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昭当然点头说好。
她特意大晚上的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担心李铬会难过。
今日收到那些情报,一看到司星儿这个名字,她就立即又惊又气地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穆昭昭曾经许多次从李铬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司星儿是他五舅家唯一的嫡女,也是整个司家捧在手心里、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娇娇女。
李铬总说,等日后有机会了,要介绍她与司星儿认识。
他很是笃定,微微笑着说,昭昭你一定会和星儿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搞得穆昭昭也一直心里期待着,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见一见司星儿,司星儿是比她还要大一岁的。
穆昭昭记得很清楚,李铬虽然在秦王府,不论父亲秦王,还是母亲司王妃都不亲近他,可是他的外祖司家却待他始终如至亲,没有因为司王妃的冷淡,而疏远李铬。
所以,李铬也将外祖家视为至亲,司星儿对于他而言,便是如同亲妹妹一般的存在。
如今司星儿被害惨死,他得有多难过?
穆昭昭一想到这些,就一刻也坐不住了,冒着深夜的严寒,急匆匆地赶到秦王府。
但来了以后,见到李铬,她也不主动说起这件事情,她不想亲自把这伤疤再给李铬揭下来一次。
不过幸好,他愿意跟她说说话,这样就很好。
心里的难过,总要说出来,才能纾解一些,至于其他的,报仇雪恨求个公道这些,他们可以从长计议,一起商量对策。
此时,几名护卫各自散开,保持着恰当的距离,高度警觉地四周观望着,保护着自己的主子。
穆昭昭则和李铬一同走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细声细语地说着话。
主要是李铬说,穆昭昭听。
李铬先将事情跟穆昭昭说了一遍。
之后,说了司家人来京城的事。
他对她也是没有任何的隐瞒,说出来的,都是穆昭昭已经知道的。
“昭昭,皇上是一位明君,我对于司家讨回公道一事,其实很有信心,只是,心里头还是很难受。”
李铬的语气,没有平日与他在一起时的那种欢快恣意,而是带着几许忧愁,“我难过的是,纵使皇上按照律令惩治了南安郡王,星儿也依然活不过来。
“而且,即便惩治了一个南安郡王,他背后也还有一个长公主。
“还有他那个妹妹寿安郡主,同样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简直是天生恶魔。
“这样的一家子,就算惩治了一个,若不连根拔起,以后还会有更多个像星儿这样无辜的弱者受到残害。
“而且,若是只惩治了南安郡王,而不惩治长公主,日后司家也会有斩不断的麻烦。”
穆昭昭完全能够懂得他的忧虑。
不过她立即就是安慰道:“世子哥哥,你也不用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司家既然决定带着星儿姐姐的遗体过来告御状,便是也做好了准备,要倾一家之力,要与长公主对抗了。
“司家一定是做足了准备的,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便好。
“反正,不是还有世子哥哥,还有我在的吗?
“司家人,是世子哥哥的家人,便也是我的家人。
“世子哥哥要守护的,便也是昭昭要守护的。”
穆昭昭眼神真挚,话语说得李铬心里一片暖流涌动。
他望着穆昭昭,此时很想抱抱她。
这是他想做了许久的事情。
然而垂在身侧的手,也只是悄悄动了动,随后便极为克制地握紧了拳头。
李铬清隽的眉眼,深深望着穆昭昭,也是无比认真地道:“昭昭,我也是一样的,你守护的,便是我也要为你守护的。”
穆昭昭闻言,就是没有丝毫怀疑地重重点了点头:“嗯!”
二人无声地对视着。
他们两个,本就是自小时起,便互相扶持着长大。
同舟共济,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种习惯使然。
如今李铬要面对的困难,便也是她要一起面对的,谁也不会放开对方的手。
二人继续一路说着话。
之后,李铬又说了一些司家去找皇上告御状的计划。
穆昭昭听完之后,便是两撇小眉毛微微皱了皱,道:“世子哥哥,我觉得司家人这样的做法,过于刚烈了些,会让皇上伯伯有些下不来台。”
李铬闻言,不由看向她,仔细品着她这话里的意思。
他抿着唇,一时没有说话。
司家这计划,是司家的老祖宗,也就是他的外祖母定下的。
外祖母内心中悲愤,除了因为星儿的死,还因为这些年长公主在长乐郡的封地,没少干出鱼肉百姓、残害无辜的事情。
而他的大舅舅司仲,也就是如今的江南节度使,身为江南的父母官,长乐郡也是他要负责的一方地域。
司仲一心为国,最是容不得长公主这样的。
可长公主手眼通天,不论再江南做下什么样的祸事,都有法子摆平。
所以司家人,对长公主可以说是观感极恶,心里本就有怨气。
而司家,也因为长公主的身份,以前对她无从下手,甚至有所退让,对于许多桩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没有想到,司家没有出手对付长公主,却最终害死了自家的孩子……
所以,司家人的悲愤,还带着深深的悔恨。
这份悔恨,令司家人选择了告御状这样激烈的方式,这是赌上了司家的一切了。
但是,昭昭说的也有道理。
“世子哥哥你想,皇上伯伯,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此时,穆昭昭轻声问道。
“皇上性情温厚,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李铬立即客观地评价道。
“是啊,皇上伯伯是好皇帝,可他首先是皇帝,然后才能论这个‘好’字,但凡身为帝王,便都有些傲气在身,司家如此壮烈的做法,就仿佛在逼迫皇上伯伯一样。
“皇上伯伯根本还不知道长公主的儿子做了什么事。
“司家直接抬着星儿姐姐的棺材,要以这种方式告御状,就仿佛是在说,是因为皇上昏庸,所以司家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要皇上给司家一个说法!
“你说说,这让皇上怎么想?面子上,又怎么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