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黎一瞬之间,如坠冰窟。
伪装得久了,就连她自己,也差点忘记,这才是陆邵钦原本的模样。
他望着她,那双墨色的瞳仁中,闪着幽深而危险的光芒。
让宴九黎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洪水猛兽给盯上,几乎无路可逃。
“既然横竖你都不会放过我,那我何必还要维持那乖顺的假象。”
尽管心跳如鼓,宴九黎也没有退缩。
即使她不提出起诉,他也不会让她离开。那么拼一把,起码她还有一半的机会不是么?
“嗯,既然你不肯死心,大可去试一试。”
他始终盯着女人的眼睛,关注着她脸上每一分细微的变化——
如果他无法留住她的心,那起码先留住她的人。
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他可以慢慢让她回心转意,不是么?
“我一定会去试,你也不要那么得意。”
宴九黎下定决心,这一次,她要和眼前这个男人,断得一干二净。
她说完,就转身离去。
病房里,只剩下陆邵钦一个人。
他将手背在身后,让人无法看见他紧握的拳头。
仿佛这样,就没有人再发现他那颗早已被磨烂,千疮百孔的内心了。
“阿宴……”
他咬着牙,仿佛叫不厌般,反复地咀嚼着口中的名字。那是他的命!
他绝不能,也绝不允许,自己再次失去她。
而宴九黎,在离开病房后,立刻冲向卫生间。
胃部一阵翻腾——尽管她的胃癌已经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那般望着她的时候,她的胃,还是忍不住抽筋一般地疼起来。
她趴在马桶上干呕着,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这才想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了,她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还是因为心底的那一丝悸动。
心底如同被丢入滚烫的沸水中,七上八下,不得安心。
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地市医院,迎面正碰上顾星辞。
“阿黎,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
顾星辞喊了一声,急忙过来握住她的手,一片冰冷。
“没事。”
宴九黎摇摇头,暂时将陆邵钦的事情抛诸脑后,问起“宴秋白”的情况。
“情况还算稳定,但是……”顾星辞略顿了顿……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么?”
宴九黎的心一下子被吊起来。
“还是尽快做手术比较稳妥……”
顾星辞看着宴九黎瞬间苍白的脸,心口也如同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宴九黎点点头,抓住顾星辞的手道:“如果实在不行,就用我的骨髓。”
“可是阿黎,你的身体,真的不适合再做手术。”
“如果强行做手术,就连我也无法预料后果。”
“可是,除了我,还有谁可以帮小白呢?”宴九黎苦笑:“难道……真的要我去求陆邵钦,让他和我再生一个孩子么?”
顾星辞苦笑,如果可以,他又何尝希望如此?
“星辞,我已经和陆邵钦提出离婚了。”
“我知道了,我们再想办法。”
顾星辞想了想:“如果……我是说如果……”
宴九黎抬眸,疑惑地望着他。
“我们可以试试,试管婴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帮助眼前这个脆弱的女人!
那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也是他这辈子最想保护的女人!
他怎么舍得,将她拱手让人?
“试管婴儿,试管婴儿……”宴九黎喃喃……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陆邵钦既没有存储精子库,他也不可能去做出什么捐献活动……
她要如何,才能得到他的,从而怀上试管婴儿呢?
“办法总比困难多。”顾星辞安慰地拍拍宴九黎的肩膀:“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
……
在看过小白后,宴九黎开始找起了律师。
她在F市无依无靠,想要找到合适的律师,只能拜托肖拓然。
“啧,你早该和那个人渣离婚了!”
肖拓然听完宴九黎的诉求,一边啃着羊排,一边恶狠狠道。
似乎将羊排当作陆邵钦的脑袋,他一口狠狠咬下去,撕下一大块肉来。
“但是……”宴九黎抿唇:“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过去五年,早已没有了证据。”
“但是五年你都在米国,也算是和他分居两年以上。”
“还是很大概率,法官会支持你的。”
宴九黎苦笑着,倒从未觉得事情会如此顺利:“你知道陆邵钦在F市的势力,何况以他在商界的名声和地位,法官很有可能会倾向对他有利的判断。”
“如果再有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他的人格之类做担保……”
肖拓然沉默,转头看向一旁的律师。
律师是肖拓然的一位铁哥们,名叫方立,刚从国外回来。
是一位在法学界相当有地位的大状。
此时他翻阅着手中关于陆邵钦的资料,眉头皱得死紧。
“铁子,我的终生幸福都在你手上了,到底怎么样,你说句话!”
方律师翻完资料的最后一页,思考了片刻,方才吐出一个字:“难。”
按道理来说,法官对于感情破裂,并且已经分居两年的夫妻,确实会判离婚的概率比较大。
但是就像宴九黎所说的,陆邵钦在F市的地位摆在那里。
法官有很大可能会考虑社会影响和公众形象,其中涉及的因素真的很多,他实在想不到以什么点切入,可以百分百让这个官司成功。
何况……
据他了解,陆邵钦所在的陆氏集团,拥有庞大的法律团队。
其中他们法务部的代表人物,便是在F市有着绝对地位的国内法学界大佬——吕律师。
难怪肖拓然要舔着脸来求他了。
实在是,除了他,F市找不到第二个律师敢接这个案子。
“如果……”
宴九黎道:“如果我能确实抓住他出轨的证据,是不是机会会比较大?”
方律师皱着眉,最终点点头:“如果对方确实出轨,为了他的形象,也许他会选择调停,满足你的诉求。”
“好!”
宴九黎忽然想到试管婴儿的事情,一个计划在她的心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