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老鼠吱吱叫着从两人中间蹿过。
房间内的两人骤然行动起来。
乔埃斯挥舞着斧头狠狠砍向闻朔的脑袋,而闻朔转身向门口扑去——
“砰!”“哗啦!”“砰砰砰轰隆……”
两人一追一逃奔向铁门,一路上劈砍砸碎了数不清的家具和道具。
闻朔拉住铁门,一个矮身躲开砍向脖子的斧头,再次猛然拉开门闩,敞开的铁门“砰”地一声撞上乔埃斯的额头,将他额头砸青了一大块。
“哈!我还以为你的脑壳也被改造成金属的了呢!看来还是肉体的啊!”闻朔侧身从铁门的缝隙里钻出去,跑进工具房,边跑边大笑。
“你给我站住!”乔埃斯怒吼。
工具房占地面积很小,闻朔三步并两步就冲到了外墙面前,一巴掌拍在墙壁机关上。
老旧的墙壁缓缓翻转,闻朔与追来的乔埃斯擦身而过,转出了工具房。
下水道隧道里一片漆黑,闻朔转身,站在距离旋转门不远处,静静看着墙壁缝隙另一端的乔埃斯的身影,挑眉道:“懦夫,你就这么点儿水平吗?”
他身后水渠里的污水缓慢涌动着,其中一团污水如同被无形之手托起,化作一个硕大的水泡,晃晃悠悠地漂浮起来,借着黑暗的遮挡,高悬在他头顶上空。
乔埃斯额头上青筋乱跳,一掌按住仍在翻转的墙壁边缘,硬生生靠机械蛮力将墙壁掰碎了一块,推出一条道路。
“谁是懦夫!?”他怒气冲冲的向前一步,一把掐住闻朔的脖子,将他反手按在墙壁上,“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这个天真的小羊羔,生下来就被玻璃罩子保护起来,呼吸的是净化过的空气,喝的是提纯过的清水,你以为世界会围着你转?你以为那位高高在上的议员身边没有其他保镖?!你想杀谁就能杀谁?!”
“当然。”闻朔一眨不眨地盯着乔埃斯,“我当然想杀谁就能杀谁,但我只会把屠刀对准威慑我的人……”
“……比如你。”
一团污水倏然从天而降罩上乔埃斯的头颅,将他口鼻全部包裹住。
乔埃斯猛地挣扎起来,目光惊骇,“你…咕噜……你是新人类……咕噜咕噜……”
他抡起斧头猛然砸向闻朔,但闻朔轻轻一偏头就躲开了。
闻朔揪起乔埃斯的衣领使劲将他往外一推,这个高大沉重的白人踉跄两步,一脚踩进水渠里,半个身子都掉了下去。
他一手扒着水渠边缘挣扎着向外爬,一手在口鼻前拼命抓挠,企图挥开这团令人窒息的污水。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流水遇上顽石,只会绕开它,同理,他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横穿了漂浮的污水,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窒息使得他憋红了脸。
墙壁上的旋转门闭合了,最后一丝光线消失。
下水道隧道狭长的空间变得既黑暗又寒冷,一切都影影绰绰,晦暗不清。
“在死前好好享受一下窒息的快感吧,听说对于某些人,濒死感比做爱更能让他们产生快感,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闻朔从裤兜里掏出金属打火机,轻轻擦响火石。
一抹幽幽的橙红色小火苗在黑暗里燃起,照亮了举着打火机的那张冷漠又美丽的脸庞。他此刻不再微笑了,唇角向下抿着,漆黑的眼眸里倒影着摇曳的小火苗,泛着无机质的光芒。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情,是出尘脱凡的疏离感,平静,漠然,波澜不惊,仿佛眼前只是一株盆栽在凋零,亦或是一只蚂蚁被淹死。
乔埃斯徒劳地挣扎着,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别…杀我……咕噜咕噜……”
“我有秘密,告诉你……求你……”
“咕噜咕噜……”
“救命……”
闻朔面色平静,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等待着眼前之人的死亡。
突然,他耳朵动了一下,敏锐地捕捉到了隧道远处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闻朔神色一凛,意识到了什么,手指松开打火机,踉跄一步,迅速跪倒在地。
“叮”一声脆响,打火机摔在石砖上,溅出一片细碎的火星。
闻朔撤去特异能力。失去念动力的污水顿时重新被地心引力捕获,哗啦一声坠下,砸在人身上。
“你……咳咳咳咳……”乔埃斯瞬间爬上岸,低头拼命咳嗽了几声,随即目光一转,猛然一把掐住闻朔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手掌从腰带上划过,捞出匕首狠狠扎进了闻朔的肩头。
“呃啊……”闻朔惨叫一声,叫声在空旷的隧道里传出很远。
“你这个婊子养的杂碎!”乔埃斯臭骂着拔出匕首,又一刀狠狠扎进闻朔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闻朔惨叫着挣扎起来。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要杀我吗!你刚才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乔埃斯疯狂的怒吼着,匕首飞快穿刺折磨着他,“新人类又怎么样!还不是任人宰割!能力用尽了吧!小婊子!小杂碎!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闻朔一把攥住肩上的匕首,不让他继续拔出,死死地盯着乔埃斯,嘴角挂起一抹嘲讽:“你以为你能活多久?”
“老子就算活不长了,也要在那之前把你做掉!”乔埃斯拔不出匕首,顿时松手抬臂,硕大的拳头一拳砸向闻朔的脑袋。
闻朔躲不开,硬生生吃了这一拳,头颅重重磕在石砖上,只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眩晕、恶心、疼痛一齐涌来!
——中度脑震荡了。
他脑海里仿佛有个超脱现实的清醒意识迅速做出了判断。
身体上的负面状态无法影响到他的思维,他顶着诸多困难debuff,睁大眼睛,望向乔埃斯身后逐渐跑来的几道手电光束。
——不错,赶上了。
他嘴角露出一抹放心的微笑,呛咳了一声血沫子,抬起手臂狠狠揪住乔埃斯的衣襟,将他往外推。
“你这个……”乔埃斯还在继续辱骂,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和光线。
“丹顿,你输了,”闻朔突然开口,眯起眼眸,“再见。”
“……什么?”乔埃斯刹那错愕。
“嗖——砰!”
一颗子弹从后方飞来,瞬间打爆了丹顿·乔埃斯的脑袋。
碎裂的脑壳和脑花稀里哗啦的浇了下来……
闻朔撑起身体,抹了一把脸上淋到的红白之物,呛咳两声,呸掉了嘴里的脑花。
“呕……”
他翻身趴在旁边的水渠边呕吐起来。
“闻朔!你没事吧!”宋谨深飞奔而至,一把掀开压在闻朔身上的沉重的无头身体,紧紧搂住闻朔的身躯,伸手帮他擦拭脸上的污物。
“我没,呕……没事……”闻朔撑着石砖摇了摇头,坚强的抬起脑袋,看向宋谨深,眼眶发红,“谨深哥,你们来得真快。”
“你别动!”宋谨深按住他乱动的手臂,一把将他抱起来,“你肩上还插着匕首,不要拔,先去找医生看看!”
“好。”闻朔乖巧的答应着,苍白的脸色在手电光照下如虚假的人偶,又如全息投影的仿生人,那精致的五官与惨烈的血迹、黄白的污痕交叠在一起,眼神明灭不定,真真假假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