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闻朔脑子里迅速蹿过了无数个念头。最终，他选择将计就计，顺着赫尔曼的话，将自己吐血的原因归咎到中毒上面。
他没有直接承认自己中毒，这太直接了。
闻朔只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嘴角蜿蜒留下的鲜血，撑着树干站起来，仿佛默认般，闭着嘴巴没有吭声。
黑色的斗篷裹着他的身躯，兜帽垂在身后，闻朔苍白的脸庞和身躯在这副打扮下宛如幽灵般单薄又阴冷。沉默的寂静流淌在他们之间的空气里。
“路德先生，那是什么怪物”闻朔忽然开口，转移话题，用下巴指了指前方树下的鱼头人身的怪物。
“深潜者，一种拥有近乎永恒寿命的海底种族。”赫尔曼随口解释，
“这些混种幼年期长的跟人类一模一样，但成年后会因为接触到其他深潜者或者承受极端压力等因素，突然面貌急速变化，变成为这种青蛙和鱼类杂交一般的丑陋面貌，并且内心也彻彻底底异变成怪物，变得喜欢吃人类的内脏，贪恋杀戮的感觉
”另外，有些不是混种的人也会异变成深潜者。”赫尔曼提醒道，“克米特阁下，你应该知道秘术师吧我记得你的家族就是占卜家序列的。”
“嗯。”闻朔矜贵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但深潜者跟秘术师又有什么关系”曼道:“不光是深潜者，目前发现绝大部分非混种异变的原因，都在于服用了错误的魔药，非凡能力聚集的不够纯净，从而随机异变成一些潜在怪物。这种情况被我们称之为失控。”闻朔心底咯噔一声，但表面依旧保持着冷静。
“看起来挺恶心的。”闻朔盯着尸体皱了皱眉。赫尔曼笑了笑，闻朔想了想，抬腿缓缓向深潜者的尸体走去。越是靠近，越能闻到那股腐烂的鱼腥味。
闻朔屏住呼吸站在前方，仔细观察这具尸体。它西装之下的身躯完全像一只蛙类，头颅则像鱼头，皮肤还分泌满了黏液，如果不是怪物的身上还穿着西装，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怪物曾经也是人类。尽快配出占卜家，我很快也要失控成为怪物了。
闻朔忽然有点同病相怜。下一秒，就见赫尔曼走到深潜者尸体面前，抬手用小刀剖开它头皮，从他眉心取出了一块凸起的白色小骨头。
“那是什么”闻朔忍不住嘴角抽搐。赫尔曼道:
“材料”闻朔愣住。赫尔曼扭过头，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魔药材料。你要吗”闻朔顿了顿，脸色微微扭曲，捂着嘴扭头，无声呕吐起来。
等他吐完，回过头来时，赫尔曼已经将这具尸体拆的七七八八，收获了不少不同部位的魔药材料。
闻朔看到他用刀尖一旋，就把深潜者的一只眼珠完好的旋了出来。赫尔曼随手一抛，将这只眼珠扔给了闻朔，道:“送你了。”
闻朔看着掌心里的眼珠，一时之间不知到底该不该丢掉。等等，赫尔曼的确是苏格兰场的精英警探，三级特殊事件调查员没错吧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官方势力成员，竟然对这种拆解尸体，使用尸体，甚至食用尸体这些可怕事情做:得这么熟练啊!这个世界的主基调难道就是诡异和扭曲吗闻朔难以接受的盯着手心里的眼球，总感觉它活过来了，在反向盯着他。912439826
“你不要么”赫尔曼扭头仔细观察着闻朔的表情。闻朔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眼珠还给赫尔曼道:赫尔曼笑了笑，收回眼球，继续拆解尸体，活像一个杀人肢解的变态杀手。
闻朔在旁边看的坐立难安，总觉得下一秒等赫尔曼拆完那具尸体，就要把解剖刀对准在场的唯一目击者了。
“我要回去了。”闻朔起身道。赫尔曼想了想，问:“你的车夫跑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能走的回去吗”闻朔宁可独自走夜晚的森林，也不愿意再跟一个随时可以射杀自己的男士共处一室。闻朔道:“当然!”转身脱下血淋淋的皮手套，露出一双苍白的手掌。
他打开了一直拎在身边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一枚锡制的护身符，递给了闻朔。
“带着它，能保护你夜晚得到安宁。”闻朔拿到护身符，看到上面刻着的众星拱月的图案，立刻回忆起了相应的纹章
“你是黑夜女神的教徒”闻朔惊讶地挑眉。赫尔曼笑了笑，用手指在胸前画了一个圆，道:愿女神保佑你。”闻朔收下了护身符，道了声谢，转身就要离开。赫尔曼最后问了一句，“克米特阁下，你真的不需要一个医生吗我认识一个医术很不错的医生，可以推荐给你。’
“不了，我有我的家庭医生。”闻朔果断拒绝了他的推荐。
天知道他现在正在异变中的身体会不会被医生查出不对劲来。
要是查出来了，再来一个当场逮捕，他跑都跑不了。
等闻朔走远之后，赫尔曼抬手沾了一点深潜者墨绿色的血液，放在舌尖舔了舔。
“咦，一股腥臭味。”他舔了舔舌头，感受着自己体内越来越旺盛的饥饿感，随后从皮箱里掏出几支空玻璃试管，接满了深潜者血液，用橡木瓶塞堵住试管口。深夜，空无一人的森林。
身穿长风衣的强大男人趴跪在鱼头人残缺的尸体面前，低头将嘴唇靠近了鱼头人脖颈割开的伤口处。咕咚咕咚喉结滚动中，涌动的墨绿色血液从他的唇角蜿蜒流下，那双蔚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丛林里泛着冰冷且饥渴的光芒。这一幕邪异又恐怖，直叫人后脊发凉，头皮发麻!
