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先给奶奶拉开木椅,虚扶着,待老人坐实后才自己找位置坐下。
这样的举动让裴清奶奶笑得乐不可支,大概又是一个拿出去给伴儿们夸炫的谈资。
在微信里,裴清很是上道,将认错的态度摆得端端正正-
手机开成了静音,下次不会了-(仓鼠呆坐)-
(仓鼠环胸)-
不知怎的,裴清脑海中就浮现出沈佳梦抱着胸的样子,那可真是太可人了!-
要吃饭了吗?-(仓鼠憨笑)
裴清想想,转移话题或许是出路之一?
于是他拍了张饭桌上的菜色图,给沈佳梦发了过去。
殊不知女孩现在就正在等着家里人做饭呢,现在这么一看——
馋了!
“吃饭了吃饭了。”
待到老爸裴卓将最后一盘蒸鱼端上来,裴清二话不说就给老人夹起菜来。
他们家的规矩并不必要等所有人都落座才能开动,但有一点是必须保证的,那就是长辈得先开筷子,才轮得到小辈。
所以裴卓没落座也无关紧要,可不能让裴清奶奶等太久。
裴清问上一句:“爸,这是你钓到的鱼?”
“嘿嘿,是啊!妈,味道怎么样?”
裴卓抽出纸巾擦拭着手心手背,边坐边说。
奶奶点头扬赞:“嗯!好吃喔!”
另一边,裴清将腿伸得老长,姿态惬意得不行,持着遥控器把电视开开,转到那久违的新闻频道。
电视机音响传来,在这偌大的餐厅中回荡,更添几分热闹。
饭程,裴卓问:“今日回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谈生意的嘛,裴卓早已习惯了在饭桌上把事情解决。当然了,也有的人是喜欢在饭桌上吹牛而不干实事的。
昨天还在饭局里信誓旦旦、口若悬河,今天就能在你面前装傻充愣、一问概不知的可太多了。
先回着小仙女的微信,裴清细细思索,看起来这招是不管用咯?
而后他抬起头来,也不绕弯,直说:“就是啊,我弄了个直播间。”
“直播间?”
“哎呀,就是那种直播间啊,打打游戏什么的。”
“哦……”
裴卓能懂,他也是紧随当下的,平日里也少少的接触过这类东西,大都是什么直播带货啊、琴艺表演啊之类的。
酌一口白酒,裴卓细想,顿觉不对:你这成日上学的,哪有空开什么直播间?
刚想问这个,但裴清早就把接下来的对话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他继续说:“就是现在已经有了点收益,但取不出来,得要监护人许可才行。”
裴卓被他带偏了,下意识就问:“哦?有多少?”
裴清正嚼着饭菜,待到下咽、口里干净了,才说:“也不是很多,十二来万这样吧。”
“哦……哈?啊?”
裴卓大愣,啥玩意儿?
在他愣神的间隙,裴清略略瞥一眼开出来的后台界面,唔一声,补充说:“十二万三千九百五。”
“十二万!?”
零头直接被裴卓过滤,他光是听到那前边的大头了!
他目愣目愣的,显然是不信极了。
“喏,你看看。”
裴清也不担心他接受不了,把手机给递了过去。
他老爸投着一种极其狐疑的眼神,将手机接过,上上下下划了老半天……
真有十二万!?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裴卓已经信了,他不信也不行了。
“是啊,就这个,想取出收益的话,需要你来认证一下。”
裴卓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看向儿子的眼神中充满了种种情绪。
他万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能通过这种渠道,赚得这么多!足比得上自家小半年的收入了。
看着儿子那定如松的神情,裴卓也不由得按捺下心中种种想法,先问:“就……怎么做到的?和爸说说?”
裴清含着饭点头,那肯定是得把前因后果都解释通透,老爸才能心安。
于是,这餐按寻常时候来说,最多只需要吃四十分钟的饭,现在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钟头。
裴清奶奶早就吃完了,她听不懂也不好听这父子两人的谈话,现在正躺在藤椅等着看电视。
要到七点了,她便朝自己的孙儿说:“阿清啊,看新闻联播!”
“这是新闻频道,等下就有新闻联播了。”
老人凑近了看,疑惑着说:“这不是中央一台啊?”
裴清给她解释:“这是新闻频道,也有新闻联播的。”
对面的老爸点了根烟,云雾缭绕的。
略显轻快的语气中带着某种不明的顾虑,他说:“这么说,你想和平台签约?”
不得不说,墨斗平台开出的年三百万底薪……
还是保底?
他有点心惊肉跳。
但原因不是这巨额的金钱所带来的心动,而是儿子的学业问题。
若是裴清执意入局,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劝阻将很难奏效。
非但难以奏效,说不定还会对他们父子间的关系造成伤害。
是了,裴清爸爸意动归意动,但他还是觉得儿子目前应以学业为重。
这钱的事情……
说实话,他们家真的不差钱。
年入三百万?
能让他们家在省城买得起最贵的房不假,能让他们家开上超跑不假,能让他们家有着更高级的装修也不假……
总之,绝对能让他们家的生活水平往上再抬一阶。
但裴清爸爸也活过中年,对很多事都形成自己的一套价值体系理念。
有钱?有钱就能如何?
千金散尽还复来,千金难买寸光阴。
他担忧,若是裴清年纪轻轻便赚足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那今后的他,又该以何种理念继续生活下去?
手里握着大把大把的钞票,难免会对很多事失去一个“度”上的把握。
总的来说,就是——
易飘,易失敬畏。
金山银山能让人称为有钱人,但它不能让人称为权贵!
而在这个世上,权贵,永远都能只手将所谓的“有钱人”拍死——
赵家人?你也配!
望子成龙不错,望子人上人也不错,但在裴卓心中预想的方式绝非如此。
与之成为暴发户,他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满腹诗书、能胸藏智慧、能针砭时事,能不仅仅是“有钱”而已。
看不透裴清的意愿,裴卓横了横心,想着就算是要被儿子记恨,也得和他说明利弊。
话未出口,裴清却先出声——
“不过,我是认为这个约不签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