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出箭的速度还算正常,却不料到中段时,居然越来越快。
饶是晏樱和沈润的武力再强悍,也架不住这么多机关同时射箭,还是在有诸多干扰的情况下。
沈润有些焦虑,因为晨光不在他身边,他想挪动,可他发现他已经被箭矢包围困在了原地,此时若冒然向前挪动,必会打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平衡感,也容易打破其他人刚建好的稳定,与其陷入新的危险,还不如呆在原地等待铁箭射完更妥当。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就算是铁人也会感觉到全身酸痛难忍。
万箭齐发之时,三人都觉得满屋子的绸子十分碍事。
晏樱尝试过在挥剑打开箭矢的同时去割断眼前碍事的长绸,可是箭雨太急,机关可不会等到人把绸子砍断了之后再放箭,尝试过两次之后,发现根本行不通,只得放弃。
沈润也想过将面前这些碍事的绸子清理掉,可是他没在地下生活过,他根本就看不见,再加上长绸飞舞产生的风声更是影响到了他的听觉,现在的他做不到一心两用,只专注地挥开短箭这一件事就用尽了他的全部精神力。
晨光站在一角,通体漆黑的乌霜软剑在与短箭相撞时,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响声很刺耳。这些短箭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在与其他金属相撞时,发出的响声比平常高亢,石室大,隐有回音,非常干扰人的听觉,这时候若是有流箭从长绸后面射出来,极难察觉。
精神力高度集中已经让她头疼,这些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射完,有低矮的机关口专射人脚,墙壁开启了许多道机关,长绸摇曳看不清机关不说,也不是全部的机关口都在射箭,而是轮番更换着的,毫无规律可言,完全猜不到下一刻又会从哪些机关里射出箭来。
她眉头一皱,在余光瞥见晏樱正斩长绸时,突然计上心来,忽地凌空跃起,飞快地舞动着乌霜剑,剑身密不透风如一张大网,将自己牢牢地罩在中央,光影幻化成一只强大的厚盾,与此同时,一条雪白的长绫自袖子里射出,钻出剑网,如蛇一样将数道长绸缠绕一团,在落地之时,用力一拽,只听刺啦啦几声,长绸从上方断裂,飘飘扬扬地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晨光对此很满意,又一次跃起,如法炮制。
沈润听出了她的声音,只一瞬便明白了她的目的,竟顺着她长绫带来的风声冒险而来,骤然靠上她的背,以剑守护,让她可以专心地拆拽长绸。
他的突然到来让晨光微怔,有了他的掩护,事情比之前简单许多,晨光运用长绫扯掉石室内的大半长绸,墙壁上的机关终于暴露在眼前。
沈润替她抵挡着潮水一般涌来的箭矢,没有了长绸的阻碍,短箭的方向比先前好辨别太多。
晨光有沈润在,也不再专注抵挡箭矢的事,五指张开,柳叶薄刀扇形排开在手中,她不管有用没用,将薄刀挨个掷向机关,几声金属摩擦声过后,确实有几道机关被薄刀卡住,再也没办法射出箭来。
有了成功的,晨光继续往机关口里扔,凡是能扔的都扔进去了,在破坏了近一半的机关之后,她终于停止,此时箭矢比刚刚少了许多。
长绸被清除之后,不再有视线障碍,晏樱亦用暗器废掉了几个机关。
锵!
沈润在拨去最后一只铁箭后。
石室内恢复了安静。
终于结束了!
机关不再吐露短箭,剩下的没被破坏的机关里,短箭应该已经用完了。
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晨光堆坐在墙根下喘气。
晏樱和沈润虽还是站着的,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他们在黑暗里调整着呼吸。
室内依旧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晨光喘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些,对沈润道:
“门能打开么?”
沈润去推来时的石门,还是打不开。
晨光歪着头想了想:“看看顶上和地面有没有机关。”
沈润和晏樱一个去搜查地面,一个去寻找棚顶,终于,晏樱在乌漆墨黑的棚顶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机括,轻轻一拧,西角顶端的一片砖石缓缓拉开,露出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洞口,有昏黄的光线从洞口外照进来。
“我先上去?”晏樱问了晨光一句,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她肯定会让他先上去探路。
果不其然,晨光“嗯”了一声。
晏樱便脚尖一点,纵身跃上,双手勾住洞口两端的石壁之后,跳了出去。
“你先上去,再拉我上去。”晨光将长绫的一端递给沈润,说。
洞口很小,他没法带着她一块上去,沈润应了一声,拽着长绫的一头,纵身跃出石洞,将晨光拉了上来。
晨光双脚刚一落地,只听下方黑暗的密室里,在一阵诡异的震动之后,叮叮几声锐响,晨光先前射进机关里破坏机关的小刀似乎被弹了出来,在一片轰隆隆的响声过后,机关重新启动,竟开启了新一轮的狂烈箭雨。
这机关还真是强悍。
晨光缩回脑袋,环顾四周,沈润和晏樱亦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和下面走过的石廊没什么两样,要不是他们上来了一层,他们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在确定了周围还算安全后,晨光转身,沈润正要跟她说话,却见她突然转身,走到一盏明亮的长明灯底下,坐了下来。
他微怔,顺着她坐下去时的动作向下望去,惊愕地发现她的侧腹竟插了一支铁箭。
他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晨光当然知道自己受伤了,在第一次扯那些长绸时,一根流箭射中了她,此刻她正想找个明亮的地方处理一下,沈润却扑了过来,一副想碰不敢碰的样子。
要是在外边,沈润早就高喊“传御医”了,可这里没有御医,他也没有金创药。若是旁人,他肯定睬都不睬,觉得把箭再包一包就没问题了,像刚才在底下流箭射进中他时他也是拔了就完事了,可落在她身上,他却不这样想,他现在的脑袋是空白的,一个劲儿在想怎么办怎么办,却连一个正经的主意都想不出来。
晨光觉得他僵直地盯着她伤口的样子有点傻气,也不理睬,手从裙子底下抽出一柄匕首,晏樱已经凑过来,他比沈润淡定多了,问道:
“要我帮你拔吗?”
“用不着。”晨光冷硬地拒绝。
晏樱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