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交出林懿，每一日我便杀掉这府中一人。”
“莺儿是第一个，我也希望他是最后一个。”
说完钱谦益直接带人离开了徐府，再次将整个府邸全部包围起来。
甚至严密程度比之前还要高。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超乎了在场每一个人的预料，在钱谦益的眼中一条人命。
已经和路面一只蚂蚁的性命毫无差别。
并且这还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如果不交出林懿。
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将莺儿的尸体收殓起来。”柳如是也是面若寒霜。
即使自己已经为众人想好了退路，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等到众人离去之后，柳如是转动了厅堂之上的佛像。缓缓进入到了密道当中。
自从忠福回来之后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于是赶紧将林懿转移到了密道当中。
原本为得是躲避钱谦益的搜查，却没想到自己的内部竟然出现了细作。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外边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林懿尽收耳底。
脑补的也是八九不离十。
如今已经因为自己即将卷入毫不相干的人，林懿心中也是万分不忍。
也是没有面目再见帮助自己的柳如是。
“现在整个松江府都已经封城，你现在就算从密道离开恐怕也根本出不去。”
“你且先在这里养伤，外面的事情我来周旋。”
现在柳如是其实也在反思救援林懿是否是个错误的行为。
倘若自己昨天没有开门，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对不起。”
在人命面前，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以钱谦益在江浙的势力，当自己救援林懿的那一刻柳如是其实就明白下场会如何。
钱谦益已经成为了压在江浙人民头顶的一座大山。
在这里，他就是官府。他就是天。
这本来是人民安居乐业的沃土，现在却已然成为了钱谦益为非作歹的后花园。
林懿也看出柳如是似乎有些心事，在她离开之前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随后觉得不妥又立刻放开。
“抱歉，我感觉你有什么心事？”
“反正我现在也是废人一个，并且也算是个外人。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说一说？”
“心情也能排解一点。”
“你？”柳如是扫了一眼面前的林懿。
他并非是这徐府中的人，具体来说他也并不属于这里。
若是向他倾诉，也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
“也好。”
柳如是也并没有嫌弃林懿草席的灰尘，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就坐了下来。
自从主母徐佛过世之后，整个徐府的压力都落在了柳如是的肩上。
虽然这么多年她本来都已经习惯，但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无疑在她心口上又插了一刀。
“我从来都没当过这府中的佣人是下人，而是都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柳如是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因此被亲生父母卖出，本来是由青楼的老鸨买下。
经过调教成为坊间头牌花魁，后来被名妓徐佛买下抚养在徐府当中。
身上才艺都是经过徐佛的熏陶而成，加之天资聪慧很快便名震整个江浙！
成年之后提亲者不知凡几，都被徐佛一一挡了回去。
其中就包括钱谦益。
此刻，林懿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姑娘您姓柳，莫非名如是？”
这回轮到柳如是错愕了，她可是从来都没向林懿提过自己的名字！
“您听说过我？”柳如是满脸疑惑。
林懿惊讶的都快跳起来，秦淮八艳之一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有所耳闻。”
按道理来说柳如是其实再出名，不过是从江浙一代而已。
不过林懿知道，纯属是后世的知识。
并且最后这柳如是也的确和那钱谦益走到了一起。
但论气节来说，那钱谦益甚至还不如这个面前这个女子！
一句水太凉可谓名垂千古，沦为后世笑柄。
“那大人您呢？又怎么会被钱谦益追杀？”
到现在柳如是已经不怀疑林懿的身份了，那可是正经八本朝廷御封的公爵镇国公！
放眼整个大明早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钱谦益对林懿出手，难道就不怕朝廷的报复？
“因为利益吧。”
柳如是身为一个局外人，林懿感觉和她说再多也都没用。
这钱谦益明显早就已经不满足在这当个地头蛇，他们想的是在这里建立一个全新的政权。
而且自己虽然身为镇国公，但要是真死在这里恐怕朱由检那里连个屁都不会放。
柳如是不是这权力之争的人物，对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不了解。
感觉林懿不愿意多说，柳如是也不再深入这个话题。
从小就生活在江浙的她早就十分好奇在这江浙之外的大明到底是什么样子。
尤其是林懿这样的南征北战的将军，更是被套上了无形的光环。
关于这方面林懿倒是无所谓，将自己清剿流民的事情挑了一点讲给了柳如是。
在这样的富庶之地，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外面的惨烈。
那种炼狱一般的场景，是任何文字都无法形容的存在。
唯独亲眼所见，方知战争的恐怖。
“那你们一次次的和流民和后金作战，你们就没害怕过吗？”
几十万人的战争，一个人的力量在里面犹如大海中的水滴而已。
就算滴入其中也根本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怕？怎么不怕？”
战斗一直打到现在，林懿早就认识到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但是没有人会因为害怕而后退，硬着头皮也要冲上去的就是勇气。”
“而勇气，是全人类的赞歌。”
林懿回忆自己的大小战争，最惨烈的当属与皇太极的蓟镇防御战。
那次才是真正的背水一战，退无可退。
当脚下踩的是赖以生存的土地，身后是祖祖辈辈的父老乡亲时。
勇气就会远远战胜恐惧。
现在回想起来，唐门也亦是如此。
从林懿那里离开后的柳如是大受震撼，林懿的话更加让她无比向往外面的世界。
她也想去亲眼看看这个绚丽多彩的世界。
而不仅仅是在瑰丽的诗词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