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也一脸不耐地吩咐下人道,“还不赶紧把这疯婆子拖走!”
“你为什么不承认?”赵嬷嬷紧紧抓着女人不肯放手,“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你——”
陈府的下人上前用力把赵嬷嬷推开,骂道,“我家夫人都说了不认识你了,你这疯子还有完没完?!”
赵嬷嬷叫他推得一个踉跄,幸被后头的人一把扶住,“赵嬷嬷,你没事吧?”
赵嬷嬷下意识回头,只见扶她的正是苏珩的小厮清风,她微怔了怔,忙摆手道,“我没事,她——”手指向方才陈员外等人的方向。
却见陈员外已经领着那妇人上了马车,冷声吩咐道,“快走!”
“不能走!”赵嬷嬷急得大叫一声,拔腿就往前跑,“等一等,你们等一等!”却不知是她跑得太急,还是被看热闹的行人绊了一脚,没跑几步就摔到地上。
清风见状,忙上去扶她起来,“嬷嬷,你这是——”
赵嬷嬷却像抓住救星,“你快!快去拦住冰蓝?!”清风听得正一头雾水,却见苏珩一脸凝重地走过来,“赵嬷嬷,你刚才叫什么?”
“冰蓝!”赵嬷嬷指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泪流满面道,“二爷,她就是冰蓝!她就是当年随太太一起嫁去苏家的冰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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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那个女人是冰蓝?”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宋昀盼错愕地瞪大眼睛。
“不会错的。”赵嬷嬷用力点点头,斩钉截铁道,“奴婢本来也不是十分确定,所以趁今天陈宗贤一案判决,特地去细瞧了瞧——她就是冰蓝,奴婢不会认错人的!”
一旁的苏珩却皱紧眉头,“可距离你最后一次见她,已经过去十几年……且不说冰蓝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葬身火海,就算她当初没有死,过去这么多年,也不可能跟从前一样……兴许只是一个跟冰蓝长得相像的人……”
他虽然对陈员外身边那个妇人没什么印象,但是当时匆匆一瞥,也觉得是个年轻美艳的妇人……
要说跟赵嬷嬷年纪相仿……
赵嬷嬷登时急了,“二爷,您相信奴婢!真的是冰蓝!虽然她的容貌和声音跟十几年前有了些许变化,但这些变化其实并不大。奴婢从小跟冰蓝一起长大,她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一些细小的表情动作……都跟从前的冰蓝一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她一定是冰蓝,冰蓝根本就没有死!”
苏珩皱眉沉吟了一会儿,沉声道,“除了这些呢?除去外貌,神态,语气,表情……冰蓝还有没有别的特征?比如胎记,伤疤,或是别的什么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赵嬷嬷想了想,眼前一亮,“冰蓝右腰上有一处红色的胎记。大约,”她用手比划了比划,“大约有奴婢两个拳头那么大……我们小的时候,嬷嬷经常说,冰蓝是个有福气的,胎记长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要是长在脸上,只怕连婆家都找不着!”
右腰上……
那可不是个轻易能查看到的地方……
宋昀盼显然也想到了,问道,“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么?”
赵嬷嬷摇摇头,“奴婢再想不到了……”她正色道,“可她肯定是冰蓝!奴婢敢打包票!”
苏珩抚着茶碗的边沿,沉思道,“如果那个女人真是冰蓝,那她今天的反应……”
赵嬷嬷茫然地看看他,恍惚想起来,“奴婢听人叫她夫人……许是她又另嫁了人,怕夫家知道她以前的事……”
宋昀盼点点头,“那也是有可能的。”她顿了顿,“那个陈……陈员外,家里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兴许是冰蓝从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从此隐姓埋名,结婚生子了也未可知。”
苏珩微微颔首,“可是如果冰蓝当年没有死……”他缓缓道,“那当初被当做‘冰蓝’,葬在梅花庵后山上的……又是谁呢?”
宋昀盼怔怔地看向他,“二表哥,你的意思,难道是……”
却听外头响起一阵说话声。
过了片刻,白檀进来回禀道,“二爷,二奶奶,四表舅老爷家的七表少爷来了,大姑奶奶请您二位出去见见呢。”
宋昀盼一愣,“七表少爷?”
苏珩想了想,点头道,“知道了,说我们这就过去。”他起身对赵嬷嬷道,“这事儿咱们后头再说,你也先回去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能证明她是冰蓝的特征。”
赵嬷嬷连忙应是。
苏珩则拿了条毛毛领子给宋昀盼围上。
宋昀盼乖乖站着,茫然道,“咱们不是要去见表少爷么?”
“是啊。”苏珩一边给她系着,一边道,“今天天冷,别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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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还没进去,就听屋子传来一阵欢笑声。
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我本来寻思在同学家多住几天,又怕再错过了拜见表哥表嫂,就赶紧回来了。”
“这也是你回来得巧。”苏瑾笑道,“再晚两日,他们怕是真就回去了。”
她话音刚落,就有丫头撩开帘子道,“太太,二舅爷,二舅奶奶来了。”
说话间,苏珩已经携宋昀盼走了进来。
苏瑾不由笑道,“这可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又亲切地对宋昀盼介绍道,“昀盼,这是我们江州的四表舅家的七表弟少麒……你怕是还没见过。”又对阮七道,“这就是你二表嫂了。”
因宋昀盼从未见过这位阮七少爷,闻言不由好奇地向他看过去。
只见男子穿了件宝蓝色的袍子,越发衬得面如冠玉,眸似星辰。宋昀盼心说这位表少爷虽然长得跟二表哥不怎么像,倒也是个风度翩翩,神采不输二表哥的少年郎……心里正胡乱想着,目光却意外与那少年在空中相遇。
她这才发现,男子生了双很好看的眼睛:尤其当他注视着你的时候——明明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他的目光却如此真挚专注,仿佛饱含了许多不能言说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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