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也去洗澡。
一路上风尘仆仆，洗个热水澡，既干净又去除疲乏。
县衙。
后堂。
赵万里正在一间密室里。
他的面前是一张虚幻的脸，分不清男女，而且还在不断的扭曲。
如果是寻常人见了，定然会吓得尖叫。
但赵万里却是习以为常。
显然他早已习惯对方以这样一种方式存在。
“你是说在你千方百计的挽留下，两人都没有同意，甚至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
虚幻的脸说道。
声音有些空洞，似乎能听到回响一样。
赵万里连忙抱拳道：“是的，大人。”
“你……真是没用。”
虚幻的脸叹口气说道。
赵万里顿时有些慌了，“大人，我已经尽力了。”
虚幻的脸扭曲了一下。
片刻后，说道：“想办法留下他们的贴身东西，本座答应你的事情会兑现的。”
“多谢大人。”赵万里连忙抱拳行礼。
虚幻的脸消失了。
……
浮香酒楼。
江楠洗完澡，酒楼的小二也将菜品上齐了。
摆了满满一大桌。
老板还特意加了一壶浮香酒楼特产的陈酿。
两双筷子，两只白玉酒杯。
江楠运功将身上和头发上的水汽蒸发干。
有水在身上，他总感觉不舒服。
他觉得《大日镇狱经》这门功法就是好，除了可以修炼之外，还可以作为烘干的手段。
就是不知道那些修炼冰系功法的人洗完澡之后怎么办。
他觉得那些人如果一运功，会不会全身变成冰疙瘩。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依旧是白袍。
在身前下摆位置绣着几朵金菊和两只金蝶。
这些衣服一直都是姑姑江雨晴为他置办的。
不一会儿，柳如月来了。
江楠顿时眼前一亮。
这女人竟然还略微打扮过了。
眉目如画，俏脸上有些一层淡淡的粉红。
头发随意的在后面扎了一道。
身穿一件粉色长裙，身上飘散出一股诱人的清香。
小胸脯鼓鼓的，惹人遐想。
见江楠盯着她看，柳如月有些窃喜，又有些羞涩。
不由得脱口而出：“好看吗？”
但话一出口，俏脸便羞红了。
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她觉得这么肆无忌惮的问，江楠会不会认为她是不检点的女子。
江楠可没她想的那么多，笑着说道：“好看。”
的确是好看。
这个女人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很清爽，很干净，看上去属于那种内心一尘不染的女人。
听闻江楠夸赞她好看，柳如月的一双大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儿。
同时内心也松了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江楠并不是在敷衍她。
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总是非常灵敏。
柳如月顺手将门关上。
“坐下吃饭吧。”
江楠说道。
“嗯。”
柳如月点头。
随即走到桌边坐下。
江楠坐下后，指了指酒壶，问道：“你，要喝点酒吗？”
柳如月摇摇头，道：“我没喝过酒。”
江楠点点头，“没喝过，暂时就不要喝了。等回到京都有机会再喝。”
他自然也是不喝酒。
虽然这点酒对于他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酒的味道却会容易散逸。
一旦他需要追踪或寻找某个人。
或者某个妖魔。
对方很可能通过他身上散发的气味确定他的位置。
从而很容易就找到机会脱身。
柳如月轻点螓首，但一双美目却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江楠。
江楠自然知道她想要干什么，笑着说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说着便端起碗吃饭。
柳如月无奈，只得也开始吃饭。
不得不说，钱给多了，这菜都好吃。
各种菜品色香味俱佳。
两人吃的很香。
不一会儿的时间，一大桌子菜，两人全部吃完了。
武者的饭量本身就很大。
而且不但吃得多，还要吃得好。
所谓穷文富武就是这个道理。
吃完后，江楠让小二将这些收拾走，这才对柳如月说道：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你问我为何将戴过的口罩收起来，是吧？”
柳如月点点头。
“你知道这世上有蛊术吗？”
江楠首先问道。
“蛊术！”
柳如月俏脸一变。
显然她知道一些。
“听闻蛊术可以利用某人留下来的东西对其进行诅咒……你是说，你知道有人要用蛊术对付我们？”
江楠微微摇头，笑道：“我当然不知道。”
“不知道？”
柳如月一愣。
“对，不知道。”江楠说道：“我只是小心一些。
家里的书上讲了不少关于蛊术害人的小故事，所以在外习惯性的就留意了。
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你问为何不在衙门洗澡吃饭，理由与第一个一样。
当然，确定不愿意在衙门吃饭的原因是，赵万里太客气了。
而且客气的有些不太正常。
虽然以他的身份对像我这样的人会特别的客气。
但作为混迹官场的人，他表现的太过了。
