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是如此温柔。
洒在陆邵钦玉石般的脸上,如此温润。
特别是那一双墨色的眼眸中,像是细碎的金粉挥洒其中。
那一刻,宴九黎甚至都有些相信,他是真的深深爱着自己的。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愿意,单膝跪地,祈求她的原谅。
宴九黎想要拉他起来:“陆邵钦,你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皱眉,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不该这样。”
“那我该怎么样?”
陆邵钦理所当然道:“一个男人,要祈求一个女人的原谅,你希望他怎么样?”
“阿宴,我是真心的。”
宴九黎摇摇头:“陆邵钦,你何必呢。你不需要做这些的……”
“你这样……”
我看着恶心。
“那我该怎么样?”
陆邵钦问。
“我说了,离婚,放我离开。”
“阿宴,我真的这么不可原谅吗?”
宴九黎那眼底的冰冷,深深刺痛了陆邵钦的眼睛。
陆邵钦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在阿宴心里,真的毫无波澜吗?
难道,他的阿宴,就真的这么绝情吗?
宴九黎没有说话,可是她眼底淡淡的讽刺,早已说明了一切。
陆邵钦的身形一晃,咬牙道:“阿宴,你当真,如此绝情?”
周边的人开始小声议论,甚至开始起哄。
“哎呀,小姑娘,闹一闹算了,你看你男朋友多疼你啊。”
“是啊是啊,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他都已经跪下道歉了,还要怎么样?”
“不是我说哦,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做的嘞……”
“是的哇,凡事都要有个度哇,这么帅气又深情的男人哪里找哇!”
“再任性,也不能仗着别人的喜欢,太任性胡闹是不是?”
……
宴九黎想要推开玫瑰的动作顿住,她慢慢抬头,望向四周。
无数男女老少,不同的人。
三三两两地朝着她指指点点……
一股酸涩在她心底蔓延开去。
原来在外人眼里,他无论做了什么,只要放低姿态,就摇身一变,成了深情又难得的好男人。
而她,无论受了怎样的委屈,到最后,居然变成了无理取闹。
原来在局外人的眼中,他们都和他一样。
以为她只是在胡闹任性,随便哄哄就可以挽回了。
可是,他们可曾知道她的苦?
在经历了那样的绝望之后……
此时,外人的一句“作”,让她的坚持显得多么可笑。
那尚未愈合的伤口,那碎裂几瓣的真心。
如今被人粘在盐里,细细品尝。
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在他们的言论中,她只是一个任性妄为恃宠而骄的“作”女罢了。
这就是,陆邵钦此行的目的吗?
用舆论,在她的伤口上,再深深地刺伤一刀?
可是,作恶的,分明是陆邵钦这个浑蛋啊!
受害的,分明是她!
是他,仗着她的喜欢,肆无忌惮地欺负她。将她的血肉,一点点榨干!
那手术台上冰冷的针尖,远不如他的
她曾经是那么深爱着他,所以才不惜一步步退让。
很多事情,是她大度,不愿意与他们斤斤计较。
可是,她只是喜欢,并没有到犯贱的程度吧?
不是每一次的伤害,都能一句对不起,就这样轻飘飘地掀过去的。
她曾经,那么珍藏着,他们直接那仅有的,一点点甜蜜的回忆。
而如今,她不想这些了,他却偏偏拉着她来到这里。
何其可笑?
也好,如果她八年的深情,始于这里。
就让她今天,将一切斩断在这里吧。
“陆邵钦,你看清楚,我是宴九黎。不是你心心念念爱着的宴子衿。”
宴九黎拿过陆邵钦一直举着的玫瑰。
随手就扔在了桥下的湖边。
她的情绪有些许激动,原本还平静的脸上,晕刻着旁人不曾察觉的悲伤。
“还要,我从来不喜欢红玫瑰,喜欢红玫瑰的,也是宴子衿!”
陆邵钦也有些生气,他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一个女人了,他不懂宴九黎还在气什么。
在这么多人面前,宴九黎几乎是完全不给他情面的,将他踩在脚下。
明明之前……明明……
明明她是那么喜欢他,依赖他。
祈求他的一点点回应的。
但是他想到她这些年受的委屈,他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尽量温柔地开口:“阿宴,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我都给你买。”
“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你。”
他自以为,自己说着世界上最温柔的情话。
可是他那如同哄宠物的哄人方式,在宴九黎耳朵里,显得多么恶心和可笑!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阿宴,可不可以不要闹。”
“我闹?”宴九黎几乎要被这难缠的男人给气笑了:“到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在闹吗?”
陆邵钦没有说话,但是他那看似无辜深情的眼神里,却写着“不然呢”。
宴九黎真的不想在说话,这个男人就是猪,听不懂人话。
她想推开人群走出去。
陆邵钦直接闪身将人拦住。
“阿宴,你去哪里?”
“怎么,现在我去哪里,都要和你陆大总裁报备了吗?我是你的员工,还是你养的宠物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邵钦拉住她:“你身体不好,你想去哪里,我送你。”
“我想去没有你的地方。”
宴九黎怼道。
“阿宴!”陆邵钦加重了语气,已然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但是宴九黎再也没有揣摩他心情的心思。
她直接怼道:“怎么,想去哪儿是我的自由,你还想拦着我不成?”
“自由?”陆邵钦冷哼:“你要的自由,也必须是我给你的!”
听着他霸道的话,宴九黎越发不爽。
直至今日,他想补偿的时候,他也从未将她当作和他平等的妻子对待。
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是他的附属。
永远……都要随他的心意。
“陆邵钦!”宴九黎忽然翻身上桥,她身后,潺潺河水汹涌流淌。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而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