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边那个！过来！”
在人群中的李自成向着林懿方向吆喝道，直接让林懿心里一突突。
伍梁他们刚走这李自成就叫自己过去。
莫不是被发现不成？
虽然林懿自恃有把握离开这里，但是要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起来。
那可就直接玩完了。
“怎么办？是现在跑还是过去？”
“一旦对方动手自己可就真的跑不掉了，但要是自己就这样跑掉。”
“岂不是直接印证了自己的身份？”
一瞬间各种想法在林懿的脑海里疯狂盘旋，即使表情再镇定。
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忐忑。
“来了大人！”在林懿旁边的赵伟直接站起向着李自成那里走去。
按理说赵伟一个百夫长李自成是不可能认识他的。
但是也不知道今天吹的哪门子邪风？
在这种宴会上被闯将叫过去，自然是有好事发生。
周遭人的目光也都投到了赵伟的身上，心想这小子走了哪门子狗屎运？
而赵伟也是满面春风。
可是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李自成突然再度开口。
“不是你，是坐你左手边那个！”
“叫他过来。”
众人立刻顺着视线看过去，刚好发现坐在赵伟身边的林懿。
如果说赵伟他们倒还认识，可这个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生面孔而已。
没有任何的职务，坐在赵伟身边不过就是一个小兵而已。
“果然。”
林懿的心顿时一沉，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到李自成的目光汇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果然还是混不过去。
“喂你小子，闯将大人正叫你呢！”
“还不赶紧过去！？”
赵伟这才突然想起来，他还根本不认识这林懿的名字呢！
也不知道闯将大人是看上了他哪一点，竟然让这小子过去？
已知躲是躲不过去了，林懿也只好拍拍屁股走到了李自成的旁边。
“这么约束干嘛？虽然是在军中，但现在是宴会！”
“宴会上也没有什么身份！”
“大家拿起兵器就是战友，坐下端起酒碗就是兄弟！”
“来，斟满咱俩干一个！”
林懿接过身边人递来的酒碗，直接和李自成碰在一起。
随后直接一饮而尽，滴酒不剩！
“果然是兄弟！够爽快！”
正是李自成的这份爽朗不断带动着场上的气氛，毕竟现在能吃上一口粮食就不错了。
更别说喝酒这种粮食精。
简直堪比黄金一般珍贵，好不容易喝上这么一次众人自然都是抱着酒坛子狂饮。
很快就将这小插曲抛之脑后。
酒喝多了话匣子也自然打开，众人之间插科打诨谈天侃地好不快活。
这种时候李自成反而成为了一个看客。
只是坐在众人之首与林懿一碗接一碗猛喝。
直到七八碗下肚之后他才缓缓放下酒杯。
可下一秒右手却如一条毒蛇一般朝林懿直接袭来，虽然酒精度数不高。
但是架不住量多，喝了这么多林懿的神经也有点被麻痹的感觉。
等到发现之后李自成的手已经是近在咫尺，林懿肌肉刚绷紧又瞬间松懈下去。
任由对方向自己抓来。
毕竟李自成想要对自己动手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更像是在试探而已。
而李自成自然也不是为了干掉林懿，只是将手抓到了他的胳膊上。
“兄弟你这肉可是不太瓷实，怎么软趴趴的？”
李自成的大手在林懿的胳膊上揉搓了几下，随后将手收了回去。
“让闯将大人见笑了，我这不过是浮肿而已。”
“来这里之前常常以水充饥，过几天恐怕就能消退。”
借口找好了，至于李自成信几分林懿心里也没底。
到现在他对李自成的态度依旧十分疑惑，对方要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这一系列的反常也让林懿感觉到了不对劲。
“看来让兄弟受苦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川。”
“这样吧，兄弟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别的我不说，大鱼大肉咱们这里吃不上。但是顿顿管饱我李自成保证能做到！”
林懿不知道李自成这是演的哪一出。
被选作亲卫还拒绝那就太假了，并且如果林懿想要继续在这军营打探情报。
靠近李自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谢过闯将大人，大人一句话小的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得了得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咱们这里没有上下级，都是兄弟！”
李自成和林懿之间的谈话也被其他人听到了耳中，一个新兵被选当亲卫。
简直就和宫女嫁给皇上一般，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而在这军中单凭一个闯将亲卫的身份，就能和千夫长平起平坐。
