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一说完,不止周继祖,连一旁站着的宋昀盼跟苏珩脸上都有些不太自在。
孙仵作也不理会众人脸上好看的表情,大喇喇地扶了扶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径自往房门外去了。
周继祖气得忍不住骂起来,“我不过就确定一下……你看他,他这简直,简直是——竖子,无赖!”
苏珩安抚道,“周兄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他看着周继祖的神色,笑着道,“嫂夫人有孕是天大的喜事,周兄该感到高兴才是。”
周继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贤弟说的是……我也是太意外了,想不到我们成婚这么多年,终于,终于后继有人了。”
苏珩理解地点点头,“嫂夫人连日操劳,也确实辛苦……周兄好好陪陪她吧。”
周继祖点点头,“多谢你们二位,还特地过来看贱内……”
苏珩笑笑道,“周兄不必跟我们客气,如今在这宅子里,我们夫妇认识的也只有你们而已,肯定是要互相帮助的……后头若有什么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周兄只管开口。”
周继祖忙道,“那就多谢了。”
待送了苏珩夫妇出去,又见个衙役过来,“大人说今天的问讯还没结束,等周娘子醒了,还请派人知会他一声。”
周继祖自是应下不提。
待打发了所有人,周继祖才回到妻子的床前。
床上的女人眉头紧锁,脸上的泪虽早已经干了,却还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周继祖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下,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
周娘子终于悠悠地转醒过来。
她人还有些发蒙,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躺在自己的卧室里,旁边还坐着她的丈夫……
她撑身坐起来,怔怔地问,“相公,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周继祖坐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相公——”
“张县令问你话时,你忽然昏倒了。”周继祖忽然开口道。
周娘子一愣。
先前自己昏过去前的画面忽然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原就不多的血色刹时从她脸上褪去……周娘子嘴唇抖了几抖,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刚才孙仵作已经替你把过脉。”周继祖看向她,“他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会忽然晕倒,是因为怀孕了。”
周继祖冷冷地看着魏氏满是惊恐错愕的脸,“元娘,你怀孕了。”
眼泪刷的一下从她那双吓得呆滞的眼睛里涌出来。
“快三个月了……”周继祖慢慢地站起来,俯身在魏氏耳边,一字一句道,“那段时间,我正在书院废寝忘食地准备摸底考试,娘子记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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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孩子可能不是周继祖的?”张县令皱眉问。
“嗯。”孙仵作打开他的宝贝葫芦饮了一口,一副陶醉的神色,“反正我看他听说他娘子有孕,脸上非但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有股隐忍的怒意……我一激他,他差点跟我打起来……”
张县令不由嫌弃地皱了皱眉,“你能不能别喝了?你闻闻你这一身酒味……”
孙仵作“嘿嘿”笑了两声,“酒可是个好东西……这人啊,各有各的乐趣,有人好酒,有人好茶,有人好吃……”他说着看了眼张县令,笑嘻嘻道,“还有的人哪,好色……”
张县令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抚着他那两撇精心修整过的小胡子,沉吟道,“据那个来福说,这陈宗贤有个怪癖——干干净净的黄花闺女他不稀罕,最喜欢玩弄*妻……他喜欢看那些一辈子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妇人们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一边享受着偷情的刺激,迷恋着*妻青春成熟的胴体,一边还跟那些女人的丈夫称兄道弟,心里暗暗嗤笑他们……”
“借着这个宅子做幌子,陈宗贤不知强迫了多少妇人,那些妇人胆小怕事,唯恐自己失身的事被别人知晓,遭夫家遗弃,只得含恨忍辱,如此于是越发助长了他的*性……就连来福新寡,前来投奔他的姐姐,也被他骗到温泉奸污了……来福正是因为这样才跟陈宗贤决裂,带着姐姐离开了这里。”
“陈宗贤自知理亏,非但不敢阻拦,还给了他们姐弟一大笔钱做赔偿……对外却说是来福手脚不干净,被自己打发了……”
“只是那来福姐弟返乡没多久,他姐姐就被诊出有了身孕——一个寡妇却怀了孩子……来福于是又回到匀县,甚至跑去书院找他索要钱财……”
孙仵作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那个来福不太可能是凶手。只要陈宗贤一天不死,他就可以一直拿这件事要挟他,从他那里要钱。而陈宗贤为了维持自己人前道貌岸然的形象,也只能就范……要是杀了他才真是得不偿失。”
“我也是这样想。”张县令微微颔首,“至于那周娘子……我猜她大概也是被陈宗贤*奸的妇人之一。”他说着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这陈宗贤是个什么鬼,被他**的妇人一个两个都有了身孕!”
说起来这张县令已过而立之年,至今膝下还只有两个千金。
孙仵作哈哈一笑,调侃道,“大人,要不要属下帮你配服药,管保叫你大展雄风,三年抱俩……”
“你可拉倒吧!”张县令嗤之以鼻,“就你配那药,我还怕吃死我呢!”他因想起来,道,“由此观之,这周继祖夫妇都隐瞒了很多事,先前那周继祖说自己没有理由杀人——可若是他早就知道他妻子跟陈宗贤私通呢?他会不会对死者恨之入骨,从而痛下杀手?”
“再说那个魏氏,从她今天的形容,应该不是自甘堕落,自愿与死者苟合,而是跟来福的姐姐一般被死者*污……周家家贫,周继祖还要靠她在陈家的工钱交书院的束脩,那魏氏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如果再发现自己怀上了奸夫的孩子,她会不会对陈宗贤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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