给人一种迫切要将人留下来吃饭似的。
这就令人生疑。
另外，他里里外外都给人以一种比较爱干净，甚至有些洁癖的感觉。
但就是这样一个爱干净，甚至有洁癖的人，袖口的下摆处竟有一滴污渍。
这个就和他表现出来的人设不太符合。
再有，就是他似乎对于武者不太了解。
但真的是这样吗？
作为一个父母官，麾下也有捕快，对于朝廷的武者等级多少也有了解，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他如何会不知道只要是神藏境就可以内循环，甚至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呼吸。
另外，还可以用真元覆盖住全身。
但他却故意忽略了这一点，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又是安排我们洗澡，又是洗手。
这就很可疑。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也可能是我太过小心，甚至是捕风捉影，想太多了。
但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特别是在如今诡异不断出现的时刻，我认为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再说了，你不觉得少了赵万里那个电灯泡，我们在一起吃饭不是更愉快吗？”
听完江楠的解释。
柳如月不由得对眼前这位京都第一公子更加的刮目相看。
美目异彩涟涟。
到现在为止，依然有人称呼他为‘京都第一纨绔’。
当然，这也许并不是贬义，而是另外一种褒义，旨在说明对方的身份很牛叉。
但谁能想到这位‘京都第一纨绔’不仅仅在诗词上有着卓越的天赋。
在琴艺上也是卓越非凡，盖压琴仙子。
是一位让无数男女都为之惊叹拜服的花丛高手。
而且在实力上也是震惊四方。
在洛马街，一刀斩杀七名五品丹宫境杀手，一刀断了四品烈阳境杀手的头颅。
简直就是杀神。
而这样一位杀伐果断的浪荡公子，在查案的时候竟然能如此的细致入微。
对于她来说，这男人简直太完美了！
更关键的是，说了半天，江楠竟然是希望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吃饭，而不愿意让第三人在场。
柳如月俏脸微红，随即问道：
“什么是电灯泡？”
江楠微笑着说道：“就是一种别人不需要，但却主动出现让人觉得比较碍眼的东西。”
柳如月大概懂了，只是不太明白为何要将这样碍眼的东西命名为‘电灯泡’。
女为悦己者容。
虽然她对江楠未必有什么超越友谊的想法，但被这样一个英俊的帅哥认可，她的心里依然是甜丝丝的。
柳如月随即回到正题。
“你觉得赵万里会不会和妖魔有关？”
提出这个问题后，柳如月又解释道：“赵万里很明显只是个没有任何武道天赋的普通人，但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短板，那就是寿元。
之前就有人和妖魔合作，希望从妖魔那里获得增加寿元的机会。”
江楠不在意的问道：“与妖魔合作，确定能获得增加寿元的机会？”
柳如月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道：“可以。”
江楠微微一愣。
柳如月接着说道：“但是一旦获得寿元，人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就变成了半人半魔。
连性格都扭曲了，会变得残忍而冷血，贪欲会被无限的放大。
我们将这样的人，称之为人魔。”
江楠点点头。
这就是想要走捷径活的更久的代价。
但是，既然不能算是人了，那活的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能理解这些人苟延残喘想要活着的莫大心愿，但并不代表他会赞同。
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对“人”这个名称的亵渎。
遇到这样的人，他唯一能给予他们理解的就是，一刀杀了。
“从目前来看，暂时还不能推断赵万里和妖魔有关，至少他表现的一直都是一个正常的人。”
江楠说道。
柳如月轻点螓首。
江楠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个赵万里并不像表面那样。
我觉得他恐怕还有些事在瞒着我们。”
“会是什么事？”
柳如月美目看着他，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江楠说道，“也许明日就能见一些端倪。”
柳如月美目微微一亮，点点头。
她知道，江楠的身份是斩妖司特使，他能轻易的调动天网部人员为他调查。
但斩妖司天网部的人非常神秘，寻常人根本找不到他们，只有斩妖司的人才能找到。
江楠站起身，道：“你早点休息吧，我出去一下。”
柳如月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答应过之后才感觉这样‘嗯’一声似乎不妥，这就像是一个小媳妇对自己的夫君说话一样。