权力虽有不如，但是地位却高了不少。
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都明白这今后宴席恐怕要给这小子再加一个位置了。
赵伟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刚加入的小子竟然转头地位比自己还高。
这还向哪说理去？
林懿仔细观察身边的李自成，虽然都与其他人一样都是粗布麻衣一般坐在这里。
但是单从气势上就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都说时势造英雄。
东北的皇太极成就了现在的自己，而天下的乱世则是成就了李自成这般枭雄。
谁能想到驿卒竟然会成为统帅二十万大军的领袖。
并且一步一步推翻了大明二百多年的统治。
虽然最终还是败在了皇太极的手上。
但是相比于林懿，他才是真真正正白手起家的人物。
他没有来自后世的思想和知识，但是仍能走到这这一步。
与个人的机缘也绝对分不开。
“怎么了兄弟？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李自成也注意到了林懿的目光，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没什么，只是在想闯将大人为什么能达到今天这个高度？”
“那还能有什么？闯将大人对待我们如兄弟。”
“我们自然也愿为闯将大人而战！”
“对！我们都是因为闯将大人的仁义才汇聚于此！”
林懿说完底下的人都传来了不约而同的附和，这个拍马屁的机会大家自然都不愿意放过。
“哈哈！这倒也是一个原因！”
“但是我觉得我们今天能相聚在这里，无非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而已。”
“试问你们三五年前，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活着，吃饱饭。
这是为人在世最基本的需求，但是在这个世道已经成为了奢望。
“包括我自己，谁能想到传承许久的驿站能说撤就撤呢？”
“世事难料啊！”
就是让今天的李自成回看过去，也依旧感觉到不可思议。
“翻过这座山，背后就是皇宫！”
“而我们即将要面对的镇远军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座大山！”
“常言道光脚不怕穿鞋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谁说我们就生来注定如此？”
“封王拜相就在眼前！”
能发展到这一步，谁还没有点野心？
如今大军在手，只要一路北上就是皇宫！一步登天路就在此，只是这条道路注定艰辛。
天下万万人，皇位却只有一个！
“誓破河南镇远军！”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口号，但瞬间云集响应！
“誓破河南镇远军！”
“誓破河南镇远军！”
此起彼伏的口号在人群中不断响起！
这场宴会不但是战前的动员宴会，也是为在此战中即将战死士兵们的送行宴。
在这个世道，黄泉路上至少也要做个饱死鬼才没有遗憾。
而看到眼前的一幕与当初自己在唐门时何其相似。
那时自己带千余人对援军进行袭击，同样是向死而生。
对现在的李自成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镇远军战败无非就是向北撤退，再不济撤回蓟辽据守即可万无一失。
但是河南却是李自成二十万大军军粮的保障。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这河南的粮食就是李自成的命根子，没了粮食他们在这个寒冬就将折损大半。
同样是背水一战，但是这回目标却变成了镇远军。
林懿毫不怀疑镇远军的战力绝对要强于这些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
但是现在看来，即使是乌合之众。
当所有人军心一致时，也将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第二天醒酒之后，李自成就将其余东西两个大营的统帅悉数叫来。
开始商议最终的作战计划。
林懿本也想找机会偷听，但是没想到李自成压根就没打算让他离开。
所有的作战计划都落入到了林懿的耳中。
河南府，也就是后世的洛阳。
乃是十三朝古都，虽然地处平原交界地区但却易守难攻。
周围四关裹挟，拱卫整个河南府。
北方自不必说，东西南的三关就不是简单攻克的存在。
想要兵临城下，对于这三关绕是绕不过去的。
必定是分主次，如果同时三路推进必然接连受挫。
一番讨论之后最终将目标放在了东方的成皋关。
也就是三国时期的虎牢关作为最终的主攻方向。
三路大军即刻开始调度，以最快的时间完成布置。
林懿在一边盘算，但是却不漏声色。因为这消息得来的实在太简单，虽然是亲耳所闻。
但是他真的也不敢确定真实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