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察觉到谢重黎情绪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能默默地询问：“哥哥，我躺多久了？”
谢重黎浅浅地说了一个数字：“五年了。”
谢瑶扬起一抹微笑，伸出手来摸了摸谢重黎的手背，“谢谢哥哥，我一直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没成想托哥哥的福我以后还能活很多个五年。”
说到这，谢瑶就想起了那个漂亮医生，随口问道，“哥哥，给我治病的漂亮医生呢，我想好好谢谢人家。”
谢重黎动了动嘴唇，最后只落下了一句，“等你病好些了再说吧，别人也很忙。”
谢瑶闻言，便懂事地点点头，不多问了。
“好，我都听哥哥的。”
...
谢瑶的房门被关上，谢重黎恍惚着，逐渐走到了海边。
听灵灵说，这个地方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的他就坐在河边的椅子上，可他都没有注意到对方。
灵灵，我错了，我不该跟你约定，不该想着用你的鱼鳞。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你的生命，只要你不要离开……不，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
海面随着风随着海呼啸着，大海腥咸伴随着海水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
谢重黎闻到了海水的味道，就像有了归属感一般，他坐在椅子上，任由冷风吹打。
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午的他身躯已经有些僵硬，他全然不管这些。
灰暗的天空遮住了他的表情，遮住了他从眼眶当中掉落下来的泪水。
还是过了好几天谢瑶才发现谢重黎的不对劲。
她已经开始下床了，之前躺在床上都有护工为她按摩，以至于她现在的恢复能力比一般生病的病人要好很多。
谢瑶走到湖边，看着黯然神伤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谢重黎也跟着忧伤烦闷起来。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和救治她的那位医生有关。
但是这些话，她偏偏又向谢重黎问不出口。
谢瑶走到谢重黎身边，又开始了今日的一劝，“哥哥，该回家了。”
谢重黎抬眼，没有看见太阳，眼眸晦暗，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又到晚上了啊。”
谢瑶点头，“是啊，又到晚上了。”
“哥哥，你可不能这样，你才把我救活，你自己却要病倒了，研究中心那边你也不去，你就算不想上班你也要等我有钱有能力了养你才行呀。”
这是谢瑶想了好些天的能够劝诫谢重黎的话。
谢重黎向来都是一个负责任的人，这么跟他说，他一定会有所动容的。
然而，这一次谢瑶失算了。
谢重黎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分毫。
他用一种交代后事的洒脱态度跟谢瑶说，“我卧室书柜的第二个抽屉，里面放着我的银行卡，还有我做生意的一切收入，应该够你这辈子花销了，密码都是银行卡后六位。”
谢瑶：“？”
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谢重黎这厌世的悲悯态度是个什么意思。
谢瑶不免有些生气了，冲着谢重黎发火，只是因为她一直都温温柔柔的，生气说出来的话倒是不惧人，“哥哥！自从我醒来你就是这个样子，如果瑶儿没有醒来，那位漂亮姐姐也没有离开，一切是不是都能恢复原样了？”
谢重黎听到谢瑶这话，多少有些动容，他抬眸看着对方，眼眸当中的情绪冰冷。
谢瑶狠着心，继续扎谢重黎的心：“如果瑶儿醒来，以前那个哥哥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那瑶儿还不如不要醒来，瑶儿宁愿一辈子躺在床上，瑶儿也不愿意有这样的哥哥！”
谢瑶说着狠话，虽然是在刺痛谢重黎的心，但何尝不是刺着自己的心。
她也不愿意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模样。
如果，治她的病需要用一个人的离开或者生命来换的话，这个病她还不如不治！！这样算什么！她难道就好受了多少了吗？
她明明都已经跟哥哥说了，她能接受自己死去，能接受自己治不好的这个现实。
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谢重黎站了起来，按捺住情绪没有和谢瑶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谢瑶看着谢重黎的背影，蹲在地上哭出了声。
她才不要这样，她一点都不想这样醒来。
她都害怕，要是自己不看着哥哥，真的担心有一天哥哥会随着大海去了。
救自己的漂亮姐姐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救她的，为什么救了她漂亮姐姐就不在了。
现在她这副身体也不能随便做主了，因为，她这具身体已经承受了两个生命，她不能随随便便死去了。
谢瑶几乎是越想越伤心。
就算是凉凉的海风围绕在自己身边，也给不了多少安慰。
没一会，她就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
她抬眸看了过去，发现是神情淡漠的谢重黎。
但她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内心还有点发怵，一时之间没有开口，只是抽噎着。
谢重黎蹲下身子，叹了口气，摸了摸谢瑶的头，“对不起，是哥哥错了，哥哥带你回家。”
谢瑶因为这句话，顿时溃不成军，这几天压满的委屈一下子随着泪水奔涌而出。
她伸出手来，拉住谢重黎的手，一边哭，一边跟着对方走，时不时还抽噎两下。
她低着头跟谢重黎说：“哥哥，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那样说。”
谢重黎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
自从那日海边谈话，谢重黎倒没有那般死气沉沉了。
按部就班地去研究中心上班，按部就班地下班，吃过饭后就会去海边走一走。
时不时地还拿出几颗珍珠把玩着。
谢瑶只远远地看过一次，那些珍珠都是她没有见过的成色，非常地好看，隐隐约约还闪烁着蓝色的光。
但是她知道那是哥哥的东西，所以她一次都没有动过。
有一次，哥哥的珍珠掉了一颗，他就跟发疯了似的，几乎把家里都翻遍了，最后才找到那颗遗失的珍珠跑到了玄关的大鱼缸里。
这一点就连谢瑶都感到奇怪。
哥哥一直都随身携带的珍珠，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鱼缸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