一时间不由得俏脸羞红，随即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江楠在背后看着这女人的纤细小腰和扭动的俏丽臀儿，微微一笑。
随即下楼离开浮香酒楼，随意在大街上走着。
一身白袍，人长得有很英俊，街上的人频频转头。
很快有人从他的身边走过时，他的耳边听到一声：“请跟我来。”
那人和普通人一样，随意的在前面走着。
江楠便在后面跟着。
转了几条街，最后在一家寿衣店停下，随即走了进去。
江楠看了一眼寿衣店。
昏黄的灯光下，店铺老板穿着一身寿衣，面无表情的半躺在躺椅上，抄着手，面色明灭不定。“”
整个店铺看上去阴森森的。
江楠摇摇头，这大晚上的还开着门，鬼才来。
想完一愣。
鬼才来？
刚才那个莫不是鬼吧……
江楠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
就算是鬼，他也不在乎。
进入到里面，一个两鬓有些斑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者连忙躬身抱拳行礼：“平安天网部管事钱瑜拜见特使大人。”
江楠微微一笑。
天网部的人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但他还是照例将令牌取出，递给他。
钱瑜没有接，连忙说道：“特使大人有事请吩咐。”
江楠收起令牌，也不啰嗦，直接说道：“我要平安县令赵万里的所有资料。”
“特使大人，您稍等。”
钱瑜说道。
随即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沓资料，递给江楠。
江楠目光微微一闪。
这个钱瑜从表面上竟然看不出任何修为，但实际上却是一名丹宫境的武者。
因为只有丹宫境才能使用空间戒指。
很显然，他有隐藏修为的功法或者宝物。
不过贸然问对方是怎么隐藏修为的，这很失礼。
“或许我应该去和天工部的那些家伙多聊聊……”
江楠走到桌子旁。
钱瑜立刻将椅子和桌子再掸了一遍。
江楠对他微微颔首，随即坐下，仔细阅读这些资料。
半晌，所有资料看完。
“儿子赵云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直在备考，大女儿嫁了一个员外，日子小康，老婆刘氏在家操持家务，看起来，家底清白……”
“倒是他的侄儿赵大海这些年却是仗着他的声望敛了不少财……”
“不过，这家伙的手伸的够长的啊，竟然和吏部稽勋清吏司郎中俞若初关系密切。
将自己妹妹家的女儿从小过继过来认作自己的小女儿，并送与了俞若初做三房小妾。”
“看样子，这家伙还挺会钻营的……”
江楠目光微微一闪。
他和俞若初没有任何交集。
对方仅仅是一个五品官吏而已。
但和他的儿子俞智却有些交集。
不过自从这个俞智在教坊司故意给他使绊子之后，他就没找到这个家伙。
后来将三皇子朱天熹给杀了之后，他也就没再找过这个俞智。
渐渐的，他就将这个俞智给忘了。
“可有俞若初的资料？”
江楠问道。
钱瑜连忙说道：“回大人，我这里暂时没有，大人若是急需，属下最迟明天晚上就可以送达。”
江楠点点头，说道：“有劳了。”
“大人客气了。”
钱瑜连忙说道。
“对了，你对平安县城那么多人莫名死亡有什么看法？”江楠问。
“回大人，属下猜测这应该是和诡异有关，甚至和魔胎有关，但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钱瑜说道，“诡异是最近才接二连三的出现，我们在这方面的资料还太少，所以很难直接判断。”
江楠微微点头，问道：“这平安县城还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
钱宇说道：“大人若想仔细的了解平安县城，可以查看平安县志，目前我这里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和诡异事件没有关联。”
既然无关，江楠便不打算再待下去了，随即站起身，“我住在浮香酒楼，有事通知我。”
“是，大人。”
钱瑜恭敬的抱拳道。
江楠随即走了出去。
“大人。”
钱瑜在后面忽然说道。
江楠停步，转脸看向他，“何事？”
钱瑜迟疑了一下说道：“……大人最好易下容，您这容貌走在大街上太明显了。”
没办法，江楠实在是太英俊了，再加上这一身与生俱来的气质，任谁都能一眼就记住他。
他就这么出去，转眼这里就被人盯上了。
另外，这里估计也不能呆了，得换下一个地点。
原本那地点只是备用，没想到这位爷这么一来，立刻就要启动。
江楠微微一怔，随即点头。
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转眼就成了一个普通的青年。
同时还换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这样如何？”
江楠问道，甚至连声音都变了。
“天衣无缝，非常好。”
钱瑜毫不犹豫的夸赞道，“特使大人您的天赋简直是天下少有。
就算是我们的精英暗子在伪装术方面，也未必能达到大人这种随心所欲的地步。”
江楠微微一笑，这都是跟许湛学的。
许湛也曾这样夸过他。
经常被人夸奖，他已经习惯了。
所以也不在意。
他只要知道自己是什么就行了。
随即走了出去。
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