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是一个极端,忠诚她的人狂热地忠诚她,厌恶她的人也有不少,那是不可能驯服的厌恶,不过对她这样厌恶的人都被她杀了。
晨光她,够狠,不单是对别人狠,她对自己也狠。
有时候沈润居然也会因为她充满了狂野气息的狠辣惊心动魄,这是与她的温婉柔顺截然相反的一面,是任何女人都不具有,就连大部分男人身上都没有的东西。新鲜,在让人的心狂跳的同时,又会因为过于危险本能地避开。
“对了对了,今天有寒瓜,我让人放到井水里冰着,呆会儿我们一块吃吧!”晨光突然兴冲冲地说。
“寒瓜性凉,你最好不要吃。”沈润道。
“我就吃一块。”晨光扫兴地扁了扁嘴唇。
不久,宫人上前,将残席撤下去,端上切好的寒瓜。
晨光欢快地吃起来。
沈润看了她一会儿,确认了她现在因为正在吃寒瓜很高兴,抿了抿唇,轻声开口:
“我今日去了一趟薛府。”
“哦。”晨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沈润想她大概是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说他去薛府,她却什么都没问,卿懿正住在薛府里,一般听他这么说她都会问一句“卿懿还好么”。
“御医说,薛翀正在康复。”他知道她不爱听这个,可他要说。
“哦。”晨光反应不大。
沈润摸不透她,他完全不明白她的心思。她对薛翀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他的想法,晨光手段狠辣,薛翀杀了司九,当初晨光打进箬安薛翀就活不成了,可薛翀却好好地活着,只是在新凤冥国成立之后没有被赐予官职,所以在家闲着。
他一边狐疑她为什么没有报复薛翀,一边又觉得薛翀留下来很好,因为薛翀是忠于他的。心腹不好培养,多一个心腹在总是好事。
沈润从没提过司九的事,表达歉意或尝试辩解,首先,当初司九是龙熙国的敌人,杀敌很正常,手段狠辣也正常,把敌人供起来才不正常,这一点上他不认为需要歉意;第二,司九的事或许是晨光的逆鳞,他不想冒失地自己提起来,去触她的逆鳞,这样反而坏事。
“这一次的刺杀让他伤了肺脉,官复原职是不可能了。我看着他长大,他年岁不小了,又已经娶妻成家,就这样闲着不是办法,他是为了救我才伤的,我想把他调到嘉德殿来,做嘉德殿的禁卫官,你看怎么样?”
在遭遇刺杀的时候,其实薛翀挡的那一剑也算是替晨光挡的,说他救了晨光更实在,可沈润没这么说。他知道晨光因为司九虽然没有及时处置薛翀可心里有疙瘩,假如以恩求报,晨光不会承这份情,反而会厌恶,他就把这个情记在自己身上。
他很聪明。
晨光看了他一眼:“嘉德殿是你的,你愿意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你打算给他什么官职,我没记错的话,付礼是嘉德殿的禁卫官吧?”
“付礼年纪不小了,这么多年一直呆在我身边,耽误了许多事。付礼付恒作为伴读和我一块长大,我开府之后,他父亲又被指给我做了王府的管家,付家一直对我忠心耿耿,现如今付礼的父母年事已高,付礼作为长子,多年来一直跟随我,也没怎么尽过孝道,我想放他出去。他都这个年纪了,也该安安稳稳地娶一房妻室,过自己的小日子。”
“嗯,你宫里的事,你安排吧。”
晨光答应得很痛快,这有点出乎沈润的预料,他还以为说服她要费一番唇舌。
他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你觉得付礼这个人怎么样?”
晨光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
“还好,不错。”
“我也觉得他不错,不说别的,就从为人上说,他绝对是个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人。”
“诶?”这一下晨光彻底愣了,他干吗要对着她说“付礼值得女子托付终身”,难道他想把付礼贡献给她?他是疯了还是想改属相了?
“付礼对我说,他想求娶你身边的司八姑娘。”
沈润接下来的话让晨光挑眉,她和沈润一块望向侍立在旁边的司八。
司八有点惊讶从沈润的口中听到这话,可对话的内容她不意外,因为意思相同的话很早之前她就从付礼那里听过了。
“我才知道,早在还在容王府的时候,付礼就对司八一见倾心,他这么多年未曾娶妻,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总在我身边公务太繁忙了。”沈润眼看着司八,含着笑说。
“你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晨光略带着得意,笑嘻嘻地说。
付礼这个时候娶司八,他会得到两个好处,一是得偿所愿娶到了喜欢的姑娘;二是娶了司八的男人,晨光是不会只让他做一个禁卫官的。
沈润看了晨光一眼。
晨光笑吟吟地望着司八:“付礼说要娶你,你想嫁吗?”
“回殿下,奴婢不想。”司八同样笑吟吟地回答。
沈润眸光微沉,他似笑非笑地问:“姑娘是觉得付礼配不上你么?”
他虽是笑着的,语气里却夹着阴沉。
司八知道她的拒绝是把他给得罪了,他虽然不再是龙熙帝,可他的龙骨还在,他能够忍耐殿下,可是他无法容忍一个下人竟敢当面拒绝他。并且他抛来的又不是什么人间地狱,付礼是个不错的男人,一般来说这样的男人,又是沈润亲自开了口,普通女子是不会拒绝的,还是这么干脆地就给拒绝了。
司八才要说话。
晨光开了口,她淡淡地说:“她不愿意,这件事就算了。”她对司八道,“你下去吧。”
司八应了一声,屈了屈膝,退出去。
沈润皱了皱眉,他望向晨光,用不悦的语气问:“怎么,付礼还配不上你的司八?”
“婚事讲的是你情我愿,和配不配有什么关系?”
“像司八这个年纪,普通女子孩子都有三四个了,你还要把她留在你身边多久,你这是在耽误她的青春。”
“你也说了,是‘普通’女子,她又不普通。”晨光笑盈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