲着无聊跑去跟人瞎聊?”
林屿不好意思:“哪有!我知道三叔是过来替我撑腰的,我年纪小,自然有人不拿我当回事,会偷奸耍滑。”甚至十年之内都会如此,毕竟人的老看法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
三叔心里舒坦,自然就带了出来:“不光是这个,对那些手艺人,不能只当他们是来做工的,”
要敬着,他们得了好处自然把活干的漂漂亮亮,但也不能太敬,不然他们就蹬鼻子上脸,你得把握好这个度。”
“我已经做了呀,客客气气,他们要什么就给。”林屿没觉得自己少做了什么。
“他们呐,都在附近接活,就靠着口碑一传十十传百,所以你得跟他们聊天,拉家常,这才显得亲热,显得重视,光送东西还不够。”三叔细细的传授秘诀,告诉他要怎么聊天,怎么跟套话。
林屿平时很少跟年龄居长的人打交道,听完三叔的多年经验大有所获。他以前也没装修过房子,少不得要把心得一一记下。
三叔升起一点小得意,嘿嘿,侄子在赚钱上脑子厉害,但要说起处事来,还是嫩了点,不过孩子还小,慢慢教。
“我跟你讲,你还别不信。以前有个木匠,专门给人家定做衣柜,大床,还有窗户的,手艺好得很,有户人家就请他把家里的窗户全换了,他们是做一天算一天的工钱,最后就多出一个半天来。那家的男主人就说把半天的工钱抹了,总共也没忙活几个时辰嘛。木匠一声没吭,把窗户装好,拿了工钱就走。男主人还得意省下了半天的工钱。”
“谁知道,那些窗户平时用着好好的,一到刮风下雨天,就呼呼叫,比哨子还响亮,扰的人根本睡不好,你想想下雨刮风能占一年的多少天!那日子怎么过的下去!”三叔啧啧称奇。
“那一家人过的苦不堪言,时常被惊吓,后来就有明眼人指出来,怕不是得罪了当初的木匠?所以才在装窗户的时候留一手?那家主人思来想去,觉得八成是这个原因,带了重礼登门道歉,苦苦哀求一番,那木匠才终于重新上门,在每一扇窗户上一拍,就这么一拍啊,所有的窗户都好好的,再也不响了。所以我才说,你别故意得罪那些手艺人。”三叔再次强调。
林屿:
他怎么感觉听了一肚子的民间怪奇故事?
但三叔心思是好的,林屿也听过装修公司往床底下倒建渣的故事,谢过他之后,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照办。
毕竟要住几十年的房子,哪能不上心呢?
就算地基那里再吵闹,林屿也坚持每天去晃悠一圈,跟陈工拉拉家常,闲聊几句。等两人熟了,陈工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心,问他院子为什么要这么修。
陈工以前也修过那么多院子,就没见过比林屿要求更多的!但凭陈工的经验又觉得,好像真的实用?
“在这里挖排水沟,是为了预防夏天的雨水排不出去,地面太滑会摔人。澡房也要挨着排水沟,方便。”
“地砖上面要撒一层石灰,是为了除虫隔湿,也是为了防止蛇虫进家门。”
“还有那个窗户,推开既能透光也能透风,加上一层细纱布是为了放蚊虫。库房这么设计是为了充分利用空间,一层层的累起来能放的更多”
林屿看到什么就说两句,听得陈工不住点头,大开眼界。虽然乍一听好像很多事,但其实都有用处。尤其是那个炕!陈工以前日子过得苦,大冬天的连件棉衣都穿不上,所以他最害怕冷,一到冬天在家里点了三四个炭盆,有次忘了开窗,还差点被碳气熏死过去,幸好当时被家人及时发现,才留了一条命。
从此到了冬天,陈工只能点一个炭盆,在家盖上好几层被子,要么压的不透气,要么就冷。
他听到林屿说炕的构造,透过构造图很快就弄懂这东西怎么搭,其实也就是修个床出来,联通烟囱,消耗的柴火跟点炭盆差不多。
“保暖效果好吗?”陈工心痒难耐。
“我也是第一次修,只能等出成品才知道,但如果做得好,应该没问题,待在屋里盖一层薄被就行。”林屿耐心的说,他一共修了四个炕,房间里三个,以及书房里一个。如果冬天到了,五个人就尽量待在一块,这样也省柴。
“那个那个林小哥,老汉生来怕冷,能不能,能不能”陈工扭扭捏捏的,想给自己修一个。
林屿一眼就看出他想说什么,如果陈工只给自己修一个,林屿倒是不介意。
“陈工自己修一个倒是无所谓,但是”他还没说完,陈工一口气答应下来,“当然当然!老汉干这活半辈子,信誉度是相当高,不然别家也不敢找我了。”
陈工得了允许,自己明白占了便宜,干起活来更加卖力,卖力跟正常干活区别当然很大,边边角角小细节都很到位,林屿也看得出来,跟陈工每日碰面时都是亲亲热热的。
墙壁一天比一天垒的高,也开始有了院子的雏形,似模似样的。
而林屿除了把精力放在院子里,还有就是储存过冬的物资,不仅仅是过冬的,等到新院子落成他还要宴请乔迁喜宴,差不多半个村的人都要来。
菜色不用太好,但一定要管够。
这个冬天可比去年的冬天好过多了,去年家里没什么银子还多添了好几张嘴,买东西都要省吃俭用的,现在可就不用了,虽然修新院花了一大笔钱,可每月还有固定的进账,空空的荷包早晚会鼓起来。
林屿依旧去了山上,把之前栽种的木耳跟蘑菇采下来晒干,足足有三百斤。如果明年继续种,说不定这个数量还能翻倍。
林屿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给亲近的人家分了些,让他们留着冬天吃,除此之外还有菜干以及咸鱼干等等,先一一准备起来。
也正好是这个时候,财聚钱庄的蔡夫人递了一张拜帖过来,邀请林屿去州城逛一圈,检查检查现在银票发行之后的情况。
银票的合约是六月正热签的,现在已经到了十月,筹备工作是终于做完了,蔡夫人已经针对钱庄老客户试用了一圈,现在要正式面对群体客户,也是为了查漏补缺,所以才让林屿过去瞧一瞧。
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林屿很有兴趣,而且州城他也老长时间没去,天天逛长兴县,地皮都被他踩熟了。
具体拜帖上的日子还有大半月,还能顺便买点年货。
林屿想了想,就问四个孩子要不要跟着去一趟,反正来都来了,只当出去玩一圈。
理所当然全票通过。
他们四个叽叽喳喳的讨论起州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什么点心玩具了,还有书斋或者酒楼,以前天天听着旁人念叨,现在还有点怀念。
希希还说要去跟胡婆婆请假,会有好几天不能去上课,林屿突然想到一事,“唉,不如让胡婆婆一起去吧!”
他振振有词的:“绣红现在做绢花的速度也挺快的,攒下来的绢花越来越多,而咱们长兴县的销量其实在慢慢降低,市场饱和了,这种时候就该换地图嘛。”正好去州城瞧一瞧有没有市场。
“胡婆婆会去吗?”楚楚疑惑。
“这有什么不会的?反正问了再说。”赚钱的路上永无止境。
胡婆婆考虑了半天,当然答应了,既然她要去查探绢花的市场,林屿就一起问了春霞姐还有青山哥,要去他们就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