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渔刚收拾好早饭碗罐,赵老大就带着一众手下来到小柴房。
这很难得,平时这个时候,乞丐们大都刚刚醒来,现在竟然早起赶来了,可见对这事的看重程度。
她拍拍衣裳站起身来,对赵老大一众人说道,
“现在便可以去,我们先去和其他人说一声。”
赵老大点头,给她让出道路来。
木渔想了想,没什么需要做的了,便穿过人群,往乞丐多的院子里走去。
杨二郎紧紧跟在她身后,他今天也会跟着一起去。
破庙里中间有个高台,从前该是祭拜什么的时候用的,木渔站了上去,这样其他人能一眼看到她。
“我要带赵老大他们去河洼地找野草,想去的可以一起!”
这一声下去,原本还哈欠连连、昏昏欲睡的众乞丐瞬间活泛起来,嘁嘁喳喳的讨论声从四处传来,然后席卷了整个破庙。
大部分人对此都是不解、怀疑的。
“什么?要带我们去找野草?要是告诉了我们哪里有野草,她还怎么换别人的东西,怕不是要耍什么花招吧。”
“怕什么,她都说要带赵老大去,难道她连赵老大都敢骗?”
另一部分人对此则是惊讶的、喜悦的,这些大都是和她换过多次野草、比较熟悉她的人。
“好耶!找野草找野草!”
“快快快!去把崔胖和那谁喊起来,我们一起去!”
“太好了!我们要是也知道哪里有野草,以后就有更多野草吃了!现在这样每天只能换十来棵根本不够吃!”
木渔站在高台上,看着他们凑在一起说话,很快便有很多人围在了高台下,更有人直接问她,
“你说的是真的?真要带我们去找野草?你图什么呢?我可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好心!”
木渔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高颧骨三角眼灰白头发一看就不好招惹的妇人。
她记得这人是住在破屋对面屋子里的,和王婆子在破屋的地位差不多,跋扈不讲理,经常能听到她和别人骂仗的声音,不过这时候这些不重要。
这妇人的质问,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一个表态的机会。
“当然是真的,想去的现在便可以跟着我和赵老大一起去,地方在南边的河洼地那里。”
下面有人喊,“河洼地太远了!”
木渔没理会这人,河洼地太远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她难道还得把河洼地背到破庙里来?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是希望破庙里的大家都能撑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这是我的希望,也是赵老大的希望。”
台下喧嚷的声音停息了片刻,似乎都被这话震住了,心中感动不已。
那些亲近她的人尤其如此。
也有人无动于衷,背地里撇嘴,却是没有直接说什么。
一来她这话带了赵老大,跟赵老大对着干就是不想在破庙呆了,二来她要带人去找野草,许多人感动这事,要是这时候逆着她来,其他的乞丐不会允许。
见破庙里大多数的乞丐都注意到这事了,且对这事的态度都是感动欢迎的,木渔很是满意眼下的情况,走下高台对着同样一脸满意的赵老大说道,
“出发吧。”
赵老大点头。
于是以木渔为首,赵老大等十来个大乞丐紧随其后的队伍离开破庙,往南边河洼地的方向出发了。
队伍离开了,其他乞丐的反应各不相同。
有果断跟上去的,比如宋高个儿、赵聪、崔胖这些人;有还在犹豫的,想要野草又瞻前顾后,或是在等人,这样的人最多;还有果断放弃的,躺回原处不说,还劝别人不要去。
那些犹豫不决的人自己做不出选择,但别人给出建议时却能精准驳斥。
有被劝别去的人反问,
“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去呢?就算只能拿个三五棵野草也能对付凑合一天了,你这么说怕不是想让我们都不去你好多拿吧。”
咸鱼躺的乞丐翻了个身,
“那你就去呗,反正我要再睡一觉。”
被劝的人这时又犹豫了。
这给咸鱼躺的乞丐整笑了,
“河洼地多远你也知道,你去得了?
就是去得了,这一趟多累啊,得费多少力气,就为了几棵野草,值吗?”
被劝的人不说话了,呆站了大半天,直到破庙里剩下的乞丐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才怏怏地回自己的地方坐下了。
……
木渔这时候已经带着众人走出一里多的路了。
她身后是一个长长的队伍,前面还比较紧凑,后面比较零散,最后面远远地坠着那么几个人,估计有个三四十号人。
也就是说,破庙三分之一的人口都在这里了。
不过,这才刚开始,等到最后能剩下多少人还说不一定呢,也许连这一半都没有。
她回过神,继续带路。
这路她走习惯了,一般都是一口气走到一半的位置,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再继续走。
这次她也是这般打算的,借着中间休息的功夫,给他们看她在这里种的那些野草,拔一些野草补给一下,修整过后再继续出来。
但是身后那一片粗重起来的喘气声告诉她这大概是行不通的。
她估计了一下距离休息的地方大概还有不到一公里,再坚持一阵是最好的选择。
“赵大哥,前面大约一公里的位置就有一片野草,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阵,吃些野草。”
赵老大维持的表面平静险些破防,他倒还撑得住,也还能走,但累也是真的累。
“真的?快些带路。”
二狗张了张嘴,又想插嘴说什么,但他体力比赵老大、木渔差远了,这时候喉咙火辣辣的灼痛,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滑落,有一滴还滑进了嘴里,又苦又咸,让人作呕。
赵老大身边的人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知道很快能休息还有东西吃,都坚持着往前走。
但其他的那些乞丐就不是这样了,大半都掉了队。
木渔往后看了一眼,还紧跟着的人大概不到一半,队伍从中间断开了,后面的人隔着不短的一段距离。
她想了想,让杨二郎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自己则往后去追那些掉队的人。
她看重的那几个人没跟上来,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