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黎是被一阵颠簸给颠醒了。
眼前,是楚米伽伤心欲绝的脸:“阿黎,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你不能有事啊!”
宴九黎艰难的抬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告诉她自己没事。
可是刚一开口,又忍不住“哇”一下吐了一大口血。
“阿黎,你到底怎么了!”
楚米伽急的都快跳起来。
前排开车的肖孟庭一脚油门踩得更重,整辆车都飞奔出去。
“别担心,医院马上就要到了。”
“阿黎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
楚米伽一边给宴九黎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道。
“嗯。”宴九黎点点头:“我的包……”
楚米伽赶紧把包递过去。
宴九黎打开包,拿出手机,却发现上面一片漆黑。
忘了,自己的手机早上开始就坏了……
无所谓,再买新的就是了。
她对楚米伽说:“麻烦帮我打电话给顾医生。他现在是我的主治医师。”
楚米伽一边点头一边问:“阿黎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宴九黎这才想起,自己这病,还没告诉任何人。
“我没事。”她闷闷地说,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哎……阿黎你刚刚……你能看见了?”
楚米伽忽然察觉到什么。
宴九黎这才反应过来,确实。
看来被刺激一下也是好的,至少眼不盲了。
至于心……
也是时候再擦亮一点了。
汽车一路飙到医院,顾星辞已经和护士在大门口等着了。
他让护士将宴九黎放在推车上直接推去做检查。
一边抽血,宴九黎一边望着顾星辞紧皱的眉头笑道:“我还以为顾医生没空呢。”
“为什么会这么说?”
顾星辞一边检查器具,一边开口。
“因为宴子衿据说情况严重,也进了医院,顾医生身为她的主治医师,我以为你今晚会很忙。”
顾星辞眉头深深皱起:“她……不过是有点头晕,贫血罢了。没什么大碍。”
“是么……”
宴九黎笑了。
一点小贫血。
就足够让陆邵钦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抛下了。
“不要想那么多,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需要好好休息。”
顾星辞拿到刚刚检测的数据,上面的各项数据令人担忧。
“我是不是快死了?”
宴九黎伸手,抓住顾星辞的衣角问道。
“别瞎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没关系,我已经……没关系了。”
“顾医生,病人是不是立刻进行手术?”
小护士推门而入,拿着其他的检测报告问道。
“顾医生,我……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能不能等我办完?”
宴九黎艰难的开口。
“还有什么事比你身体更重要!”
宴九黎咬牙,默默望着顾星辞,眼里都是祈求。
顾星辞心下一软,不知道为何,在病人面前一向强势的自己,却总是对眼前这个任性的姑娘,毫无办法。
“但是手术越早进行越好,不能再拖了。”
“嗯嗯。”
宴九黎点头,一脸
“还有,今晚必须留院观察,身体一有状况,必须立刻手术!”
宴九黎低头,咬牙挣扎!
“听医生的话!否则我明天不会批准你出院的!”
顾星辞板起脸。
“哦!”
宴九黎继续乖巧点头。
明天……明天是爷爷的葬礼,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赶过去。
至于其他的,等葬礼结束,她也该好好和陆邵钦清算一下了。
“小李,我等会还有个手术,你带宴小姐去病房。”
顾星辞吩咐。
小护士得令,将宴九黎推回病房。
走廊上,沈从正匆匆朝着某病房赶去——
他接到陆邵钦的电话,说自己今天有急事要回家,可是宴子衿需要人照看,所以又将他拉来加班。
沈从敢怒不敢言,没办法,谁让陆氏给的钱多呢!
二十四小时待命,是他的职责。
路过走廊时,远远看见一个一头波浪卷,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被一个小护士推着朝旁边的病房走去,侧脸的轮廓很像自家夫人。
“在想什么呢,夫人还在家里等着陆总回去呢!”
沈从拍了拍自己的脸,想到电话里陆总气急败坏的语气,还有从拍卖会传来的消息——
啧,还不知道他回去会不会跪搓衣板呢!
陆总啊陆总,您就自求多福吧!
沈从一边想着,一边推开宴子衿的病房门。
病房里,少女虚弱的神情和苍白的脸色,让沈从都不禁心生怜爱。
他心中暗道:难怪自家总裁总是放不下宴姑娘了,这样柔弱又深情的女孩,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只见宴子衿伸出手,眼神悲切地望向陆邵钦。
声音里压抑着渴望:“邵钦哥哥,我害怕,你今晚能不能留下了陪我?”
陆邵钦皱着眉望了眼窗外,窗外黑压压的,淋淋沥沥的小雨已经开始打在窗户的玻璃上。
是不是有闪电和雷声由远及近。
“邵钦哥哥,子衿最怕打雷了。”
她说着,眼角泛出些许泪花:“我知道,邵钦哥哥要去陪姐姐了,可是……我是没有办法才打电话给邵钦哥哥的,爸爸妈妈说要出去躲债,我……”
“放心,宴伯父的债,我已经在调动资金,准备帮他还了。”
陆邵钦望着眼前女子哀切的表情,异常心疼。
她是那么柔弱,无助……
即便之前那样说宴九黎,也不过是因为最近家里遇到了那么大的事情。
导致她心情不好,才会这样的。
如果他多点包容,对她多些关注,早点出手帮助宴国安。
可能她就不会如此恨宴九黎了。
“邵钦哥哥,一晚,我只要一晚……”
宴子衿拉住陆邵钦的手,祈求着。
这里是单人病房,只要陆邵钦在这里呆上一晚,她就有把握,下药让陆邵钦和自己发生实质性关系。
过后在用这个借口,以陆邵钦对自己的愧疚做要挟。
对方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陆邵钦目光幽深地望着她,内心挣扎。
宴子衿怕打雷,宴九黎也同样怕打雷。
如果他今晚不回去,那阿宴自己一个人在空旷的别墅里,会不会也是如此无助和害怕?
“邵钦哥……”
陆邵钦转头看向来人,不禁松了口气。
“沈从,你今晚就留在这里,照顾子衿,知道吗?”
“只要加班费到位,二十四小时待命都没问题!”
沈从赶紧走过去,殷勤道:“宴小姐,有什么吩咐?想喝水吗?还是想吃点宵夜?”
“走开!我不需要你!”
宴子衿的眼泪忽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低落:“邵钦哥哥,我只想要你!以前我睡不着,都是你陪着我的!你忘了吗?”
“你说什么傻话。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陆邵钦道:“等你病好了,我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我和阿宴都会祝福你的。”
宴子衿哭得更伤心了:“我不要什么如意郎君,我只要你!邵钦哥哥,我只要你!”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针管拔了下来,朝着陆邵钦扑过去。
“邵钦哥哥,啊……”
她摔倒在床下,右手上的针眼潺潺地冒着血珠。
可是她顾不得这么多,她只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不能放陆邵钦离开。
陆邵钦终究没办法狠心。
这是他照顾了八年的妹妹啊。
他回身扶起她,将她抱到床上,伸手摁下急救铃。
“好吧,我今晚……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