闻朔走回黑夜城堡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他沾了一身的灰尘和草屑，疲惫的走进城堡大厅，在诸多仆人们还未起床前，飞快赶回起居室，给瓦斯计费器抛下三枚硬币，美美地泡了一个澡。这一整天真是太累了。挫折和障碍出现了，意外收获也出现了。
当然，最后他没拿那颗深潜者眼珠，所以意外收获约等于没有。至少蓝莹晶草拿到手了，这一晚的辛苦也算值了。
还有，那个苏格兰场的调查员很不简单，恐怕已经怀疑上他了。
他独自一人大半夜打扮成黑巫师的模样在外面行走，也的确很令人怀疑。但赫尔曼最多只能追查到他参加了那个地下材料交易会，从而猜测他已经晋升成占卜家lv1，无法再推导出更多的情报。闻朔想了想，从浴室里起身，穿好浴袍来到起居室，用灵摆在桌上做了一次简单的判定占卜。
“赫尔曼是否怀疑我是异变者“
灵摆做轻微的顺时针转动。闻朔眉头微蹙。表赫尔曼确实怀疑过他是异变者，只是怀疑程度很轻微。
这么说来，那颗送给他的深潜者眼珠，或许就是一个试探问题应该不大。
闻朔给自己定了定心。一路上除了莫名其妙的吐血，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况，森林里也殳有镜子，不会反射出他异变的猫头人身的影子。而吐血的事情，已经被赫尔曼自己找理由解释了。
“毒堇汁”的确是一种毒药。
但它同样也是占卜家lv1魔药的配方主材料之一。
可以说，每个正确服用占卜家魔药的人，要么成功晋升秘术师，要么就直接被魔药毒死。如果魔药配置出错，则大概率会异变成l圣物。
闻朔拉上厚重的窗帘，躺回柔软的床上，盖上被子，闭眼。
“晚安，威尔克米特。闻朔默念道。一整夜的疲惫在此刻彻底释放，闻朔在黑夜女神的护身符的笼罩下，瞬间坠入了梦乡。另一边，赫尔曼在天色微亮时，拎着装满材料的皮箱回到了被称为苏格兰场的兰顿市警察局大门。
“早啊，赫尔曼。”贝西在前台跟赫尔曼问好。赫尔曼点了点头，打着呵欠走进了地下一层的特殊事件调查员休息室。
“早，赫尔曼，今天天气不错。”罗丽女士坐在沙发前边喝咖啡边微微颔首示意。
“赫尔曼，你这是一晚上没睡吗”卢西恩手里捏着一把扑克，桌上散落着两三枚5便士和1便士的硬币。
“那个白桦树街的午夜连环杀手抓到了没有是哪个序列的”牌桌另一边，埃斯蒙德好奇的问。同事们陆陆续续向他打招呼。赫尔曼将沉重的皮箱砸在牌桌上，道:“这就是那个叫贾斯珀的西区煤炭商人，一个深潜者，全在这儿了。你们谁去处理一下
众人:
“哦，不!”埃斯蒙德哀嚎道，“为什么又是深潜者，这个月已经第三个深潜者了，我讨厌鱼腥味。”tf他一眼，道:“又没让你现在吃!赶紧去!早点处理好，早点存放进仓库。埃斯蒙德从牌桌上起身，顺手把自己的筹码全都揣回兜里，老老实实地跟着赫尔曼走进了地下二层的材料处理室。这间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坩埚、烧杯、试管、以及装在玻璃瓶中的不同颜色的液体赫尔曼将皮箱摆在台面上，打开黄铜锁扣，泛着冰霜的箱体内整整齐齐摆放着不同的魔药材料。埃斯蒙德穿上白大褂，戴好口罩和帽子，隔着手套小心翼翼的取出这些材料，一一摆放在金属托盘里。
“好了，我要开始汲取和附魔了。”埃斯蒙德将双手举在胸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悲愤模样。赫尔曼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辛苦一下，我先去睡觉了，有事直接找罗丽女士，嗯，最好别来找我。你知道的，它不喜欢被人打搅睡眠。埃斯蒙德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的用镊子夹起一颗深潜者眼珠放进烧杯里，随后往烧杯中倒入一些橙黄色的液体，放在酒精灯上煮。7573504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